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出去

田治辉却是心下惴惴,这小小的药饼真的有如此奇效?癃闭不通的病患,向来难治,但只要能服药,还有几分希望,这女孩子不仅癃闭,就连药也灌不进去,郁竹想出药饼贴敷的办法,却不知是否真的有效?

前厅中气氛压抑,十几个汉子健妇围着火盆,时不时有人长长地叹息一声,立即被旁边人狠狠地捣一肘子,哎哟痛呼一声却不敢说话。

田治辉看到他们的异状,却是不敢吭声,只能心里默念,但愿这一次,玉大学士在天之灵保佑吧!

他心里清楚,别看这帮人现在老老实实地坐着,若是病人有个三长两短,既使那少年通情达理,压着下人让他们不至于杀人,但是难保他们会不会控制不住砸了医馆。这样的话,财物上的损失倒在其次,关键是自己这三年来辛苦经营的名声肯定要因此受些损伤。

话说回来,那少年气度非凡,看着就非常人,莫不是胡族中部落头领的儿子?

医馆里有危急病人,田治辉不敢回后院,便在里面专供他休息的小房间里坐着看医书,顺便等待药饼生效,郁竹却是胸有成竹,径自回房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duwo.org 比奇小说网

郁欢正无聊地就着火盆的光亮绣鞋面,见郁竹进来,问起前院里病人情况,郁竹不愿让她担心,只说了几句便岔开话题,接着继续讲起糖果屋的童话故事。

一个故事将将讲完,便听到前厅里隐隐一阵哭声。

郁竹吃了一惊,心想不可能吧,病人的舌苔和脉象都显示还有救,这病难治的主要原因就在大小便不通,吃不进药上面,这敷脐治癃闭的方子是前世爷爷试过多次的,效果极好,一个小时左右准定生效,看时间倒是差不多,但这哭声是怎么回事,难不成?

毕竟药是死的人是活的,每一个人对于药物的反应都不同,说不定这女孩子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呢?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一屋子的凶神恶煞……

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淡定,站起来提着裙子就向外跑。

郁欢拿了两件斗篷追出来,却见雪地里一排小小的脚印,郁竹早已跑到前厅去了,连前厅的小门都忘了关,棉帘子在风里一扇一扇的。

前厅里一片混乱,有妇人压抑着的哭声传来,夹杂着叽叽哝哝的胡语,郁竹在北地住了六年,和胡人打过不少交道,虽不会说胡语,倒也多多少少能听懂一些。

乱七八糟的气氛之中,她只听到一句:“老天保佑,阿娜罕丽睁开眼了!”

郁竹放下心来,看来药饼生效了。

她放下心来,小小的身子从门口的胡人当中穿过,胡人们这时已经稍稍安静下来,汉子们神色依旧凝重,几个妇人双手合什,口中喃喃祈祷,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小丫头。

屋子里倒是很清静,只有那少年和田治辉守在床前,另一个仆妇站在床尾。见她进来,少年看她一眼又转回去看妹妹,郁竹从他这一眼中看到几分感激的神色,心下舒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察看病人。

病榻上的小姑娘睁开了眼睛,身体却仍是僵直着动弹不得,眼中盈盈,似有泪光。

“爹爹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这位婶子帮姐姐处理一下。”

郁竹对田治辉说,心想少年估计也听得懂她的意思,她需要察看病人的便溺,田治辉一个大男人在旁边站着肯定多有不便。

田治辉立即会意,药饼生效,病人溺了,她身体僵直不能动弹,确实需要旁人伺候。

他心疼郁竹,不忍她做这等腌臜事情,低声劝道:“你出去,这事让你母亲来做。”

郁竹黑亮亮的大眼睛看向他,却不说什么,田治辉立即明白,这事情江氏还真替代不得。她是大夫,要查看病人便溺的颜色形状,要根据病人的情况决定用药,这些事情江氏做不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太方便,还真的靠她自己。

小姐多么金贵的身子,却要跟着他做这些事情,将来他怎么有脸去见玉大学士,田治辉低下头,掩住眼里悲哀的目光。

知道帮不了她,无奈之下田治辉只得退了出去,临走时招呼少年跟他一起出去,那少年正沉浸在妹子醒来的喜悦中,田治辉叫了两三声,他只是看着他的宝贝妹子,竟是理也不理。

田治辉无奈,只得站在门口等着。

阿娜罕丽眼中泪光盈盈,神色又是羞恼又是痛楚,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郁竹看她这副小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药饼的疗效她清楚,而药效上来第一次小解肚子会有多痛她也知道,前世癃闭三天的病人,第一次小解时哭出声来,咬破嘴,甚至痛晕过去的都不少见。

看这小姑娘的衣饰和她哥哥的礼仪威势,她肯定也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长大的,这样的话,身体上的疼痛倒是其次,便溺在衣服上的羞恼不适恐怕对她来说还更严重一些。

眼看着两滴晶莹的眼泪顺着少女的两侧眼角滴了下去,少年还兀自不觉,握着她的手关切地看着她,郁竹终于忍不住道:“这位郎君,你先出去,有这婶婶在这里帮忙就好了。”

少年仍是不觉,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一双乌黑的眼睛只是盯着妹妹的脸,似乎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了似的。

看他没有反应,郁竹终于怒了,小女孩一把扯开少年的手,用力地推他一下:“让你出去你听见没有!出去!”

北地尚武,从去年起,田治辉就为两个女儿请了女武师,教导她们习武,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强身健体而已。

郁竹看着娇怯怯的,实际上学得极为上心,女教习对她的聪明和灵敏赞不绝口。她扯开少年的手用的是巧劲,只一下就扯开了,但推开少年就难得多,凭她那点子小力气,连推了两三下,那少年不仅岿然不动,脸上还带出十分的怒气来。

“你要对阿娜丽罕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在旁边?”

阿娜丽罕的病原本不重,吃了几副药之后,反而加重了,也不知是部落的大夫用错了方子,还是阿娜丽罕体弱,才致使病情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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