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生死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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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外的庭院中,几个执事簇拥着云州粮商李允宰,正在谈谈说说,羊皮纸商刘塔浑明显怏怏不乐,一个人缀在后面。

悲田坊迎门吏贺十二翁从远处走来,两个护教吏正低声和他说着什么,他不住的点头,尖顶毡帽上下跃动。

突然,远处一声呐喊,竹林中冲出3个蒙面少年,直冲那群景教执事,手中都握着武器。变故突起,景教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愣在当地,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还是贺十二翁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边向诸执事狂奔,一边向四周大声喝令:“护教吏!保护主教和执事!”

突袭的时机甚好,这庭院甚是广大,护教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时奔不到诸执事一侧。一些护教吏开弓放箭,箭支嗖嗖的在突袭者四周掠过,只是距离过远,准头不足。

三个蒙面小儿甚是勇武,不顾利箭在左右乱飞,直冲人丛中的李允宰。支镐大喝一声,拔剑在手,其余几个执事一拥而上,用身体挡住新选出的都主教。

贺十二翁身后两个护教吏距离过远,一看已经无法阻挡刺客突袭,也单膝跪地,向三小儿放箭。这两个人距离要近的多,箭上的准头更大,一支箭擦着承诲面门飞过,契丹儿吃了一惊,脚下一绊,哎呀一声摔倒在雪地里。daqu.org 西瓜小说网

三个小儿配合默契,嗣昭把大刀咬在口中,拉起李承诲就跑,建塘则站在雪地之中,张弓搭箭,一箭射翻贺十二。两个护教吏惊呼连连,抢上去救治迎门吏,一时顾不上向突袭者。

一侧追兵阻得一阻,建塘的箭已经转向另一侧,弓弦嗡嗡作响,三矢中二。有护教吏大声喊叫,诸吏四下散开,不再聚成一堆,还击的箭支顿时稀落下来。

李承诲也已经站起身来,单膝跪在雪地上放了两箭,一箭落空,一箭射落了一个护教吏的软角璞头,发髻披散下来。

嗣昭大喊一声:“不要恋战,快向东北跑!”说罢他突然转身,挥舞大刀,直直向诸执事冲杀过去,他们的性命最要紧,而他们又没有武器。

贺十二已经挣扎着站起身来,雪白的积雪上,点点血迹触目惊心。老翁顾不上身上的伤势,奋力推开两个护教吏,大喊道:“不要管我,保护都主教!”

承诲和建塘停止放箭,这一侧的护教吏压力大减,又开始向前冲。两小儿提着弓梢,转身向东北方向跑,和嗣昭已经是两个方向。

景教众惊恐的看到,一个少年刺客咆哮着冲向都主教,杀气冲天,眼中喷着疯狂的火焰。他们只得一齐向执事方向跑,试图救援危险之中的景教高层,其他两个少年则撒腿如飞,向另一个方向逃窜,离他们越来越远。

20余个护教吏从三个方向飞快的围拢过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嗣昭如同受惊的烈马,狂奔而来,挥舞横样大刀直冲诸执事。

几个手无寸铁的景教执事紧紧围着都主教李允宰,用身体保护他,支镐尖叫着,向蒙面小儿挥剑就砍。

嗣昭在奔跑中挥刀格挡,他手上有伤,本来就握的不紧,白刃猛烈相交,伧啷一声,大刀脱手飞出。

他脚步不停,左手已经拔出解甲刀,向一侧猛挥,刀尖窒碍一掠而过,有人凄惨的大叫一声,噗通一声倒在雪地上。生死之间,嗣昭哪里有闲心查看战果,他一跃而起,已经冲出了人群,直直冲进东北方向的竹林。

身后留下一片大呼小叫,他清楚的听到贺十二浑厚的生意:“王九郎、贾喇,抓住他们!要留活口!”

这次突袭兔起鹘落,称得上说时迟那时快,从冲出竹林到再入竹林,不过是瞬间之事,却让嗣昭觉得像一生那么漫长,中间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任何一丝错误都会送了性命。

他们很幸运,哪怕是生死之间,他们也冷静的让人战栗。

嗣昭重新冲入竹林,光线为之一暗,他的心砰砰狂跳,大口喘着粗气,头脑却依然清醒。他还远远没有脱离危险,这里并不安全,他必须尽快冲到东北面的院墙,找到那颗大榕树。

他脚步不停,在竹林间疾速穿行,他能听到后面大呼小叫,竹林哗哗作响,不时有箭支尖啸着从身边掠过。

他知道追捕者就在后面,这是威慑性的放箭,目的是阻一阻他前冲的势头,他的脚步没有一瞬迟缓,依然按照大概方向狂奔。

风在他耳边呼呼飞过,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脚步慢慢迟缓下来。终于,他停了下来,靠在一颗粗大的竹子上,大口喘气,眼角的余光中,至少有三个方向竹枝乱晃,敌人距离他不足20步了。

他艰难转过身,继续狂奔,身后传来粗莽的喝骂:“入娘的,贼厮鸟向那边跑了。。。”

后面的追击越来越近,嗣昭的脚步却越来越慢,他胸口似乎压着一块大石,喘气如同牛吼,双腿如同灌了铅。

就在这时,他冲出了竹林,看到了连绵的土黄墙

垣,也看到了大片开阔地,这是悲田养病坊的景教冢,没有坟头,没有墓碑,只有孤零零的几个十字架。

这意味着在一段距离上,他将无遮无挡,暴露在追兵箭矢之下,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是贺十二苍老的声音在他头脑中响起,他们不想杀自己,他决定赌这个机会。电光火石之间,他冲出了竹林,冲到开阔地上。

他奋起最后的余力,跃过一条冰冻的水沟,继续向前跑。他脚步已经跌跌撞撞,后面传来若有如无的嘲笑:“跑啊。。。你不是能跑么。。。”

他继续向前跑,身体却越来越沉重,双腿越来越疲软,终于跌倒在地,再也不想起来了。他张着大口,尽量让更多的空气进入心肺,他知道敌人很快就要到了,他只能紧紧握着手中解甲刀,准备最后的抵抗。

在最疲累的时候,他也没有丢弃手中的武器,这应该算是沙陀本能吧,死也要战斗而死。他默默积攒着力气,倾听着不断迫近脚步声,盘算着如何突然一击。

笑骂声越来越近,他能听到纷乱的脚步声踏在积雪上,一、二、三。。。大约有4个人靠上来了。在云中驿倚翠楼,自己射杀了两个景教徒,在兴国禅林寺,又杀了两个,在云州还没有开张,若是临死前再干掉一个,怎么也不能算是蚀本生意。

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一个淡淡人影映在雪地上,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只是敌人很是警惕,都收了弓,持刀向前,刀尖下指,小心翼翼的围拢过来。

他的喘息渐渐平息下来,身上的伤痛让他神经高度紧张,五步、四步、三步,他要等到敌人只有两步,即将挥刀的一刻,突然反击,一下扑到敌人怀里,短刀刺进他的肚肠,让敌人毫无反抗的机会。

另一侧的敌人似乎焦躁起来,先踏了一步,就在他准备翻身而起,和敌人以死相拼的时刻,忽然箭簇破空之声传来,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一个敌人翻身就倒。

嗣昭闪电一般跳起身来,奋力挥刀向左右横掠,刀锋在空气中划过,没有刺到任何人。只是弓弦的嗡嗡声似乎在军中耳边响起,又一支箭呼啸而来,又射翻了一个敌人。

承诲尖利的声音远远传来:“嗣昭!快跑!”

嗣昭目如鹰隼,已经看到不远处,两个小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雪地上,正在弯弓搭箭。四周一片空旷,根本没有隐蔽的空间,幸存的追兵只好伏身在雪地上,翻滚着,抽出弓箭,肆机还击。

片刻的喘息,让嗣昭恢复了体力,他又在雪地上狂奔起来,这一次他有伙伴接应,有生之希望,似乎喘息也没那么粗重了。

三个小儿终于重新汇合在一起,转身沿着墙垣继续奔跑,身后箭支不断飞来,建塘也不时转身还击,边打边逃,终于到了大榕树下。

建塘靠在树下,用强力角弓把幸存的两个追兵死死压住,承诲和嗣昭攀上大树,嗣昭率先跳出墙外。承诲站在墙头,用箭矢牢牢压制住追兵,掩护建塘攀上大榕树,两小儿哈哈大笑,一齐跃出墙外。

墙外虽然开阔,但他们能看到,至少10余骑正向这边策马而来,为首的正是安元孝,再也不怕追兵了,他们暂时安全了。

火祆客牵着空马,三小儿跳上马背,安元孝大声说道:“快走,重迁在坊门接应你们。”

嗣昭喊道:“小心,那第七个执事就是司仓参军安老,西市正在他管辖之下。万不可与景教起冲突,把他们交给新防御使吧,我们已经把他们查察清楚了!”

安元孝一圈战马,喝道:“知道了。”

三小儿冲出仙霸坊,在思贤大道上纵马狂奔,再也顾不上城邑不得驰马的律法,凡有阻拦一律冲撞鞭打,生生冲出一条路。

他们知道,节帅府很快就会关闭城门,他们必须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云州,否则必死于景教之手。

看看到了思贤门,见三骑快马狂奔而来,门军大惊失色。司门吏大声喝令三小儿下马,史建塘大喝一声:“奉支使君将令,紧急公干,当吾者死!”

几个门军哪里肯信,一边围拢过来,一边大喊:“你们疯了不成,快下马受检!”

建塘一马当先,连冲带撞,刀鞘乱挥,打翻了一片门军,三骑快马咆哮着冲出云州城,司门吏目瞪口呆,一时竟然真有些信了,这怕是真有紧急公务。

冲出云州,三小儿相视大笑,终于脱离了危险。

良久,建塘叹了口气,说道:“看来那贺十二就是总管列班。。。若是擒了支镐那贼厮鸟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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