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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的安排看似琐碎,但是却在一步步的实现之中。

虞听风是何人,那是与萧衍关系非常铁的。萧衍竟然料到了萧呈言定然不可能将东北的兵权全数交到他的手里,所以干脆先一步利用了陛下与夏家之间的嫌隙,巧妙的将虞听风安排到东北,虞听风掌管了宁川,萧衍坐镇亳州,而他亲手提拔起来的方锦州与田凌则帮他看着坤州。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萧衍抓住了机会,竟然将触角从坤州延伸到了大梁东北与柔然边境的全境之中。原本他的手里也只有两万兵马,如今他实际上能掌控的兵马俨然已经变成了将近二十万。

他如今已经在东北一线站住了脚跟,所以靖国公很想看看,萧衍下一步想做什么。

如今的朝堂乱成了一锅粥,所以靖国公跳脱出来再看,眼界也是异常的深远。他的宝贝侄女嫁给了萧衍,将来不管萧衍走到哪一步,他靖国公府都是和萧衍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所以不管如何,只要萧衍出事,靖国公府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所以靖国公现在也没别的路可走,唯有一路的给萧衍保驾护航。

靖国公甚至有一种大不敬的念头,以萧衍的能力,能在一年多两年不到的时间实际上控制了东北边境,那么再给他十年的时间,他是不是可以控制全大梁?

萧衍也是皇室分支,血脉里流动的也是皇家纯正的血液,所以将来萧衍取萧呈言而代之也不是不可以的,这就要看萧衍的能力到底有多大。而萧呈言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了。

若是夏家倾覆,以蓝逸为首的学就们崛起,能否敌得过能文能武的萧衍。更何况萧衍的身边还有一个能“预测”未来的秦锦。

等秦锦知道忠义侯离世的消息已经是好多天之后了。

她努力的回想着前一世发生过的事情,却发现自己对这一段时间内记忆有点模糊。

她只记得忠义侯死去之后,夏旸当了新的忠义侯,忠义侯府沉寂了一些时日,而这些日子里面,太后的性格也是发生很大的变化。

原本太后是一点点都不喜欢她的,只是碍于她的身份,不得不对她十分的客气。但是自从忠义侯死后,太后对她也似乎好了不少,反倒是对夏烟疏离了一些。

其实秦锦上一世也想不明白为何太后会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这样的转变。

秦锦前一世是觉得大概是因为太后认为自己诚恳可信的缘故吧……

看看上一世的自己,简直就是典范一样的遵守各种宫规礼仪。

秦锦摇头叹息,说的好,她是循规蹈矩,说的不好,她那就是傻!

“在想什么?”她的腰身被人从后揽入了怀里,秦锦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萧衍已经回来了,悄然的站到了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没事。”秦锦忙敛了一下自己的眼眉,笑道。

萧衍虽然应了一声,但是心底却不以为然。

他进门并没有刻意的放轻自己的脚步,而秦锦却站在窗子口一直发呆,还摇头叹息,这并非她说的那样无事,而是有事却不想告诉他。

萧衍暗自在心底揣测了一下秦锦,又仔细的看了看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益发的笃定她是有心事的。

能让秦锦烦恼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京城里的萧呈言了吧。

萧衍不由缩紧了自己的双臂。将秦锦更加紧密的熨帖在自己的身上,“你若是在想人,便只能想着我。”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他也是不想变得这么小气,但是越是和秦锦相处,萧衍就越是觉得她就好像能叫人上瘾的罂粟,让他越来越不想离开,也离不开。

他不喜欢她想着别的男人,即便那个人是她所厌恶的萧呈言也不行。

萧衍低叹了一声,用下巴轻轻的蹭了蹭秦锦的额头,“不用担心京城的事情。我若是不能护住你,也枉生为人了。”

秦锦的心底稍稍的一动,他竟然知道自己想的是京城的时候,不过很快秦锦就释然。

“恩。”她点了点头,伸开手臂也紧紧的环抱住了萧衍的腰身。

其实萧衍劝说秦锦不要担心,他自己对京城的局势也并不是那么有把握的。

按照他的估计,虽然夏家的老头子缠绵病榻,但是再拖上一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却不知道怎么忽然之间就死了呢。

这有点打乱了他的计划。

如今朝堂之中必定是风起云涌,蓝逸与夏家谁能赢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不过动荡也代表着机遇。并非全然是坏事。

他尚有一枚棋子潜伏西北多年,未曾启用,如今也要利用这段时间,不光好好的巩固一下东北刚刚创下的局面,更要想办法让西北那边松动松动了。

秦锦的两个哥哥在南边与大齐的边境上面,如今萧衍看得出来靖国公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的,日后只要靖国公招呼一声,南边的那两位哥哥自是不在话下。

四方之中,一旦有三方局面落定,那日后他要再想做点什么。亦是容易的多了。

萧衍从小在市井之中混迹,知道这世上最最管用的便是拳头,任凭你嘴上说出花来,一巴掌呼过去也疼,也吐血。

所以他目前最最要办的事情便是尽快的将自己的实力暗中巩固起来,只有他更加的强大,秦锦才会更加的安泰。

萧呈言那人的脾气秉性不太好说,所以这就是他所有计划之中的未定因素了。

萧呈言觊觎秦锦的心思一直不灭,这点萧衍是知道的。

他的师傅就是宫里的太监,宫里遍布着他的眼线,多多少少都能从萧呈言平日的言行之中看出些许的端倪。

萧衍知道萧呈言最喜欢的一个嫔,她的样貌在某些地方看起来与秦锦有几分相似。www.)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萧衍气的差点将自己的书房给砸了。

他即便是现在拥着真正的秦锦,但是一想到萧呈言的宫里还放着一个与自己妻子有几分相似的仿冒品,他那火气也是说来就来。

如果在他羽翼未曾丰饶之前,萧呈言不按规矩出牌,非要将秦锦带回京城的话,他真怕自己会在一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所以萧衍又是叹息了一声,“你这个小坏蛋。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低喃道。

秦锦觉得奇怪,从萧衍的怀里抬起头来笑问道。“我又怎么坏了?”她明明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做吧……

“你怎么就不坏?”萧衍垂眸,“你将我全部的心思都给挖走了。”

秦锦……

虽然这人说的蛮横了点,但是这种话她爱听……

秦锦吃吃的笑了起来,“那我可要好好的藏着,切莫再被别的女人给偷走了才是。”她打趣说道。

“我早就说过,我的心很小,只装的下你一个人。”萧衍凝视了秦锦良久,才缓声说道,“所以别人是偷不走的,唯有你。”

这情话越说越溜了!

秦锦笑的更加的欢快,被萧衍两句话一说,她倒是一扫心底刚刚的疑云和阴霾,颇有点拨开云雾见日出的感觉。

两个人正要吻上的时候,就听到房门被敲的震天响。

秦锦骤然与萧衍分开,走过去将房门拉开,却见屈从海急赤火燎的站在门外面,那么高大的汉子,憋了一脸的汗,眼底带着深深的惊恐,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了。“夫人夫人,你去看看我家折风,她怎么忽然晕了!”

“晕了?”秦锦也是吓了一跳,忙拎起了裙摆走出门去。

屈从海急的直拉袖子擦自己额头的汗。

“你叫我去看又有什么用?”秦锦跑了两步也回过神来,真是被屈从海给带的,自己也跟着没脑子起来。“赶紧叫大夫去啊!”她催促道。

“对对”屈从海这又甩开大长腿朝外跑。

秦锦……

屈从海跟着萧衍来了亳州之后,本事想要租房子在外面住的,但是萧衍觉得他没必要去花那个钱,反正折风是要跟着秦锦的,这将军府附近也没什么合适的宅子。好一点的要价太贵,不好的让屈从海住也委屈了他,所以索性让他就住在将军府里。反正这里地方大,拨出一个院子来给屈从海和折风小两口也没什么。

这样折风也不用跑来跑去的,比较方便。

南怀竹和花影也住在这里,所以多一个屈从海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事情秦锦自是举双手同意,她也不愿意和折风就这么分开,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

萧衍摸了摸鼻子也跟在秦锦的身后朝折风的院子走去。

折风身边有个伺候她的小丫鬟,是秦锦在亳州城里捡回来的,她也不过就是十四岁。父母已经死在了柔然人刀下了,秦锦来亳州的时候,她正在自卖自身,秦锦看着她可怜就干脆买下来放在折风这边,屈从海多少也算个官,折风也是正经的武将夫人,也需要有个人帮忙。

那小丫鬟名叫坠儿,坠儿显然也吓的脸色发白,正抽着鼻子束手无措的站在折风的床边。

“好好的,怎么就晕了?”秦锦进门就问。白天折风在她那边还是说有笑的。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来。

“不知道。”坠儿见到了秦锦,算是松了一大口气,忙说道,“屈将军回来之后将夫人一把抱起来,才转了两个圈,夫人就说头晕想吐,屈将军将夫人放下来,夫人就晕了。”

这个屈从海……

秦锦嘴一歪,难怪刚才吓成那个熊样,合着折风是被他给转晕了的!

也不对啊。折风身体一贯是不错的,断不会转两圈就晕过去。

折风的面色看起来真的有点不太好。

秦锦记得自己前世这几个侍女的身体那都是个顶个的好,再加上平日里保养得当,一个个的寿命也不比她短上多少,虽然都走在她的前面了,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们离世的那个年纪也都是在六十七十岁的。放在普通人家也算是古稀之年。

“许是这些日子折腾的。”秦锦轻叹了一声,“跟着我倒是让她们受苦了。”她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折风的额头。折风成亲之后就没过过几天安稳的日子,又是守城,又是搬家的。秦锦自己是被侍女们照顾的很好,一点毛病都没有。

剪雨和沐雪她们也闻讯赶来,正巧听着秦锦说这句话,三个人对看了一眼,纷纷垂下了头去。

其实她们一点都不觉得苦。

从离开皇宫,跟着郡主来到边境,她们看过了大部分女人都见不到的景色,经历了普通侍女完全不可能经历的事情。

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她们这一路跟着秦锦走来,眼界不知道增长了多少。

她们喜欢这样的生活,比困在皇宫里,虽然锦衣玉食,但是单调乏味不知道好多少倍。

屈从海是个腿长的,也没过多久就拎着大夫跑了回来。

他的宝贝媳妇那是他这辈子最最在乎的人了,媳妇儿晕了,他急的眉毛都要着火的感觉。那大夫也挺大一个个子,但是被屈从海如同拎小鸡一样的拎过来,倒不是屈从海对人家不敬。实在是他嫌弃人家走的太慢。

大夫一脸的苦笑不得,知道这里是新上任的亳州将军府,也不敢怠慢,忙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衣冠就给折风把脉。

屈从海两只大眼睛紧巴巴的盯着那大夫,“怎么样?严重不严重,什么病?”

大夫拿出药箱之中的嗅盐放在折风的子下面稍稍的扇了扇,又给她掐了掐人中,这算是将折风给弄醒过来。

随后他才满面笑容的对屈从海一拱手。“这位将军,恭喜你,尊夫人有身孕了。只是这几日大概有点操劳,所以才会晕倒,好在尊夫人的身体底子好,没什么大碍的,就是休息休息。老夫再开一贴安胎凝神的药,吃点好的。就没问题了。”

“你说什么?”屈从海的眉头一抖,一把抓住了那大夫的肩膀,恨不得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拔起来。

他虽然长的是十分的帅气,但是毕竟也是死人堆里滚大了的人,这眼睛一瞪,杀气横溢。愣是将人家大夫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怎么尊夫人怀孕了,将军好像并不高兴一样?“大夫皱眉说道。说完他就后悔,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他插什么嘴。

屈从海已经完全傻掉了,手一松,大夫哎呦一声从他的手里掉在地上。

屈从海目瞪口呆的看向了萧衍,“我没做梦吧?”他喃喃的问道,随后拉扯了一下萧衍的衣袖,“不然将军你给我一拳?”

萧衍忍俊不禁,果真抬手拍了一下屈从海的脑门,“没做梦。你要当爹了!”

“哎呀妈呀。”屈从海这才回过神来,噗通一下跪在了折风的床头,将屋子里面的人和刚刚转醒过来的折风都给吓了一大跳。

“媳妇儿!”屈从海结结巴巴的说道,“咱们老屈家这是要有后了吗?”

折风虽然也吓了一跳,但是现在都已经化成了满怀的喜悦,她红着脸轻轻的点了点头,“大夫都说是了,那还有假吗?”

屈从海马上握住了折风的手,看着自己漂亮的妻子,唇抖的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锦见状,将大家都悄悄的叫去了外面。

“多谢大夫了。”秦锦对大夫说道,“坠儿你跟着大夫去拿药。”她让剪雨给大夫封了一封银子,折风怀孕,这是大喜事,所以剪雨出手也大方,一下就封了十两银子,喜的那大夫嘴巴都快要合不拢了。

亳州城才刚刚被洗劫过,虽然萧衍追回了大家的财物,但是实在是分不清楚到底谁家多谁家少,况且,过半的亳州百姓都被柔然人杀害。所以就只能按照存活下来的亳州百姓人头数,平均分了出去,大概每人能得个五十两银子。剩余的银两用于重建亳州城。

剪雨这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自是大方的很。

大夫欢天喜地的带着坠儿去拿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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