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1

夜色已沉,屋中的光影在烛火中摆动,守夜的蜜桔和香梨都在抱厦内等着主子叫水。

红樱睡了会儿便起了,她担心蜜桔和香梨初来乍到没伺候好,叫齐王府的人看了笑话,丢了自家姑娘的脸,披上外衣刚走到抱厦门口就见蜜桔和香梨都打起了瞌睡,重重咳了一声,惊醒了两人。

“红樱姐姐,你怎么起了?”蜜桔揉着眼睛问。

“你还好意思说,这才多久功夫,自己就睡着了,快擦擦你嘴边的口水……”

蜜桔尴尬地红了脸,抬起袖子使劲地擦了擦,香梨这会儿也醒了,摇晃了一下脑袋,努力睁开打架的眼皮子。

“是姑娘叫伺候了吗?”

说完,她慌忙去提烧好的热水。

“姑娘没叫水呢,真是的,是不是睡糊涂了?

香梨搔着后脑勺,傻傻笑了笑。

蜜桔打了个哈气道:“姐姐去睡吧,我和香梨会看着的,这回绝不睡过去偷懒的。”

“不用了,反正也醒了,等天亮了,还要规整姑娘的嫁妆,这会儿正好有空,先将名录对上一遍,免得整理的时候找不见东西,又要麻烦。”

“那我们帮姐姐吧!”

几个丫鬟跟着繁星这两年,都是学过认字的,看账本和名录都不会有问题。

这初来齐王府,红樱这个‘丫鬟组组长’自觉压力大,做什么都十分谨慎了再谨慎,核对个嫁妆名录,核对了三遍才放心。

蜜桔和香梨的眼都看晕了,满脑子都是数字和箱笼。

期间,钟嬷嬷也不放心跑来看过一回,见没叫水,脸色就不太好看,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嘘嘘叨叨的叮嘱了几句,就在抱厦里坐着睡着了。

红樱核对完嫁妆名单,又开始想早上姑娘见婆母要穿的衣服,想起有件衣裳还放在箱笼里,忙去找出来,有她在,香梨和蜜桔哪敢偷懒,有模有样地守着。

很快,天边开始亮了……

**

主屋里,繁星哭着抡起手就往齐湛身上乱捶,撒气归撒气,但还是有眼力劲地避开了他的伤口。

他那胸口纱布也不能看了,一片血,她瞧着有点心疼,但这会儿硬着肠子不去搭理。

齐湛知道她在气什么,哄道:“我的错,我道歉,好了,不闹了,也别哭了,一会儿嗓子要疼了。给你取点水来喝?嗯?”

活了二十五年,他就没怎么哄过人,也就她能让他耐着性子,放下男人的尊严了。

他翻身下了床,将一直温着的茶壶取过来,倒了一杯,怕白水喝着不舒服,又加了一勺蜂蜜进去。

繁星就着他的手狠狠喝了一口,嫌不够,又催促着他再倒一杯。

“不许喝得太猛,会呛着的,慢点喝。”

繁星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都快渴死了,伸手就去抢茶壶,差点将它打翻。

齐湛眼明手快地接住了,没洒在床上,抬头瞪过去,却见她仰起下巴呵呵笑,弄得他有些哭笑不得,见她唇角微微露着一抹笑纹,当即坏笑了一声,将茶壶神准地甩回了桌上,

茶壶哐当一声就稳稳落在了桌上,繁星看得叹为观止,这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这古人的武功还真是神乎其技啊。

齐湛这会儿也不会再闹她了,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要再使坏,可别说是我欺负你,是你自己不长记性。”

繁星又气又恼,想着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她到底明白,他是太稀罕自己了才会那般,他的喜爱之情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心中便升起一丝甜意。

“我困了。”

古代成个亲就是麻烦,从前夜忙到新婚第二天,这一大清早就得起来梳妆,一个流程下来,她连个盹都不敢打。

见她睁着迷迷蒙蒙的眼睛,齐湛知道她是真困了,将她整个人用被子裹了起来。

“现在知道要睡了?要不要叫丫鬟送水来,或者我抱你去水房洗洗再睡?”

“不要,懒得动了,你别吵我了,我就想闭眼睡一会儿。”

她扭了扭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一头蓬松的乌黑的青丝立刻散了一床,妖冶至极。

娶了这么个妖精一样的媳妇,齐湛只觉的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见她哈气连连,也是心疼,翻身下了床,找了帕子弄了点水拧干后,给她先擦擦。

她舒服地像只小猫咪,逗得他挺乐呵的。

擦完,他轻拍着她的背,哄他睡觉。

被他这么一伺候,繁星反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还不睡,刚才不是很困吗?”

“你不也没睡?”

“我一会儿就起了,还有事要做?”

“什么?”繁星扭头纳闷地问道。

“练功!”

练功?

练什么功,新婚头天就练功,有没有搞错。

“你哪来的精神?”

他反问道:“你说哪来的!?”

“呃……”

“我说……你小心你的伤啊!”

“无事,真要有事多半也是死在你这朵牡丹花下!好了,你睡吧,我去练功了。”

他起了身,到了门口就使了轻功,大鹏鸟似飞走了。

繁星:“……”

**

练武场。

齐湛精神抖擞得打了一套拳,又耍了一套剑,等浑身是汗了才消停,这时天也亮了,轮班巡逻的府卫见他这么早就起来了都觉得吃惊,经过时行了礼,见他虽起得早,但脸色好看极了,有那已成婚的,自是知道这好看是好看在哪的,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小六子随旁伺候着,见他操练完了,跑上去递了擦汗用的帕子。

“爷,别忘了辰时三刻您和世子妃要去王妃那请安……”

齐湛没忘了成亲第二日是带要着新媳妇见家中长辈,以及跪拜先祖的,将帕子扔回小六子手里,“嗯,回去吧!”

走到无涯轩时,就见云嬷嬷从主屋里出来,手里捧着装了白绫的匣子,脸笑得像多花似的,见了他恭敬地行了礼。

齐湛瞧着那匣子,脸上倒是一片清冷,耳根却是红透了,免了云嬷嬷的行礼后,大步跨进主屋。

主屋里,几个丫鬟正忙碌着收拾床铺,收拾红烛,来来去去都是人。

这些丫鬟齐湛都认识,不过他这无涯轩从来都是没丫鬟的,乍见那么多女人在自己屋里来来去去,他拧了拧眉,似是很不习惯。

青柠看见他回来了,慌忙过去行礼,“姑爷,您回来?可要用膳?”

“……”他一脸的阴冷。

青柠见他不回答,脸色又那么难看,吓得抖成了筛子。

小六子见状,忙过来圆场,笑嘻嘻地道:“这位姐姐,世子爷不喜欢丫鬟伺候,小的伺候就成了。你忙你的去吧。”

青柠白着脸的点点头,老实说她也没伺候过齐湛,真要伺候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呢。

齐湛这会儿满屋子寻繁星,见她不在,问道:“世子妃呢?”

“回爷,姑……”青柠顿了顿,“世子妃在水房,嬷嬷伺候着……“

齐湛一听,大步往水房跨去。

水房里,坐在浴桶里的繁星气鼓鼓地嘟着腮帮子,像个使性子的孩子。

“姑娘,泡一会儿就该起来了,不然皮肤会皱,你又要说难看了。”

“省得了,再泡会儿嘛,我累!”

钟嬷嬷将她换下的衣服都拿去放到要洗的桶里,突然见齐湛来了,吓了一跳。

“姑爷,万安!“她慌忙行礼。

齐湛嗯了一声。

繁星耳灵地听到了他声音,怒哼哼地起了身,“你练功练好了?”

说完,齐湛听到帷幔那头响起了水声,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不一会儿她就走了出来。

见她光着脚丫子,他直接走了过去。

这水房铺着大理石,凉的紧,虽是春天了,但到底女子娇弱,若是脚心进了凉气是不好的。

他打横地将她抱了起来。

“怎么又不穿鞋,春寒可知?“

“又不冷!”

“着凉了你就知道苦了,头发怎么也没绞干。”他抱着她出了水房,大步往床边走。

床上早已换了新的被褥,仍是清一色的大红,榴绽百子的被面发着亮光,他将繁星放到床上坐着,回身就看到了钟嬷嬷,还有几个丫鬟,他蹙了蹙眉头,只觉的这群人不开眼。

要不是这些人是她身边的人,他早就赶人了,忍下心中的不悦,看着繁星说道:“让她们都出去!”

繁星好笑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凶,他们可不是你手底下的那些士兵,都是小姑娘,不经吓的,看到你板着脸,胆子都要吓破了,她们随我来了你家,新的环境还不适应。你和颜悦色些,不许欺负她们,听到没有!?”

说完,她对着钟嬷嬷道:“嬷嬷,我饿了,准备早膳吧,一会儿我还要去拜见婆母的。”

钟嬷嬷点点头,带着丫鬟们下去准备早膳。

繁星甩了甩湿发,正要叫红樱来绞干头发,齐湛快了一步,已经拿了绞发的棉帕子来。

她惊疑道:“你会吗?”

“有什么不会的!坐好了,别动!“说完,又扭头沉声对着几个杵着的丫鬟道:“都出去,看着就心烦!”

见他那么凶,红樱几个都白了脸。

繁星知道他这是想要与她独处,见不得旁的人在,伸手朝几个丫鬟挥了挥,“都下去吧!”

“是!”

她们快步离去,走出去后,静悄悄地关上门,小六子一个人在门口候着。

屋中又只剩下繁星和齐湛二人了,齐湛站着给她捂上帕子绞干头发,手法轻柔,一点不比红樱差,还顺带给她按摩了一下太阳穴。

“唔……”她舒坦极了,眯着眼,像极了一只在太阳底下打瞌睡的小猫。

等头发绞干了,齐湛又蹲下,用帕子给她擦了脚,擦完了将帕子随手一扔,抱着她躺到床上。

繁星被伺候得困了,有点小瞌睡,齐湛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问道:“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繁星躺在他怀中,被他如此抱着安抚,心中安宁一片,叹了口气道:“我是新入门的媳妇,别的人也就算了,婆婆一定是要敬爱的,你别哄我了,我就打个盹,一会儿嬷嬷叫用膳,你就唤醒我。”

“母妃那我可以去说……”

“不要,礼不可废,哎呀,你好烦,别打搅我打盹!”

屋子里安静,阳光微微透进来,耀在她脸上温柔而甜美,齐湛只是怎么瞧着就觉得岁月无比的静好,抚了抚她的头发,起身进了水房,用她洗过的水,洗了澡,然后胡乱擦干了,胸口的伤口,也没找小六子过来处理,自己就拿了药随便上了上,再随意包上纱布后,回到床上与她一起躺着。

繁星睡得很浅,闻到他身上皂角香气就醒了,他没穿亵衣,光着膀子,胸口缠绕的绷带乱七八糟的,她登时清醒了,小手摸了过去。

“你碰水了?”

“无事!”他揽过她的腰,“继续睡……”

“什么无事,伤口还没好透,那好碰水的,而且昨晚……”她红了红脸,“你拆了让我看看,我给你重新上药。”

“已经上过了。”

“你那些药不灵,用我的……”她往床头柜取了小瓷瓶过来,回头过来就伸手拆了他的绷带。

他胸前那一块血淋淋的爪痕入了她的眼后,她直直地抽了口气,伤口的皮肉有些结痂了,但有些没有,这位置刚刚好掩盖了他的箭伤,因碰过水了,也不知道渗出来都是水呢,还是脓血,她满面心疼的抚上去,轻声道:“疼吗?”

见她眼里满含了疼惜,齐湛只觉心一触,双手圈住她的腰道:“这真的是小伤,你不用担心,上药吧。”

繁星现在只想臭骂他一顿,但一见那伤,就有心软了,赶紧先给他上了药,然后取了新的纱布过来,给他扎上。

“真不知道你们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非要用这种自伤一千的法子。”转而她想到,伊力亚斯逃走后,肯定不甘,就是不知道大辰自己的幕后黑手寻到没有,“行刺皇帝的事儿,你和父亲还在查吗?”

“嗯,但还不好动手,没有充足的证据。”

“你会不会有危险……”他可是破坏了整个计划的人。

“有这爪伤,他们暂时还怀疑不到我头上,但难保不会查出来。”

“所以你这伤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争取时间!”

“对!“

繁星了然地点点头,“那你想办法让皇上赐婚,是不是要保护我?”

齐湛怔了怔,“你猜到了?”

“嗯,我也是乱猜的,我想他们要是查出来是你毁了整个计划,定要将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而你这个人油盐不进,又厉害得紧,要对付你不容易,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出你的软肋,这软肋嘛,你父母是一,我便是那二了。你大概是担心我在平国公府不安全,就算文州能保护我,可也总有空隙,哪怕真没什么空隙,平国公府养的那些会武功的家丁也不够看的,你也不可能将一整个军队埋伏在国公府附近侯着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嫁给你,你亲自在旁守着,但我成了你的妻子,这软肋就是提前公布给他们了,你也得防着,最好的法子是虽然娶了我,可要让外人以为这婚事不是你心甘情愿的,赐婚续命什么的就是最好的障眼法,虽未必能长久有效,但总能暂时混淆一下视线,让他们猜不透,对不对!?”

至于他得瑟的多绕的一圈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儿,毕竟这家伙连续死了四个未婚妻,每一个他都有好好守孝,整个京都城谁不知道齐王世子仁义啊,只要暗地里特意让人传传这守孝的事,敌人多半也就认为他那么做也是出于对她这个人的弥补罢了。

齐湛柔和了眼神,豁然朝她扑了过去。

她大叫:“你干什么!?”

“明琅,叫我如何能不喜欢你,别动,我就抱抱你,什么也不做!”

他叹息一声紧了紧怀抱里的她,闭上了眼睛,他这阵子可是甚为劳累,自边疆一路赶回来,便去了雁荡上装土匪,然后又是截杀劫狱的异族人,紧接着就是成婚,忙着大婚事宜,有好一阵子没阖眼了,如今身子的倦意袭上来,很快也睡了过去。

屋外,小六子瞪大了眼看着钟嬷嬷做贼似的扒在门扉上偷听里头的动静,他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都不好劝。

钟嬷嬷听了半晌,见没什么声音,心里安稳了,这新婚夫妻,最忌讳瞎闹,总要看着点的,也是担心自家姑娘的身子,她朝着小六子尴尬地笑了笑,跑去准备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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