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心累

金风细细,子桑坠坠,上京的天冷,冷的人愈发的娇贵,经不起风吹经不起折腾,真是一点也受不得。

我早早地叫人帮我点起了炉火,香兽里的香也加的足足的,碧水很听话,全部都照搬,不过柳绵则对此感到疑惑,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这香已经浓的要死了我还嫌淡,那个炭火热的简直跟曲贵妃宫里有的一拼,我难不成是一孕傻三年,傻的连五感都退步了?

我想了想,坦白讲自己都不知是为什么,就是天热的时候我不热,天一冷我就特别冷,而且用膳的习惯也改了,往日总是清淡伙食,如今改了脾气,顿顿大鱼大肉,口味越重越好。

说是五感退化,倒还真有可能。

难不成,是我上年纪了???身体的机能都开始往老龄化发展了???

其实不用柳绵提醒,我自己想想也不大对劲,于是挥挥手,轻唤道:“那什么、随便来个谁也成,午后记得帮哀家宣个太医来看看啊,不要白胡子老头,要贾太医以前的徒弟,就是针扎的不错,但是有点头秃的那个。”

柳绵在外头应了一声:“奴婢知道了~!”

碧水这时也进来,阮娘不在反倒是她贴身伺候了,手里捏着一纸黄封,里头的信纸塞得鼓鼓当当,都不晓得到底有几张。

“娘娘,玉侧妃的密信到了。”

我哦了一声,正好上午没事干,于是就打算拆开看看。

一拆,竟然还没拆完.......

我仔细数了数,除却宁王府的膳食菜单还有宁王一天到底要召多少个妾室这类的屁话,其他的屁事也是一点不落,足足写了十一张。

.......玉绒这是在干什么,她是要开个宁王府日常连载吗?

碧水看我拆信,嘴巴逐渐就张成一个‘O’,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那传信的鸽子刚到咱们这儿就累成死鸡了,玉侧妃的文笔真好,敢情她的密信都是十张打底啊!”

我忍着一口气,从比较不像屁话的第三封信开始看起:

——妾玉氏请太后恭安。

奴婢自开春入府,如今已逾三月,宁王府一切如故,宁王每日饮食规律,偶尔晚间加餐,其衣食住行皆有妾着手照看,除司空太妃日日拨弄是非不见收敛,王府中人具是本分,宁王回京而不受重用,于府中偶有怨怼,亦是同含凉及乾寿两宫不满,并无轻慢太后之心。

另,妾斗胆恳请太后,宁王府日常家用实在不够,妾盘算多日得出一法,其问题根源在于府中妾室过甚,育嗣者尤少,妾请旨裁减一二,减少人口,以添用王府开销。

另,宁王近来常往返于京畿一带,妾从旁窥视,只见其出入秦楼楚馆,歌舞雅舍,未曾与各地藩王碰面,太后尽可放心。

另(谢天谢地,这是最后一个另了),司空太妃着实欺人太甚,府中诸事皆有太妃一力挑起,并曾发表‘同为先帝妾,太后算哪门’此类不切实言论,妾已为侧妃,不得出面同婆母相争,只能如实禀报,望太后海涵。

最后落款:宁王府·新任侧妃·乾寿宫在职细作第拾贰号·玉绒

...........

我把信件都揉成一团,递到碧水手上:“看不下去了,赶紧拿去烧了吧。”

碧水也觉得我应该是看不下去了,二话没说就拿纸去烧。

就这点东西,碧水烧了半天,回来就问我:“那玉侧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宁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奴婢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没关系,我明白就好。”

我说:“玉绒并不相信宁王是真的喜欢她,那傅昃实在是个难伺候的人,尤其是喜欢看一堆人讨好的伺候他,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简直比女人还作。

碧水也点头:“是,这个奴婢看出来了。”

“为一个男人,斤斤计较,多不划算。”

我觉得玉绒现在应该已经想开了:“不然也不会叫我替她下旨遣散侍妾,这说明她正打算巩固地位。”不然早晚要被司空太妃整死。

我到书房提笔写了几个字,也包了个黄封叫碧水寄回去。

..........

三日后,乾寿宫的回信递到了玉绒手上——还附赠一个锦囊。

她还以为是太后表扬自己了呢,忙躲到角落拆开来看。

却不想当中只有短短几句:

表现良好,尚有发挥余地。

司空太妃若是再次刁难,记得打开锦囊,其中自有妙计。

玉绒感觉这妙计应该还挺妙,鉴于自己这两天被太妃搞得头昏脑涨,她觉得不能再等了,当即把附赠的锦囊拆开。

.....

..........

................

也是一张信纸。

纸上就两个字:

——撑住!

玉绒:“&*……%¥”

玉侧妃再起不能。

........

开玩笑的,她还不至于被太后的信给噎过气。

玉绒自己心中有杆秤。

她下定决心,若是可以的话,等有一日她功成身退了,一定要问太后讨很多很多钱。

除了有很多很多钱,还要走很多很多路,等她把弟弟和妹妹都真正接回自己身边后,就要一起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回来。

上京太可怕了,她怕自己再呆下去,很可能会被宁王作死。

乾寿宫也不是吃素的,她怕太后用惯了手底下几个细作,有一日又会突发奇想把她抓回去。

宁王府和乾寿宫,前者女人多,后者就只有一个太后。

还是太后更吓人一点........

玉绒晚上翻来转去地睡不着,就是盘算着自己往后该作什么打算。

反正太后说了,事成之后,金子、银子、名贵首饰都可以,她既然有的选,那便一定要选一条对自己好一些的路。

今天清净,昨天晚上不清净,傅昃还是在她院里歇的,也没管她是团鬓分蛛巢,还是秾眉笼小唇,她觉得自己打扮打扮还是很美,他却觉得香粉黏腻,闭着眼就睡。

当一个男人心里没有你,那妆画得再好看也没用,反正吹了灯都一样,最多几句话客气下晚膳吃了没有,上了床榻闭着眼就来。

玉绒不明白为什么太后觉得宁王会是个有用之才,还派自己好好的看管他。

要她说,这种人就应该千防万束管到死才行,他对身边的女人都这么恶劣,对抚养自己长大的太妃也是不恭不敬,为人又会好到哪里去。

难保他日后不会谋朝篡位,篡了自己兄弟的位。

但太后又只是叫自己看着宁王,下毒刺杀之类的一概不用。

玉绒很感动。

她还没受过正经的训练就被送出了宫,要她杀人,她觉得自己的手会抖。

这都来宁王府个把月了,女人多的吓死人,她到现在还是没认全宁王府里的‘好姐妹’们。

说难听点,傅昃如果要全轮上一遍,都不止个把月。

套用太后娘娘的一句话:

竞争环境那么激烈,能不哀怨么?

玉绒花了很多心思才和其他的侍妾搞好关系。

她又亲和,又会做人,熬夜看账本,通宵点库存,白天还要应付一堆庸脂俗粉,用了最快的时间把前头死去的那位侧妃手里的事全接了过来,不知把宁王府的后院管的有多好。

可她还是没忘了露一两处破绽,故意空出两个错漏让人抓住,尤其是给司空太妃抓住。

太后说宁王性情多疑,你做得好他不一定开心,你做得不好,他说不定还会帮你收拾烂摊子——毕竟还是要给废物一点机会的,不然怎么叫人家体现出自己男子气概。

先把持住后院,待得其信任后,才能在男人身上动手脚。

她名义上是云太妃身边的宫人,卑贱之躯做了侧妃,头顶司空太妃和云太妃两个主子,她要再不聪明些坐低伏小,司空太妃非把她皮扒了不可。

真是,一不小心就里外不是人。

谁人懂她的悲哀与辛酸。

玉绒继续趴回书房里写密信,表示心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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