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凉州的晚风也与其他州府一般冷意袭身。灯火通明的街上，街边叫卖声络绎不绝，凉州夜色一点都逊色大玄其他各州。时快年关，这凉州府上下，也是家家户户升起代表暖意的红灯笼。红，是喜庆的意思，这点，在哪都一样。刚吃完晚饭的二皇子一身简装走在凉州的天下，看着这三步就是一个铁铺的凉州，其实不怪其他州府的另眼相看。凉州地处特殊，出凉州北半百里，便是大玄边关之处。边关那头，便是大玄的死敌之地，齐边。从今日往前移百年岁月，这凉州可谓是抬眼见狼烟，低眉是血海。那个时候，凉州每家每户都亲自将自家儿郎送上战场。
那个百年，大玄苦，最苦是凉州。
感受这大玄习武之风最盛行之州，在江湖漂泊有几个年头的玄通脸浮现出丝丝真心笑容，这是个让他发自内心感到舒服的地方。耳畔是来往人群欢声笑语，这本是澜于既倒，扶大玄之将倾的英雄州府，应当受到大玄子民无数爱戴歌颂的州。却不知现天下太平，却落得个人人嫌弃的莽夫之州，就连自己的父皇，对朝廷上下弹劾凉州奏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正是因为这等原因，朝廷中州人最不愿便是来这凉州当官，这也造就了凉州江湖势力的昌盛。回眸看了一眼这代表凉州府的巨剑，玄通苦笑了一声。这吴家气运藏了有千年之久，就单那吴家在本地势力来说，便能算的上一只连皇家都不可小觑的军队战力，还有吴家家主本就是江湖大宗师境界。江湖相传里，数年前大玄边关曾有外敌骚动，这吴家家主听闻此事便在凉州祭出一剑。那一剑，遮云蔽日，在凉州掀起层层气浪，随后在百里之内重创了敌军百人队伍。自此，吴家吴晨一剑百里破百敌的名声算是传遍了大玄街头巷尾。
边思考边走的玄通想了很多，想着凉州的历史，想着大玄的未来，也想着今日中午那吴家中庭那一抹蓝色身影。忍不住轻笑一声，他本对这次联姻不抱任何希望，可这吴家大小姐实在对他胃口，而且那吴家家主似乎并没有想在京城插上一脚的意思。暗自讨自个笑话的大玄二皇子收了脚步，在红灯笼摇曳之时，他扭过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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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吴府走去。
他有些问题想与吴家家主讨教，也想认真的问一问那蓝裙姑娘是否乐意与他回京城。
忽起一阵凉风，吹动吴家的一花一草，也吹醒了这在自家书房一呆便是十年的吴家大少爷。只见残蜡烛火中，这一身白袍金色的俊美男子揉了揉眼。书房里，只有满地凌乱书籍与那一缕月光透窗的光亮。吴忧收回了眸，起身窗前伸个懒腰。伸完懒腰还不晚打哈欠额他站在窗口，借着如今书房高度，一眼便能将大玄州府最热闹的街道看尽。看着这一条条看似杂乱却又各自相连的红色街道，他那本淡然的眸不自觉的柔下了几分。
这年年都不变的红灯笼，不知为何就是看不腻，反而觉得一年比一年亲切许多。
低眼轻轻一笑，白色衣裳随着这些许晚间凉风轻轻飘动。黑色长发上满载今夜月辉，吴忧看着不远处的一胡同里，有一个孩童。他手拿一根火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串红鞭炮。星星之火后，三两急促跑开脚步声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和周围大人孩童对下一年的期待笑声。待鞭炮声消失在尘烟中，小胡同也归为平静后，这白衣吴家大少爷转过身，对这不知何时不现在书房的老人行了个礼。
这身着普通，行为举止满是江湖气的老士双眼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他正眼瞧了瞧这白衣金边的男子，随后连声道：“好一个俊儿郎。”
“前辈这么晚来书房，恐怕不是只为来夸晚辈一句的吧？”吴忧淡淡回了一句，他本想让这江湖老士找个地方坐下来。可这手伸到一半，又看了看这凌乱不堪的周围，他只得往后走几步。坐在窗口前的他，正对面便是这行走在江湖大半辈子的江湖老士。
江湖老士见这一脸淡漠的年轻人后，也是忍不住挑了挑眉头。来回踱步几番后，他蹲下身。随意拿起一本散乱在地下的书，他看了看书名，随后道：“光看剑谱，不练剑，何时能成器？”
“看了剑谱，练了剑，就能成器？”吴忧不回反问。
江湖老士摇摇头，放下书，他站起身来说：“练剑就跟吃饭一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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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菜你都能吃饱，可有菜，也许你能吃出更多的滋味来。”
“所以剑是菜？”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吴忧不解的问。
江湖老士忍不住大笑几声，摆了摆脑袋，他说：“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练剑就跟吃饭一样。每天都得来，古人有画饼充饥，不过是图心里一个安慰。你这看谱不练，可能换一个心安？”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年轻人，江湖老士不给他任何机会，继续道：“我知你想说什么，以你现在的水平，整个江湖都算得上是一流之辈。可你要知道，一流与顶流，那可是隔了一道鸿沟。世人都说你死了娘后傻了十年，我本以为是他们嘴上讨个饭后闲谈，可现在看来，你的的确确是个井底之蛙。”
莫名其妙被说道一番的吴忧低头不语，双眉紧皱的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脸上多了几许笑容，他道：“前辈，江湖的风景是如何的？”
“如何？每个人的眼里的江湖都有所不同。街上卖鸡蛋的二狗今日有人肯来买二斤鸡蛋便是他的江湖，湖边种菜的王婶能收几箩筐白菜便是她的江湖，你想要这个答案，得自己亲自去看一看。”江湖老士苦笑摇了摇头。
吴忧闻言点点头，伸出摸了摸天边，他说：“我会去的。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去看一看这书中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我知道前辈这次来的目的，可是前辈有些事情，你我心里知道便好。剩下的，便交给时间吧。”
“怎么？你还想翻了这个天不成？”江湖老士轻叹一声。叹这世道万千，也叹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吴忧沉吟一声，透过窗看着这轮出于青山之上的皎月，他收回手回道：“不翻天，但可上天宫阙，揽青山月。我想天下太平，可世人也得给我一个答案。”
“你要什么答案？”江湖老士来了兴趣，浑浊沾满岁月的双眸里，有丝丝满意之色。
“什么答案？”吴忧笑出了声，转过身，白衣白月，俊美的脸庞上带了三许微笑，他道：“我想要一个不练剑的答案，一个十年前那个下雨天的答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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