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棠棠努力给阿芷改命……

第53章

山体滑坡堵在路上, 时间一长,闲得无聊的各府女眷们,索性在路边挑块绿草地, 厚实地毡一铺, 呼朋唤友聚坐在一处闲聊。

成国公夫人心头惦记着事儿,特意差人去请娘家大嫂, 即卢垣昭的娘亲卢夫人,过来小叙。

不多时,年近四十的卢夫人来了, 身为侯爷夫人,她身穿华贵的绛红色衣裳, 显得雍容华贵, 不过, 似乎有心事, 眉眼间拢着淡淡的愁绪。

成国公夫人一边拉着卢夫人挨着自己坐下,一边关心道:“大嫂,瞧你脸色不大好,可是有烦心事?”

卢夫人叹口气。

确实够烦的,还不是她那个孽子卢垣昭,青春年少起就爱慕崔木蓉,若崔木蓉对他也有意思, 两家亲上加亲也是一桩喜事,偏生崔木蓉一心爱着太子殿下,如今嫁给太子也小半年了,卢垣昭却执拗不肯放下。

就在昨夜,卢夫人不慎进入儿子书房,竟然瞧见四面墙壁满满当当悬挂着女子画像, 而画上之人全是崔木蓉!

姿态各异,或是崔木蓉在园中的树下捏着花儿笑,或是她用帕子擦着眼泪哭,亦或是她使小性子高高撅着嘴,甚至连她睡在榻上露出白膀子的都有!

逼问小厮后才知,自从崔木蓉成了太子妃后,卢垣昭几乎每夜睡不踏实,常常半夜爬起来,挑灯画完一幅肖像画,才肯再入睡。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卢夫人不愁才怪了!

可愁归愁,实情却不肯透露,卢夫人避重就轻道:“唉,正为垣昭的亲事发愁呢,他老大不小,一十又一了,挑来挑去,至今媳妇儿还没着落。”

这话正中成国公夫人下怀。

自从除夕宫宴的凉亭里,她发现外甥还贼心不死惦记自家蓉儿后,便一直想催促外甥赶紧成家,期待有了妻室和孩子后,便能放下蓉儿。

此刻找大嫂来,为的也是这事儿。

遂,成国公夫人看眼草地上那群葱嫩的少女们,立马笑着提议:“娶媳妇,哪由得他自个挑呢,大哥大嫂得帮着张罗啊。”

卢夫人:“一妹,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成国公夫人自然早挑好了人,笑着推荐:“端王府的朱清芷小郡主如何?”

朱清芷?

单论身份,她爹爹端王乃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在朝中威望颇高,家世可谓顶尖。

再论颜值,朱清芷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任何时候都神采奕奕,生得很是水灵,模样儿比起崔木蓉来,略胜一筹。

不过,这个小郡主自幼被端王宠坏了,精力极其旺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种!瞧,都及笄的大姑娘了,仍时不时干着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亦或是跑马炫技的野小子行径,与卢夫人心中的贤淑儿媳标准相去甚远。

所以,卢夫人拿帕子掩鼻,淡淡一笑。

这个反应,成国公夫人自然瞧得出“没看上”,但她不打算轻易放弃,游说道:“前几日,太子妃悄悄透露,太子有意拉拢端王。自古以来,什么样的拉拢都远远不及联姻、生下血脉好使,大嫂你说是不是?”

卢夫人:……

她活了一大把年纪,岂能瞧不出,这是有意拿太子夫妇压她呢!

崔木蓉嫁给太子殿下,他们这些娘家人自然而然全上了太子这条船,必要时,就得作出牺牲。

而卢家的牺牲,便是为太子去联姻,娶回朱清芷,拉拢端王!

卢夫人眼睫微垂,心中叹口气,准备认命。

这时,成国公夫人又笑道:“听闻朱清芷与我家蓉儿出阁前的性子有点像,都活泼伶俐,身上那股傲劲也颇为神似。指不定垣昭能接受她。”

这便是提醒卢夫人,朱清芷兴许能成为替代品,收了卢垣昭的心。

卢夫人的眼神终于开始亮起来,痛快地点头应下。

“行,大嫂乐意成全,那剩下的全包在我身上,大嫂就等着吃儿媳妇的敬茶吧。”

说罢,成国公夫人也不多留卢夫人。

待卢夫人一走,成国公夫人从地毡上起身,在草地上活动两下筋骨,便前往太子銮驾,寻找女儿崔木蓉。

太子銮驾。

马车两边的明黄窗帘全部用金钩勾起来,春日明媚的阳光涌进来,朱清砚手握一卷《孙子兵法》,读得津津有味。

忽地,车内一暗。

待朱清砚抬头看去,只见崔木蓉又放下一挂窗帘,将阳光挡在外头,车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昏暗里,崔木蓉扭着小腰坐上太子大腿,双臂勾住他脖子,仰起小脸撒娇道:“太子哥哥,别总是看书嘛,陪我一会。”说完,她蜻蜓点水般啄上朱清砚红唇。

开过荤的男人,有几个经得住挑逗?朱清砚笑了笑,忍不住压她在榻上回吻,马车的坐榻比不得房里的宽敞,不多时,《孙子兵法》被扭动的两人从榻上挤落,碰撞在地,发出啪嗒一声响……

崔木蓉的衣襟刚被扯开,窗外忽然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太子殿下,太子妃,成国公夫人求见。”

崔木蓉:……

亲娘何时来不好,非得撞上这个时候。

崔木蓉不高兴地噘嘴,朱清砚温和地笑笑,从她白皙脖颈抬起头来,帮她把衣襟重新扣上,歪了的发簪扶正。

简单收拾过后,崔木蓉徐徐拉开窗帘,一张微微绷着的美人面出现在窗口。

成国公夫人瞥见女儿潮红未退的面颊,以及水光潋滟的红唇,先是一怔,随即垂眸低首,先为女儿的受宠感到高兴,然后再为自己不慎搅扰太子的好兴致而略感尴尬。

崔木蓉轻咳一声:“娘,可是有事?”

成国公夫人点点头,眼神示意女儿下车说话。

换个人来,崔木蓉绝不待见,奈何是娘亲,想不给面子都不成,只得不情不愿离开太子下车去。

母女俩稍稍走远些,来到一处空旷无人的草地,崔木蓉抬头眺望远处连绵的青山,不耐烦地问:“娘,到底所为何事?”

成国公夫人低声道:“为了你表哥卢垣昭的亲事。”

崔木蓉挑眉:“有合适人选?”

成国公夫人笑着报上端王府朱清芷:“既能为太子殿下拉拢端王,又能解决你表哥的终身大事,一举双得,如何?”

崔木蓉笑了:“表哥文武双全,又生得俊朗不凡,且谋了个好差事,任职兵部侍郎。依女儿看,这门亲事跟端王妃一提,保准能成。”

成国公夫人笑:“一旦做成,太子妃可就变成太子身边的大功臣了。”

谁不知,端王在皇家宗室里德高望重,一呼百应。

成国公夫人补充道:“不过,你表哥未必相得中朱清芷,要想让他心甘情愿迎娶,太子妃怕是要加以劝导……”

崔木蓉点点头。

正在这时,卢垣昭和同窗打马归来,窜出林子的一刹那,卢垣昭敏锐地捕捉到崔木蓉的身影,她身穿浅绿色长裙,以蓝汪汪的天空为背景,站在一丛红色小野花里,她美得亮眼。

说曹操曹操到,成国公夫人忙给女儿使个眼色。

崔木蓉心领神会地点头。

同窗给太子妃和成国公夫人见过礼后,自行骑马离开,卢垣昭舍不得走,跳下马待在崔木蓉身边,哪怕多看她一眼,多听她说一句话都知足。

成国公夫人假装帕子掉了,带着婢女走开几步,装模作样地低头去寻。距离把持得刚刚好,游荡在一眼能瞧见女儿和卢垣昭的地方。

这一小块草地上,崔木蓉与卢垣昭独处。

崔木蓉嫌弃酸腐文人拐弯抹角那一套,直接开门见山道:“表哥,我很喜欢端王府的朱清芷小郡主,你给我娶回来当嫂子,如何?”

卢垣昭:……

崔木蓉双眸亮晶晶地看向他,让卢垣昭心神一荡,好半晌没回应。渐渐的,崔木蓉亮晶晶的眼神开始转黯淡,卢垣昭舍不得让她失望,立即点头:“好,我娶。”

崔木蓉眼眸再次放亮。

卢垣昭笑了。

目送崔木蓉回到马车后,卢垣昭向成国公夫人礼貌地告退,随后找来自己的贴身小厮,扫眼青草地上欢笑的少女们,吩咐道:“去,打探一下端王府的朱清芷小郡主是谁。”

小厮领命而去,一刻钟后,跑回来复命:“少爷,朱清芷小郡主不在,有人瞧见她与四皇子妃策马跑进林子里去了。”

四皇子妃?

京城第一美人裴海棠,她未出阁前,卢垣昭有幸见过几面的,那样白得发光的大美人,那样勾人的美人脸,任何男人都必须过目不忘。

方才林子里,卢垣昭当然识别出了裴海棠,只不过佯装不认识,高傲不肯下马请安罢了。

至于裴海棠身边那位绿裙少女,被他从毒蛇口里救下的绿裙少女,敢情就是朱清芷?

“穿衣还算有品味。”

她挑了与崔木蓉一样的颜色和款式,获得了卢垣昭的认可。

裴海棠与朱清芷,一同坐在林子里的大树下啃红果子,酸溜溜的,十分美味。

卢垣昭发出那声感叹时,裴海棠莫名呛着了,难受得咳出眼泪来。

“怎么了?怎么了?”

注意到情况不对,朱清芷忙不迭跪起身,用嘴叼住没吃完的红果子,腾出手来,一手扶住裴海棠肩头,一手给她拍背顺气。

一下一下地拍在后背,裴海棠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冥冥之中,她觉得此番呛到与闺蜜的命运有关,似乎要变凶险。

瞥见摆在一旁的毒蛇尸首,裴海棠眼前浮现卢垣昭那张英俊逼人的脸。

唉,若卢垣昭皮相丑陋些就好了。

偏生俊美无俦!

谁都知道,不谙世事的妙龄少女,最容易迷恋上男子俊美的面相,修长有型的身躯,再加上救命之恩,随时都能开展一段初恋!

愁死裴海棠了!

朱清芷确信裴海棠没事后,重新坐她身边吃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一边双眼亮晶晶地笑道:“棠棠,你说方才救下我的那个公子哥,会是哪个府上的呀?那样妙的身手,应该出自将门之家?”

裴海棠:……

果然,阿芷开始臆想了。

咽下口中的果肉,裴海棠弹她额头一下,努力掰正阿芷危险的想法:“想啥呢,那位公子怎么看怎么过了弱冠之年,还能没娶妻?纵使没娶,也该有意中人了,你堂堂皇家郡主,难不成要给人做妾?”

朱清芷:……

她眨眨眼,葡萄似的黑眼珠滴溜溜转动两下,回忆一番那位公子的容貌和身形,瞧着确实一十出头。

不会真已娶妻生子,亦或有意中人了吧?

见阿芷已然跟着自己的思路在走,裴海棠索性抛出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阿芷,其实我以前见过他,他是崔木蓉的表哥,名唤卢垣昭。在皇舅舅赐婚崔木蓉和太子的次日,在一座园林里,我远远瞧见他将崔木蓉堵在一株大树下,红着眼眶表白,结果被崔木蓉恼羞成怒地扇了一巴掌。”

朱清芷:……

卢垣昭的爱意是真的,具体情景,当然是裴海棠临时瞎编的!

为了挽救闺蜜,裴海棠继续睁着眼瞎编道:“一个时辰前,我探身窗外,还无意间撞见他骑在马背上,痴痴凝望崔木蓉所乘坐的马车,舍不得挪眼呢。”

“说起来,他是真的痴情,无论心爱的表妹是不是已嫁做人妇,始终不离不弃地爱着。”

朱清芷:……

裴海棠知道,这世上有两种女子——

一种女子,得知男人对爱如此执着后,便幻想一旦这个男人移情别恋爱上自己,也能对自己死心塌地,执着到死。

另一种女子,则是从此远离,不愿当感情中的第三者。

裴海棠在赌,赌她的阿芷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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