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旖旎

一看到这个女孩,没有原因,我几乎出于第六感的直觉,心里立刻涌过一股熨帖的暖流,甚至心头酸了一下,眼眶发胀,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一刹那的时间里,我的脑子转了好多好多念头,浮现上来的画面,都是盛夏的日子里,我坐在学校下铺的凉席上,和一个叫杰西卡的女孩在网上打的火热,一起共度盛夏光年,那黄昏的流年涌过宿舍的玻璃窗,在我心上和眼前若隐若现,有道是: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

那时的天永远那么蓝,日子总慢的不像话,我和那个素未谋面的梦中女孩磕着瓜子喝着汽水,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大学清闲的时光。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戴着棒球帽的女孩子,就是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中文名字叫做阿朵的女孩,梦一般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这个时候出现,也如梦一般。

几乎让我瞬间忘了此刻命悬一线,马上就要接受上帝的收编,去帝哥那里享受一顿不值当起火的煎饼果子。

其实这个时候,我内心隐约有个感觉,就是既然见到了我梦中的那个女孩,即便此刻就撒手人寰,我也死而无憾了。

所以,这一瞬间的心灵,那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感动,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一切都是最美的邂逅,这一切都是最动人的惊喜。

可惜的是,阿朵第一眼看到的我,竟然是个落魄到这种地步,一张脸肿成猪头三的样子,第一次让心上人看到这副怂样,实在是太遗憾了。

当这一切念头、爱情、感动、错觉、潜意识都在一瞬间发生的时候,我几乎忘了思考这么一个问题:阿朵是个象牙塔里无忧无虑的青春少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突然出现在一群面目狰狞的人的面前,为什么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和不安?

不只是我,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天外来客一般的丁香一般的姑娘。

这一刹那,时间是静止的,声音是静止的,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是静止的。

我停止了呻吟,就连悲痛欲绝近乎发疯的表姐也停下了她拙劣的表演,安静的欣赏阳光下这个清爽的女孩子。

屋外清晨的阳光洒进来,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被微风送进来,略带一点甜腥味儿,还有鸟儿叽叽喳喳,一派清新脱俗的世外田园风光。

再看小木屋,一具刚刚寿终不正寝的尸体横卧在地板上,浓稠的血浆涂抹了一地,一个几乎疯了的女人披头散发的蜷缩在角落不停的发抖,一个打成猪头三的小伙子被捆绑在椅子上眯着肿胀的眼睛盯着门口,还有三个长相离经叛道的变态瞠目结舌的望着不速之客。

一瞬间,我有种恍惚感,仿佛这是两个世界,外面的是真实的世界,木屋里是游戏电影里的世界。

瞎子他们看这个姑娘的眼光和我不同,他们绝不是欣赏这个女孩的美貌,而是感到极度的诧异,突然横空出世这么一个人,事先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似乎感到一种极其不真实的不可思议。

然后等这三个人发觉门外就一个女孩子的时候,立刻露出了全副武装的獠牙,开始狞笑着表达他们对这个女孩突然闯入他们世界,打破了他们宁静而快乐的生活的极度不满。

瞎子他们一狞笑,把我一下子拉回了残酷的现实,这时我要考虑的已经不是我有没有希望活下去,而是这个姑娘自投罗网闯进魔窟,存活希望渺茫,不知要遭受多少折磨。

我心里紧张的不行了,看这戴棒球帽的女孩样子,似乎并不着急,也不害怕,站在那里,瘦削苗条,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瀑布般垂下来,嫩笋般的左手指搭在刀柄上,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淡定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瞎子使个眼色,钩子和黄毛立刻左右夹击,狞笑着迎了上去。我一看大事不妙,忙喊道:“快跑呀,这些人杀人不眨眼!”

那女孩冲我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脸一沉,突然扑进了小木屋,这下子太快,把那三个人一下子震住了。

黄毛简单的性格在这时候发挥了粗暴的作用,凡事不过脑子,一呆之下,马上用五大三粗的行动代替了思考,大吼一声,饿虎扑食般压向那女孩娇小的身躯。

这女孩一晃躲开,一刀就给黄毛背上开了一条口子,肌肉都翻出来了,然后顺势照黄毛肥硕的屁股上一脚,黄毛刹不住车,一头撞破了木板墙壁,他的头卡在里面拔不出来了。

钩子想冲过去救人,可惜来不及了,那女孩动作奇快,一把提起身边的长凳凌空就过去了,然后在惨叫中,她一长凳打爆了黄毛的脑袋,那真是打爆,黄毛整个人软踏踏的彻底消停了。

我心惊肉跳,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心想难道认错人了,这个人不是我日思夜想无时或忘的阿朵?

黄毛一死,瞎子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一把抄起了猎枪,举手不敢瞄准,就想立刻放枪。突然白光一跳,这女孩闪电般甩出短刀,锵一声,

短刀插进了枪管,而同时瞎子开了一枪。

枪口被堵,砰的一声炸膛,瞎子原本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被炸的血肉模糊,几乎没了人样。

在瞎子的大吼大叫中,钩子硬着头皮抢上去就要一钩子给这女孩脑门子开瓢。

那女孩冷笑一声,突然抢上一步,后发先至,一个剪刀腿夹住钩子的脖子大动脉,然后女孩一个漂亮的翻转,钩子彻底熄火瘫在地上。我听到了清晰的骨裂声。

钩子并不知道他和黄泉的距离和其他人没有两样。

这个时候,瞎子已经逃的不知去向,而我彻底木了,钩子和黄毛罪该万死,死有余辜,可冷不丁被一个妙龄少女雷厉风行的干掉了,让人实在难以接受。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这么残忍的杀戮行为,恐惧和不忍,都让我胃里翻腾,坚持了一下,就吐了。

说实话,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吐的东西,只剩干呕。

一边呕,一边琢磨,这女孩绝不是那个我梦中的女孩,这人心狠手辣,根本不可能是一个背着卡通包提着棒球杆,一脸骄傲走在长满法国梧桐下的大学校园里,阳光青春的小师妹。

好像我一吐,这女孩才注意到我,一个对眼,我觉得她眼神好复杂,约摸就是那个对我颇为钟情(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的叫阿朵的女孩子。

她突然脚尖一点,那掉在地上的匕首,突然一下子弹了起来,她一把抓住,朝我走了过来,吓得我赶紧一缩。

这女孩嘴角微一上扬,似乎觉得我这举动可笑,她手起刀落,只见寒光一闪,我手臂和脚腕上的牛皮筋都被切断了。

我习惯性的站起来跟她握手想真挚道谢,可一抬屁股,整个人的骨头架子仿佛都有散开了,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死疼死疼的。

我龇牙咧嘴的又颓然坐回椅子,大口喘气,就听这女孩说道:“别动啊,牵动伤口一会儿血又流出来了。”

她用的是英语,声音娇嫩,俨然一个还在发育的小姑娘,让我更加惊奇,立刻也用英语回问她:“我有个奇怪想法,你会不会是一个我认识的人,你叫杰西卡吗?”

这女孩居然点了点头,我嗡的一声大脑都混乱了,惊骇的望着她。

她也低下头,柔和的看我,她皮肤很白,英挺的鼻子附近有几粒雀斑,一双蓝宝石般眼睛,水灵灵的在我脸上滚来滚去,然后微微一笑。

我心里一热,忍不住又问:“你真的叫杰西卡,中文名字叫阿朵?”

那女孩嘟了一下嘴,叹道:“要我怎样你才肯相信我,我就是个杰西卡,你念念不忘的杰西卡。”

我脸肿得已经睁不开眼睛,撑开一条缝勉强用力看她,一头金黄的秀发从棒球帽的间隙垂下来,目敛笑波,盈盈欲滴,怎么看都是个漂亮的大学女孩。

她这么一笑,有春风化雨的功效,我立刻浑身酥软,宛如如被温泉泡过,甚至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我们见面的场景,校园里梧桐树下,满天雪花的曼哈顿大街上,夕阳下的黄石公园,烛光里的法国餐厅……无数的温馨的画面,无数感人肺腑的台词,这时候都用不上了,留下来的是深深的疑惑。

于是我惊诧的问她:“如果你是阿朵,那你应该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可刚才你那几下子,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这女孩杰西卡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一个普通人了?你没问过我,所以我也没告诉你,天经地义的事,你又何必这么执着于这些小细节。”

小细节,听听,随随便便弄死两个人,居然是小细节,我还要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皱眉说:“你伤口很深,不处理会感染的,你说吧,先给你处理伤口,还是一句一句的给你解释我到底是什么人,要不,从我们最初认识说起,再泡杯茶,好歹我给你讲个三天三夜。”

我一听脸热的不行,就闭嘴不再吭气,只见杰西卡掏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她脸贴过来,伸手就要解开我的衣服。

我一愣,心猿意马的问:“你……你要干嘛?”

杰西卡嘿嘿一笑,说:“给你上药。”

我暗自懊悔,此时此刻,她的雨润的脸颊贴在我耳朵边,我又闻到一股淡淡的木兰香,有些恍惚,突然有一种吻她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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