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恩威并施

温婆婆跟马面就这么把罗铭给“丢”在这这里了,几乎什么都没有交代,只是让罗铭在这里等一晚上,因为他们知道这里的人会招待好罗铭的。

对于罗铭的到来,这里的人似乎也早就已经习惯了,没什么人主动跟罗铭交流,除了那一群半大的孩子。

孩子们总是对陌生的人或者是事充满了好奇,比如说这个叫做小雨的女孩子。

在带着罗铭去她家的路上,一开始她还沉浸在莫名的恐惧之中,但片刻之后,便忘掉了烦扰,开始跟罗铭说话。

她知道罗铭应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罗铭在听她说,说着这个村寨里的一些日常的琐事。

在听小雨说话的同时,罗铭也在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最主要的,就是看村寨之外的那一片巨大的沼泽地。

沼泽地里,是有人的,而且还不少。

这些在沼泽地里的人,就像是农田里的泥鳅黄鳝,在沼泽地里行走穿梭,时而也钻入肮脏的地下,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粘稠的泥土,犹如一个个泥人。

偌大无际的沼泽地里,就罗铭所见,起码有好几百个泥人。他们的脸上糊满了泥浆,双眼早已经被黑色的泥土所侵染,空洞无神,只是如同机械一般不断地重复着一样的动作。duwo.org 比奇小说网

钻入沼泽地里,然后过一段时间钻出来,或是在沼泽地里如同耕牛一样用手去翻新土地,如此往复。

通过与小雨的交谈,罗铭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大部分,是一进入山海鬼市之后就直接被温婆婆给丢到了这片沼泽地里工作,少部分人,则是从“上面”来的,据说是犯了错的人。

在这些人之中,罗铭还见到了两张熟悉的脸庞。

那两个原野上的逃犯。

此刻,他们已经成为了沼泽大军的一员,麻木地在沼泽地里工作。

那么,这些人在干什么呢?他们的工作又是什么呢?

小雨说,他们是在“耕田”。

上面的人说,这片沼泽地可以通过不断地劳作,使之变为可以耕种的稻田,具体的劳作方式就是让这些人去搅动沼泽地,像是蚯蚓刨动土地一样,不断地钻;又像是耕牛一样,不断地犁地。

当沼泽地变为可以耕种的土地的时候,那么这些人就可以得到解脱。

小雨还告诉罗铭,据村寨里的老人说,这里最初是一片黑色的海域,那些犯了错的人通过不断地搬运一些石块泥土,将这大海填为沼泽地,现在他们还要把这沼泽地变为耕田,方能洗净铅华,脱骨重生。

这无异于是,将沧海变桑田,不知要经过几多岁月。

沧海桑田,那本该是大自然携手时光所造就的场景,但现在却被定义为“人工”,简直就是一种看不到头的、嵌入骨子里灵魂内的折磨。

在沼泽地里工作的人,不允许上岸,他们不能到这块黑石圆盘上歇息,他们也不知疲倦,如果真的累了,那就泡在沼泽地里长眠,化作一抹肥料,滋润这邪恶的大地。

“妈妈,今天来了一个陌生的大哥哥,我邀请他来家里暂住。温婆婆说了,明天会来接他的。”小雨到家了,一进门,就跑到一位妇女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噢,客人啊,欢迎你。”小雨的母亲正在捣药呢,瞧见罗铭,便站起身来表示欢迎。

“打扰你们了。”罗铭微微一笑。

“谈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村寨了也挺久没有新人进来了,你能来我家里借住,也算是我们的荣幸。”

“你先坐,我去做饭,小雨,去叫你爸回来,就说家里有客人。”妇女放下手里的活儿,打算去做饭了。

也到饭点儿了。

“好,我去叫爹爹回来。”小雨又跑出去了。

小雨的家,就是一座很简陋的小木屋,在寨子的外围。房子附近用很多旧布料遮挡,厨房就在门前,那里有一口大锅。

至于住的地方,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家里就只有一个用木质隔板隔开的房间,小雨一间,她父母一间。

非常简陋的房子,没有招待客人的地方。罗铭见小雨跟她妈妈都出去了,自己在里面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就走出屋子,来到门前,打算与正在做饭的小雨妈妈聊聊。

“这是什么菜?我好像没怎么见过。”罗铭走到大锅子前,看着锅子里的菜肴,一脸茫然地问道。

那像是蕨菜,或者是什么不知名的野菜,颜色是黑色的,放在锅里,大火烹饪之后,锅子里流出一些淡青色的液体。

“就是普通的野菜,沼泽地里产出的,晒干之后还能泡茶。它的味道……入口的有点涩,但细细咀嚼之后还是有一点香味的。”

“家里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平日我们也就是吃这个,让客人见笑了。”小雨妈妈略带歉意地说道。

“不会的,我小时候经常吃野菜,味道不错。”罗铭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这野菜,是那些在沼泽地里工作的人从淤泥深处采摘出来的,采摘出来之后,就会把这些野菜送给村寨里的人。

现在罗铭肚子里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问。

他是喝了温婆婆的汤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表现才能不露马脚,如果只是一个失忆的人倒也还好,如果喝了汤就变成了行尸走肉,那就不该多问多嘴了,否则就露馅了。

就在罗铭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问一些问题的时候,上空的天空,突然就亮起了一道耀眼的金光,接着,就不断地有东西从天空上落下来。

“恩赐日的恩赐时间到了!”

“丰收咯。”

“看看这次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哟。”

寨子里的人,仰望天空,纷纷露出开心的神色,特别是孩子们,欢呼雀跃,连蹦带跳。

这种场景还是很奇特的,天空上不断地落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彩色气泡,而气泡里就裹着各种不同的东西。

有食物,有衣物,有器具,有书籍,有画作,也有一些孩子们的玩具,总之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气泡落下,只需要伸手将它戳破就能拿到里面的东西。

村寨里的人并不哄抢,他们似乎有自己的规矩,气泡落到那家人的头上,那就归哪家人所有。

金光大作的高空伴着洒下的气泡如同梦幻般的童话一样,所有人都沐浴在这片金色的恩赐之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

一道突如其来的惊恐的喊声,打破了这个金色的梦乡。

“小雨,你怎么了!”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小雨的爸爸。

听到喊声,所有人都看向了寨子中心那一块空地上,小雨的爸爸正抱着小雨,满脸惊慌。

小雨的妈妈立刻就跑了过去,罗铭也马上跟上,村寨里的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小雨昏迷了。

那张稚嫩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神色,嘴唇发白,额头上不满了细细的汗滴,一双小手死死地住着她爸爸的衣裳。

罗铭定睛一看,似乎隐隐约约地能够看到小雨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漆黑阴云,而在这片阴云内部,藏着一张丑陋的浮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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