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这夜,体会到从未有过的……

第44章

初秋的天一片湛蓝, 金吾卫卫署的门前空地上,突然停下一辆翠盖朱轮的豪华大马车,门卫瞧见车身上刻着的“昭阳郡主府”徽记后,连忙上前躬身请安。

“小的给四皇子妃请安。”

裴海棠闻言挑开窗帘, 露出一张白皙娇美的脸, 笑道:“免礼。四皇子何时下值?”

门卫笑回:“四皇子妃, 快了。咱们卫署是申时下值, 四皇子一般申时一刻出来。”

裴海棠笑着点头:“好。你无需进去通传, 我在这里等四皇子出来即可。”

门卫笑着应下,退回原地当差。

不一会,下值时间到了, 陆陆续续有将士从大门口涌出。

裴海棠心头奇怪极了, 通过挑起的帘缝, 居然瞧见好些金吾卫苦着脸, 捂着臀部惨兮兮地跨出大门,像是挨了罚。

不光普通士兵如此, 不少武官也一样。

当然,还有一小批与之相反,神采奕奕的, 似乎领了赏。譬如, 赵田七和几个从县衙里出来的金吾卫,他们就是气宇轩昂地迈出来的。

赵田七眼尖,一眼瞧见郡主府的马车, 连忙带着兄弟们上前打招呼:“嫂子好。”

裴海棠趁机问道:“赵田七, 那些受伤的,是怎么回事?”

闻言,赵田七做贼似的回望一通大门口, 确信某人不在,才压低嗓音透露道:“今儿四皇子似乎心情不佳,黑着脸来的卫署,冲进校场就开始一个个地抽查武艺,与之单挑,武艺过关的真的赏一壶好酒,不过关的也是真的罚,一个个挨了四皇子的踢……”

裴海棠:……

这是从她这儿受了气,来军营发泄呢?

赵田七又补充道:“四皇子足足单挑了一整天,从早到晚没停歇。”

裴海棠:……

“呀,四皇子来了,嫂子,我们先溜了。”

说罢,赵田七等领了赏的也畏惧似的缩着脖子匆匆开溜。

裴海棠:……

翠竹和翠玉连忙朝卫署门口望去,果真见四皇子黑着脸大步跨出来,腰悬横刀,浑身裹挟着煞气,大有一股所过之处均能生灵涂炭、寸草不生的架势,那些捂着臀部的似乎更疼了。

“快扶我下车。”

眼瞅着朱少虞不痛快成这样,裴海棠心头的愧疚愈发浓烈了几分,在翠竹的搀扶下一落地,她就毫不犹豫地快走几步上前,主动破冰:“少虞哥哥。”

甜甜呼唤声如天宫仙乐入耳,朱少虞脚步一顿。

待朱少虞循声望去,瞧见裴海棠一身青草绿的裙子,发髻上斜插着他送的竹簪子,俏生生地站在距离他一十步的地方,带笑地朝他挥着白帕子……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朱少虞浑身裹挟的煞气,犹如退潮的海水,顷刻间散去,一下子恢复成了昔日平静的模样。

仿佛先头那个黑面神不是他!

再下一刻,裴海棠忽地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隐隐的别扭,似乎被她瞅去了黑脸一幕,扭捏难堪似的。

“棠棠,你怎么来了?”

顿了顿,朱少虞才手按佩刀,快步迈下台阶来到裴海棠身边,停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这是受昨夜影响,还不大敢靠近她?

“少虞哥哥,我来接你回府啊。”

她主动上前一步,虽然没说致歉的话,裴海棠却以她甜甜的笑意和挽住他胳膊的亲密动作,表达了与他冰释前嫌的意思。

来到马车前,朱少虞大手托住她小腰,稳稳地送她上了马车,他自己却转身骑上了高头大马跟在车窗旁,而非像从前一样与她在里面共乘。

裴海棠:……

这是,与她生分了?

翠竹和翠玉也意外地看眼四皇子。

突然发现朱少虞比想象中的难哄,裴海棠独自坐在马车里有点发愁。

马车缓缓前行,裴海棠触摸朱少虞这边的窗帘,正犹豫该不该进一步致歉时,窗帘忽地从外头撩起,朱少虞手拿一根美美的玉簪递到她面前。

“棠棠,我中午趁着午休之际跑去朱雀大街给你买的,你喜欢吗?”

裴海棠心头一松。

才一个时辰的午休,他都能跑去朱雀大街给她淘礼物,应该是没生她的气?

裴海棠立即挪近窗口,指指发髻,示意男人给她插上,戴好后,她轻轻触摸着玉簪上雕刻的海棠花笑了。

“我戴上好看吗?”裴海棠趴在窗口,反问他。

“好看。”朱少虞笑了,“但人比花娇,它比不上你好看。”

裴海棠笑得双眼弯弯。

忽地,朱少虞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又催马离开两步,刻意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裴海棠:……

若即若离?

委实有些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啊。

抵达郡主府,裴海棠心头的疑惑愈发浓了起来,搁在从前,朱少虞都会主动揽着她小腰一路回上房的,今日却刻意与她保持两步的距离,不肯紧挨她。

“少虞哥哥……”迈入上房,到了私密地方,裴海棠终于忍不住想问出口,却被朱少虞转身吩咐丫鬟“打桶热水来,我要沐浴”给打断了。

直到沐浴出来,朱少虞带着一身皂角香坐到塌边,才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在她耳畔呢喃:“棠棠,我洗完了,香喷喷的,不臭了。”说罢,又是上上下下地抚摸,又是可劲儿亲吻,对她的火热程度比以往更胜。

“你方才不肯靠近我,是怕我嫌弃你满身的汗味么?”

“嗯。”

昨夜他汗味浅淡,她都不高兴地嫌弃他臭,今日在卫署打斗一整日,那个挥汗如雨,她更要嫌臭了。

得到这个答案,裴海棠哭笑不得。

不过,很快裴海棠就笑不出来,光剩哭了。

裴海棠不得不佩服他的体力,在卫署折腾了一整日,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简直是大力神投胎转世!

这时,不知情的厨房小丫鬟们,提着食盒迈入上房,廊檐下守着的翠竹和翠玉连忙上前拦截住。

翠竹:“过一个时辰再来。”

厨房的小丫鬟们一脸迷雾:“翠竹姐姐,那会子再吃晚饭,会不会太晚了些?”

翠竹红着脸扯了个慌:“主子们回来的路上,吃多了糕点,一时半会吃不下饭。”

厨房的小丫鬟们天真地信了,这才转身走了。

还真被翠竹猜对了,直到窗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裴海棠才软绵绵地趴在朱少虞健硕的胸膛上,身心舒坦地轻轻闭上眼睫,她像一条刚从激流中上岸的小白鱼,惬意地一边回味一边享受此刻的静谧时光。

不知是不是冷战过后又忐忑了一路,导致她特别渴望与他亲密无间,以至于今日竟尝到了一种以前从不曾体会过的妙感!她微妙的不同,朱少虞自然也能敏锐地感知到。

他一边轻抚她披散在后背的如瀑秀发,一边发出畅快的笑:“棠棠,昨夜的冷眼我倒是没白挨。”

换取今日,值!

“少虞哥哥。”裴海棠臊得直捶他胸膛,并勒令他,“不许再说了。”这人,过程中就已经在耳边夸过她多次了,眼下还提,知不知道羞啊。

朱少虞显然比她厚脸皮,一边抱她去浴室沐浴,一边咬她耳朵继续道:“棠棠,你身子确实有些娇弱,夜夜都来有些为难你了,不如隔天一回,你也能状态好些?”

裴海棠:……

不等她回答,朱少虞兀自敲定了:“就这么定了,以后隔天一次,给你好好地养精蓄锐。”再稀疏下去,譬如三四天来一回,他火力太过旺盛,委实很难忍受。

至于她昨夜口不择言的“十个漂亮的通房小妾”,他是不屑的,这世上除了白得发光的她,谁的身子他也不稀罕。

沐浴完毕,两人穿着衣裳时,朱少虞突然问出口:“棠棠,昨夜你到底为何与我置气?”

裴海棠心虚地赶忙转移话题:“少虞哥哥,我饿了。”说罢,快速系好腰带,趿着木屐出了浴室,在堂屋喊“传饭”。

不想,朱少虞是个执著至极的,饭桌上再次提及:“棠棠,你昨夜究竟为了何事生我的气?”

不问明白了,怕下次再犯她忌讳。

裴海棠小手攥紧了筷子,冤枉他背着她偷偷联络她爹爹旧部的事儿,肯定没脸提,索性硬着头皮哼道:“你身上汗味重,太臭了。我忍着忍着实在忍不住了。”

朱少虞:……

好吧,他以前回来都是先洗澡,昨儿归家晚了,怕她饿着才先陪她吃的晚饭,结果,熏到她这朵小娇花了。

裴海棠再度心虚地转移话题:“对了,少虞哥哥,你昨日带回来的陈绍将军度过了危险期,已经醒转了。”

“是吗?”朱少虞面露喜色。

饭毕,夫妻俩提着灯笼前往客院,探望卧在病榻的陈绍将军。

陈绍面对金吾卫大将军朱少虞,知道朱少虞懂军事,便将裴家军在西北的悲惨境遇更为细致地描述了一番,也更为详细地列数了神策军在西北胡作非为的斑斑劣迹——

不仅多次在战场上给裴家军下绊子,害得裴家军伤亡惨重,还一再将裴家军浴血奋战的胜利成果,张冠李戴在神策军身上,冒领军功。

闹得朝廷的人以为裴家军失去镇国大将军这个主帅,便成了孬种,不行了,逐渐轻视。

除此之外,还抢夺裴家军的抚恤金和军饷,让他们连苦日子都熬不下去。

简直无法无天!

气得裴海棠脸都白了。

朱少虞问道:“如今待在西北的裴家军还有多少人?”

陈绍抹着眼泪:“只剩下五万人不到。近几年日子实在艰难,发不出军饷,养不起兵,好多都卸甲归田,卖红薯去了。”

裴海棠心头很难过。

她爹爹去世时,裴家军足足有十五万人马,兵强马壮,这才过去几年,就只剩下了零头,还被欺负成这副熊样!

好在,有朱少虞在,裴海棠知道她的裴家军迟早能东山再起!威风重振!

探望完陈绍出来,月色下,裴海棠与朱少虞并肩走在花园里。

裴海棠很好奇,上辈子一穷一白又不受父皇重视的朱少虞,是如何解决抚恤金和军饷问题的,便试探地问道:“少虞哥哥,抚恤金和军饷的事儿,要上奏皇舅舅么?”

这话问出口,裴海棠突然想到,这辈子的朱少虞已经颇受父皇重视,他的答案可能与上一世不同。

譬如,上辈子不求助于宣德帝,而这辈子可能求助。

不想,朱少虞果断摇头:“没有证据,容易被成国公反咬一口,说成诬告。”

所以,决不能冒然上达天听。

裴海棠心头一喜,这便是要私下解决,要采取与上辈子一样的解决方案?

确实如此。

但朱少虞善于卖关子,无论裴海棠怎么花式逼问,都只回答她一句话:“棠棠,不着急,届时带你去现场观望,你便知道了。提前透露,反而不美。”

裴海棠两只小粉拳疯狂捶他胸膛!

她宁愿不美,也想提前满足一下好奇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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