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小镇客栈门口的两匹瘦弱老马身上,已经装点好行囊的师徒二人牵着马离开了小镇。

“师父,咱们现在去哪啊?”

“东海。”

“嗯。”

公主殿下的心结依旧没能解开,吕毅昌也不再强迫公主殿下去习武,毕竟若是连武道之心都没有了再练也并无意义。

就这般走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夜里都未曾碰到可以住宿的地方。

“师父,咱们走出来多远了?”

“七十余里了。”

“还有多久才能到东海啊。”

“大概,半个月?”

师徒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虽说现在乃是秋季的雨季,可近日的天空却是异常的晴朗。

“师父,为何最近您一直没逼迫徒儿练武啊。”

公主殿下望着璀璨的星空,双臂抱着小腿。

“嗯?你想通了?”

吕毅昌眉头舒展,看着眼前完全沉浸在星空之内的徒弟。

“不知道呢,可是最近您一直没要求我练武,搞得我有些不习惯呢。”

“嗯。因为,你是个人!准确的说,你是条有思想的命。”

吕毅昌说的话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公主殿下也是不例外,她看向自己的师父,用着一种求知的神情,似乎再问师父是什么意思。

“先圣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在为师看来,己所欲也,也要勿施于人。”

公主殿下似乎明白了些,点了点头。

“习武也好,放弃也罢,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你有着自己的行动力,那边应该有着属于自己的决定。父母也好,师长也罢,都只是在你碰壁失败之后的短暂归宿。而且,迟早有一天你要去做别人的归宿。”

公主殿下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来,说道:“师父,我们来打一架吧。”

吕毅昌满脸的懒散,并不理会自己的徒儿。,

公主殿下摆好架势,却也只是摆好架势。

次日清晨,师徒二人继续牵马而行,昨夜的动静也着实不小,可吕毅昌却是全然没出过原本自身的一丈之内,可这一丈之内的树木可都遭了秧了,有几颗百岁老树被公主殿下硬生生锤断了五六颗,可见现在公主殿下的拳脚是何等恐怖。

今天这一天依旧是平平淡淡,只是师徒二人觉得小路泥泞,所以换了官道。

虽然是官道,行人却是不多,一是因此地乃是靠着黄河而立,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走水路。而陆路上通常都是些小商小贩害怕自己的货物弄湿方才走的陆路。

师徒二人一路走到了一座不算小,却也算不得宏伟的石桥之前,桥上站着一行人,一看就是那种打家劫舍的山贼之流。

“喂!人过桥十文小钱,马车过桥一枚大钱,要是没钱,用人用畜用货物都行啊。”

大周的钱币制度十分的严谨,小钱用的都是三分铜七分铅制成,大钱则是用五分铜,五分铅制成。而一百小钱则顶一个大钱,一百大钱则顶一两银子

桥上的一位体型不算魁梧的汉子站在桥头上高声喝道。

桥下的平民百姓都是愁眉苦脸,因为大多都是用小型的马车或者牛车拉货。可桥上的汉子不管你是小车还是大车均是一枚大钱方可通过,且不算人与牲口。

公主殿下看着眼前此景不由得直皱眉头,而吕毅昌却是冷眼旁观。

吕毅昌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要自己的徒弟做出选择。

“官人,你看我们都是小车,要不便宜些?”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卑躬屈膝的请求着桥上的汉子,可汉子不仅不理还一脚将其踩在脚下。

“要不这样,你陪老子一天,老子给你便宜个十文八文的。”

妇人的丈夫闻言勃然大怒,举起扁担便抽在了这个汉子的大腿上。

“嘿!疼死老子了,你敢打我?来人,把他丢进河里。”

这边几个人刚要上手,却发现一个黑影一闪而逝,这几位大汉瞬间人仰马翻。

公主殿下将妇人扶起,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汉子。

“光天化日,你竟敢在此收买路钱?”

“你你你”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汉子,瞬间就蔫了下去。

公主殿下不再废话,随后便将其拎了起来,使其双脚悬空挂在河面之上。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汉子一边挣扎,一边喊着。

闻言,公主殿下眯起眼睛,松手,将汉子丢入河水之中。

看着落水的汉子,众人皆向着公主殿下竖起了大拇指,公主殿下也坦然受之。

“走吧,风头出够了?赶紧的,过了桥就是下一个城镇了。”

公主殿下点头称是,牵着马也不管在河水里折腾的汉子,过桥离去。

过桥之后的小镇里,一个类似于官府衙门一般的地方。

方才落水的汉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也不知是冷还是怕。

“你是说,有人闯过去的?”高堂之上,一位手拿折扇,身穿蓝色锦缎的男子冷哼一声看着跪在堂下的人。

“不,不错,却是有人将小人丢入河中,估计,此时今日就在镇子上逗留呢。”

汉子的额头处滴滴答答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

“嗯,你说我让你收钱,你却弄成了这般模样,说吧,该当何处啊?”

端坐于堂中的男子并未看向台下人,只是在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折扇。

“小人,明日定当将今日差的钱银如数奉上。”

“不必了。”

台下人闻言,刚松了口气,却发现原本还在男子手中的折扇,竟然直直的插在自己的胸口处。男子慢慢的走下座位。

“今日事,今日了。既然你做不到,那也就没什么用了。”

汉子怦然倒在地上,眼中还有着不甘,以及对于男子冷血的愤恨。

“来人,拖出去,喂鱼。”

话音刚落,从外面进来了十余人拖着尸体消失在了大堂之中。

师徒二人自从进了小镇中,便找了家客栈休息。

经过打听才知道这座小镇名唤青山镇。原本在这小镇外围的山上都有山贼。

可近年来来了一位年轻公子,这公子别的没要,只要了每户人家一文钱便将周边所有的山贼一扫而空。

此举不由得让人拍手叫好,可好景不长。才过了堪堪数月,年轻公子哥便以修桥为名再度收取各家的银钱,数量不多,大家也觉得却是是好事,便统统奉上。

可后来桥是造好了,年轻公子却让人在桥上收取过桥钱。可由于人家乃是真正意义上的武道高手,再者不知从何时起,年轻公子居住的地方多了好些个身怀武艺之辈,以至于老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如此度日。

公主殿下打听到了这些事情,刚要说些什么。

“行行行,晚些在走。”吕毅昌满脸无奈,他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

傍晚时分,街道上的行人也是越来越少,原本还算热闹的小巷子也慢慢回归寂静。

公主殿下将身上值钱的物件统统交予了师父保管,而自己则是趁着夜色往白天里所打听到的年轻公子居住的地方前去。

该说不说,这座宅子属实不算小,公主殿下四处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处还亮着灯光的屋子。

屋内,白天里杀完人的年轻公子正在秉烛夜读,好似完全没发现物外有人一般。

公主殿下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些许脚步声,便隐藏自己躲在房檐之上。

“公子,今日未交钱的商贾已经全部抓回来了。”

年轻公子放下手中书卷,正了正有些歪的灯芯。

“钱都收上来了?”

“有些人不给,我给杀了。”

年轻公子叹息着说道:“熙熙攘攘就为了碎银几两,这钱哪有命重要啊。”

公主殿下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其中,有一家三口,说是来此地探亲,说是有钱了就一定奉上。”

“哦?那一家三口在何处?”

“此时就在这镇子之中。”

“那今日闯桥之人?”

“小人经过多方打探,已经得知,那两人就在停马客栈。”

“好,你先走吧,等回头我去会会。”

屋内正说着话,却突然从窗户之中飞出一支毛笔。公主殿下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毛笔刺穿头颅,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公主殿下的后衣领给拉了起来,随即便奔上房梁趁着夜色,带着公主殿下扬长而去。

“公子?”

“不必追了,此人境界与我差的并非太多。”

能这么快便反应过来及时应对,不好对付啊。

“走,带我去那一家三口所在。”

回到客栈的公主殿下看着眼前的陈山,不由得疑惑。

“老陈?你怎么来了?千苓谷那边结束了?”

陈山跪在地上,眼神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吕毅昌。

“千苓谷中以无南蜀碟子,所以卑职便一直跟着殿下。”

公主殿下虽说还是疑惑不解,却也是不再说什么。

“行了,你去打探的如何了?”吕毅昌其实一直在跟着公主殿下,却发现陈山也在跟随,便一直未曾出手。

“其实也没什么,话说我还是想不通,为何当地的百姓不去报官呢?”

“怕是,以无官可报了吧。”吕毅昌思索了片刻。

“难不成?”

三人沉默不语。

不久后,听觉极度灵敏的陈山竟然听见了不远处有吵闹声,便给吕毅昌一个颜色,可吕毅昌却视而不见,没有办法,只能和公主殿下诉说。

“殿下,西南方向,好像出事了。”

公主殿下听罢跳下床头,从窗户冲了出去,陈山紧随其后,而吕毅昌却是不慌不忙的喝着酒,反正有陈山在,难不成就这个破地方还能出现半步登仙的人物?

两人很快就赶到了地方,却看见有四人压制着一个魁梧汉子,人正是白天里用扁担打人的那个。汉字口中怒骂声不绝于耳,可周围的邻里仿佛都没听见一般。

“行了,你要是乖乖交钱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吗?”

年轻公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左手还拎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你看看你,骂的难听又如何?难不成还能骂死我?”

魁梧汉子看着年轻公子手中的孩子,不由得认命的求饶道。

“公子,您大人有大量,这过桥钱我一定如数奉上。”

年轻公子逗弄了逗弄手中的孩子,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今日事今日了,既然你没钱可交,我记得你还有个媳妇。”年轻公子弯下腰,看着魁梧汉子。

“那就把你媳妇叫出来,让我这帮子兄弟乐呵乐呵。如何?”

魁梧汉子浑身发颤,眼看着四个人都要摁不住了,年轻公子一脚便踩在了汉子的头上。

“这孩子甚是可爱,死相应该也很可爱。”

话音刚落,孩子便被年轻人猛地丢向院墙。

只见一个黑影闪过,公主殿下抱着孩子眼神冰冷。

“呦!想必你就是白天闯桥之人吧,姑娘,看你姿色还算不错,要不陪我一晚?闯桥钱嘛,也没几个钱,我就不要了。”

年轻公子笑容恬淡,仿佛在说些君子道理。

公主殿下将孩子轻轻放在地上,不理年轻公子,反倒是仔细看了看孩子身上到底有没有受伤。

年轻公子可能第一次被人无视,虽说不悦却也没能表露在脸上。

陈山缓步走了过来。

“所有人,打断双腿。”公主殿下只是沉闷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指向年轻公子又加上一句:“这人,我要活的。”

年轻公子还在觉得这位姑娘在自说自话,可下一刻他便不再如此认为了。因为不知何时,陈山已然站在了人群之中,只是每人一个照面,便无一例外的被打断双腿。

年轻公子见状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便不再收敛气势。庞然气势随机触发,原来这个年轻人竟是一位中山境的武夫,难怪可以如此横行霸道于此地。

陈山也不含糊,公主殿下说要活的,又没说非要完全是活的。

只见陈山五指成钩,伸手一抓,年轻公子便被一座充斥着金色梵文的大钟盖于里面。

年轻人见状疯狂运转体内真气,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打破这个金色大钟,可金色大钟却在无时无刻的缩小,直到将其死死地裹在其中。

“你可知我爹是谁吗?”年轻公子不由得大喊大叫。

“你爹是皇帝?”公主殿下扶起刚刚还被打的瘫软在地的中年汉子。

年轻公子愕然,随即又大吼道:“我爹乃是铁扇帮帮主,你若是杀了我,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公主殿下疑惑的看了眼陈山。

“铁扇帮乃是我朝能排进前三的江湖势力,其帮主乃是一位山巅高手。”

“哦。”公主殿下先是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随即又是杀机四伏的说道:“山巅宗师?又不是没杀过!”

这下子可当真是把年轻人吓坏了。

“回去告诉你们帮主,你们的少帮主,死了!至于想报仇?南疆王府。”

公主殿下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所有瘫倒在地人无不大惊失色,所有人都知道南疆王府与江湖中最为神奇且神秘的白衣宗是什么关系。

“都滚吧,我不管你们如何回去,但总有人能传到信,对吧!”

公主殿下转过头,同样的笑脸灿烂。可在年轻人眼中,这便是地府阎王的模样。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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