第9章擒贼

高文集一怔,见说话的是上首一个贼首,头戴狗皮浑脱帽,黑裘两裆,一把大胡子,双目却浑浊无神,满脸酒意。

沙陀军司仓佐向上一抱拳,说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何出此言啊?”

那家伙冷哼一声,说道:“我就是原赤塘关戍卒高筍,爷爷就是欠了赌债,逃到赤塘关落草,刘黑塔就是爷爷曾经的上官。我怎么没听说他养鸡?他这个人酒色财气,唯独不嗜赌,更不会在闹市聚赌。”

吕二变了脸色,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喝道:“满口胡言,你们到底是何人?到我吕家大寨做什么?入娘的,你是官府的探子!”

高文集被唬的心胆俱裂,手一颤,一块羊骨头落到席上,半天答不上话。左右的小头目也都停住了吃喝,眉目不善的瞪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忽然,大堂深处传来一声放肆的大笑,一个粗壮少年大步上前,一手提着一块羊排,一手还握着酒盏。

敬思一边走,一边说道:“诸君也不想想,哪个官儿会到贼窝里做探子?这可是掉头的活计,死了还担个贼名,这很好玩么?”

越走距离上首越近,贼首们感觉到了威胁,高筍喝道:“站住!你要做什么?!”daqu.org 西瓜小说网

敬思从羊骨上啃下一块肉,大嚼着站住了,距离上首食案只有、步,他满不在乎的说道:“稍微用用心就知晓,高公绝不是朝廷的探子。”

吕二上身直立起来,手按刀柄,一脸狰狞的说道:“那为何说不清来路?”

敬思笑道:“高公不是探子,可我没说我不是朝廷探子。”话音未落,左手羊骨已经掷出,这截断骨是精选出来的,长短分量正合适。

敬思神力惊人,准头更是十足,奋力掷出,如同金铁一般,带着劲风呼啸而至,正中上首高筍左眼,力透眼窝,高筍大叫一声,向后就倒。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敬思右手粗陶酒盏几乎同时掷出,正中吕二头面。吕二如同被重锤砸中,头骨塌陷,闷哼一声委顿在席上。

上首席面杯盘狼藉,酒水残肉被撞的稀里哗啦,四处飞溅,两个女伎吓的手足酸软,动弹不得,只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另一个贼首名黄熊,正要拔刀,敬思已经虎吼一声扑上来,飞起一脚,正中这家伙心窝。这一腿之力何等厉害,就算碗口粗的树木也折断了,何况是血肉之躯,黄熊前胸骨骼咔吧吧响,口中鲜血狂喷,哪里还有力拔刀。

吕大见安敬思如此凶悍,哪敢恋战,他惊叫着跳起来,跌跌撞撞向后就跑。敬思一脚踢在翻倒的食案上,一块大松木狠狠撞在吕大身上,哪里经受的住,立即翻到。

敬思猛扑上去,一脚踏在吕大左膀上,眼见着吕大身体左侧恐怖的塌陷下去,这贼酋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在宽敞的大堂上回荡,仿佛屠宰场一般。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两厢的小头目再也想不到,这雄壮少年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发难,居然都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敬思扑过去,开始整治吕大,这些家伙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兵刃上前。不是冲向安敬思,把他们的首领抢出来,而是一齐杀向高文集、黄肇五四个。

几个客商手无寸铁,瑟瑟聚在一起,只能眼看着兵刃向自己身上招呼,心里早把安敬思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虎吼,有震慑群山之威,众人心一颤,手一软,一齐转头向上首望去。只见大堂深处的一派狼藉之中,站着一个雄壮少年,手中提着他们的首领吕大。

吕大已经疼的昏死过去,敬思哈哈大笑道:“都入娘的住手!各自回到席位上坐下,不然我就先拧断这贼头的脑袋,再一个个把你们的心肝掏出来。”

众贼的心突突的跳,互相对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安敬思一声大喝:“坐下!”这一生断喝,如同在众人耳边打了一记炸雷一般,震得每个人耳中嗡嗡作响,良久不绝。

众人哪里见过如此神威,杀人如同拾草芥一般,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跌坐在席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庭中贼众也发现了堂上变故,纷纷鼓噪起来,有胆大的抽兵刃就要往堂上闯。安敬思随手抽出吕大腰间大刀,指着堂下,对两厢小头目喝道:“想要吕大活命的,就让堂下贼子退下,爷爷有话说。”

小头目们依然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敬思随手拾起席上一张雕弓,刚才一阵乱战,也不知是谁失落的。

敬思搭上一支箭,双膀一较力,将那弓拉的如同满月一边,一松手,利箭呼啸而出,正中前堂悬挂炭盆的铁索,小指粗的铁链竟然被一箭射断,炭盆跌落,滚到阶下,烧的通红的柴炭翻滚着、跳跃着,散落到庭中。

众贼惊叫着四处躲避,但这准头,这膂力实在惊人。众人一拥而上,虽然有可能把这家伙砍成肉酱,但冲在前面的家伙,十有八九难逃毒手,堂上众首领又无人发令

,众贼乐得装聋作哑,先留住性命再说。

见众贼渐渐安静下来,敬思哈哈一笑,说道:“爷爷今日来,是吃酒的,并不想杀人。你们非要逼老子动手,很有趣么?”

他在吕大脸上狠狠抽了一掌,把他打醒,吕大杀猪一般的哭喊起来:“爷爷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不知英雄是何方神圣啊。。。”

敬思怒道:“你住口!爷爷最恨没有骨气的憨大,力不如人,有死而已,哪里有这许多妇人腔调,胯下空长了一对卵子!”

吃敬思一喝,吕大不敢多言,捂着不成样子的左肩,咬牙苦撑,暗暗思索逃脱之计。

敬思哪里管他有何心思,转头对小头目说道:“既然是吃酒来的,哪有背着弓刀的道理,就烦请诸位把兵刃抛出来吧。”

诸头目死死攥着兵刃,不敢松手,敬思拧起眉毛,凶神恶煞的瞪着吕大。吕大这才反应过来,冲小头目们喝道:“你们是想弑主么?快抛了兵刃!”

不得已,小头目们纷纷把兵刃抛到大堂之上,一阵乒乒乓乓,好一阵才安静下来。大多头目都暗藏了短小兵刃,大家都不是傻瓜,这家伙如此凶悍,今晚的事绝无善了,留下贴身的家伙,就算保不得性命,至少壮壮胆。

敬思哈哈大笑,大声说道:“这就对了嘛,大家和和气气,好好吃酒不好么?入娘的,这些日子口里淡出鸟来了。”

吕大能混成一方匪首,自然是有眼色的,能屈能伸才是最大的生存之道。

他瞥了一眼四下,两个侑酒胡姬早跑的不见人影,只有一地死伤和杯盘狼藉,他压低声音,低三下四的说道:“安英雄,大家都按你说的做了,还请看顾一下二郎,他还年轻,不懂事冒犯了英雄。。。”

敬思笑道:“你也有手足之情,不算是没人养的腌臜贼厮鸟。”他转过头对下首说道:“两位柜上的小哥,给这几个倒霉家伙裹裹伤,死了的抬下去,交给堂下的弟兄们,看怎么收敛收敛,我们与他们无冤无仇,无端送了小命,图的什么。”

两个智慧柜坊看看黄肇五,敬思又对高文集说道:“高公,黄五哥,小弟还要待客,脱不得身。麻烦你二位把兵刃收一收,莫要遗失了,不好跟主人交待。”

高文集骂道:“你这贼厮鸟,说好了一切等明日再说,你发的什么邪疯,你这是要把大家性命断送在这山寨里么?”

敬思笑道:“主人不讲礼数,我又有何办法?不动手,怕是过不得今晚。高公要怪,只能怪主人不义,如何怪到我头上。”

高文集恨恨的骂了一声:“混账东西。。。”与其说是责骂安敬思,不如说是惊吓过度,抒散一下心中的恐惧。

几个人收拾了兵刃,吕大大声喝令两个躲藏的女伎重新收拾杯盘,好一阵忙乱,才把席面重新收拾齐整,端上熟肉热酒,重新开喝。只是形势突然逆转,这酒喝起来,各人心中异样,滋味也是奇怪无比。

安敬思扫了一眼堂上,沉声说道:“刚才我说,这位高公嗜赌,安某也是个好赌的性子,今日不知怎的,赌性大发。不过今日没有斗鸡,不如就赌酒如何?”

吕大战战兢兢的问道:“又该如何赌法?”

敬思笑道:“高公,你来计酒筹。”又转头对两个侑酒姬说道:“两位,给他们每人面前摆两副酒盏,给爷爷取一个大酒觥。”

高文集颤声问道:“你要闹哪样?”

安敬思大笑道:“堂上是位首领,加上吕大郎,能坐起来的统共个。把你们面前的酒满上,你们喝一盏,剩下一盏倾在大酒觥里,我来喝,是为一巡。

若爷爷先倒下,就是你们赢了,我把吕大放了,我等诸人束手就缚,任尔等处置。若爷爷我赢了,就把你等一同送官,如何?”

高文集惊的脸都白了,失声叫道:“你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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