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南蜀的国都,被人称作世间美人尽出的成都,此时在成都的国师府中齐山青依旧是脸色铁青,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齐声死了的事情,齐松青最后还是没能告知自家师兄,毕竟这小子自小就是被师兄齐山青宠坏了。之前只是因为齐山青不同意其入伍当兵,便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从家中逃了出去,隐姓埋名做了一个边关小卒,后来因为战功显赫,成了边关的一位掌管着三五百人的实权将军。后来又因为齐山青的关系,进了堪比国家支柱的木神营。可现如今竟是惨死在瞿塘峡入江口。

不知齐山青醒来知道了这件事,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齐山青此时在梦境之中,站在了一处十分熟悉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是哪的地方,面前一位志得意满身着宽大紫黑官服的中年人正抱着一个稚童看着此处的风景。

“声儿,爹爹是不是天下少有的大英雄?”

“是!”

稚嫩的嗓音让看着眼前父子的齐山青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以后呀,爹爹会让整个南蜀所有人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声儿,你愿不愿意接替父亲,做这个天下遮风挡雨的那个人啊?”

“愿意!”

稚童笑脸灿烂,眼前的父亲仿佛是他所知道的这世上最大的英雄人物。

“好,我家声儿以后啊,一定有出息。”

中年的齐山青抱着稚童时期的齐声,满脸洋溢着幸福,而在不远处的老年齐山青则是泪流满面。

他想起来了,这里是当初他的二儿子在成都城外找到的一处风景秀丽的树林正中,也是在这里,自己教他武艺,教他做人的道理,也教会了他何为礼义廉耻,更是教会了他什么叫人命关天。

可为何自己却是忘了?老了老了为何自己变成了那个为了国家不惜草菅人命送了五十万人去换五十万人的人屠啊。

转眼,梦境再换,此时的齐声已经可以熟读四书五经,而武艺也算是初入门槛,达到了见雾境界。这时的齐山青发髻已经看是了有些发白,而此时的他是一脸的严肃,不为别的,只是齐声因为一串糖葫芦就与人大打出手。

“爹,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双臂伸直举着两个水桶的齐声满脸的委屈,那糖葫芦原本就是自己买的啊,他要抢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打回去啊。

此时的老年齐山青想要搀扶一把那个满脸委屈的声儿,想要托住手,让他能轻松一点,可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中年齐山青叹了口气,随即从身后拿出了一根硕大的冰糖砂糖橘,依旧是一脸严肃。

“放下吧,给你!以后不能在与人打架了。”

原本还是满脸委屈的齐声此时放下水桶笑脸灿烂的接过了冰糖砂糖橘,一口一个,吃的宛如豚鱼一般。

而不去面对齐声的中年齐山青,此时竟是有着些许的微笑。

转眼,又换,此时的齐声已经是一个六尺有余的俊美小哥了,在南方,身长达到了六尺便已经不矮了,毕竟不能和北方人去相提并论。

这夜,齐声第一次说出自己想要投军入伍,却被齐山青强烈的反对,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自己如此奋力在朝堂之上,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用去遭那边关之苦。

齐声不理解,当年自己的父亲曾经豪言说过,男子当死于沙场之上,也当死于朝堂之中,可如今南蜀朝堂可谓是天下太平,唯有边关还在连年征战,为何自己不能踏上城头奋勇杀敌呢?小的时候父亲对于自己的敦敦教导,那些个道理,难道是错的吗?

老年齐山青看着独自一人在房间中收拾行李的齐声,默不作声,他知道,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作为一位山巅境武道宗师有岂能不知自己的儿子在午夜时分悄然离开了家门呢?只是在他看到齐声那般坚毅的神情之后便知道,孩子长大了。

转眼间,时间到了齐声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在这个群山峻岭之间,南疆与南蜀的兵马相遇,大战一触即发,齐声与他的老伍长奋勇杀敌,虽说战斗经验不足受了些伤,好在藤甲坚固,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而在此次战役之后的齐声,原本应该去害怕,去颤抖,可他却宛如成了天下第一一般的豪气与自傲,当晚,他便是写了一封信,让人带到了成都交予了国师齐山青。

信中并无太多的沙场铁血气,反倒是宛如家书一般,之报喜不报忧。可作为国师的齐山青又怎能不知自己儿子在沙场之上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呢?

老年齐山青看着眼神中已经有了些老城的齐声,默念着信上的内容,哪怕这封信已经是五年之前的信件了。

“父亲,见信如晤。

我们最近在南疆苍山处遇到了一小股的南疆巡逻兵马,好在双方接触并未太多,还望勿念,当日自家中出走,便一直想要与您再好好的谈一谈,喝上一杯酒,当然,这日子我觉得不会太晚了,我都开始想到了未来你我父子同时站立于朝堂之上,您是百官之首,我是武将之首,您立于朝堂之上为天下百姓某平安,我在边关为了天下以战止战。哈哈,父亲您可能不知道,我这次杀了十六个人呢,估计距离升官也不远了。

还望父亲能代不孝子齐声向母亲问安。

安好,勿念!”

老年齐山青抹了一把脸,眼前的场景再度变换,已经到了齐声进入木神营任职校尉的时候了,那天的齐山青亲手将一副藤甲穿着于齐声的身上,欣慰的老人拍打着儿子的肩膀。

“有空就多回家坐坐,咱们爷俩不也挺长时间没一起吃过饭了吗。”

“嗯,一定!”

身处梦境中的齐山青不知,此时的他,竟是撒发着与以往那钟杀气完全不同的气息,而一位白发苍苍却面容不见多老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老人身着一身黑色,身后还刺绣了一个偌大的‘唐’字。

“师父!”

守在齐山青身边已经两天的齐松青看着来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请您棒棒师兄!”

老人以自身气息牵引在了齐山青的身上,眉头紧皱,止不住的叹息。

“唉,终究是放不下啊。”

“师父,您是说?师兄他?”

齐松青不敢在说出下一句。

“没事,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你师兄此生再也无缘踏云境了,唉,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吕毅昌和曲俭一样。”

老人转身消失在了国师府邸,只留下了齐松青还在跪在地上。

梦境中的齐山青已经看到了齐声在入江口。在齐声最后踏上那座战场之前,给作为父亲的齐山青留下了最后一封绝笔的书信。

“父亲,见信如晤。

其实,我从未怪罪与您,只是当您作出了决定的时候,我也下了决心,您是我的父亲,也是大蜀的国师,您想要我安然无恙,也想要这天下太平。您没错,可我是您的儿子,也是大蜀的边军之一,他们可以死,那我也可以死,只是希望您不要太难过,就当我这个不肖子从来没出生过。呵呵,真的可惜了,没能和您在朝堂之上,在后宫的晚宴之上喝过一杯酒,也没能在您的身边一直的照顾着您,此次,绝笔,来生,我还要做您的孩子。

不肖子,齐声!”、

笔落,佩刀。

“南蜀木神营,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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