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夏洛特王子妃

18、夏洛特王子妃

与犹太人财团联姻的可能性,在谨慎的询问格吕内伯爵的时候,得到了断然否定的回答。

“不,陛下,”格吕内吃惊不已:“没有任何一家真正的贵族会想到要跟犹太人联姻的。”

“……是因为犹太人被你们视为低贱的种族吗?”伊丽莎白的意识里没有觉得自己是欧罗巴人。

“……是的,自古以来,犹太人就是卑贱的种族。他们放债、坑蒙拐骗、以万恶的金钱作为工具为所欲为,他们手里的每一块金币都沾满鲜血。”

“你这么说对犹太人太不公平了。”伊丽莎白不住摇头:“据我所知,犹太人很聪明,他们中间有诗人、音乐家、哲学家,当然,更多的可能会是银行家。金钱并不是万恶的,将金钱用在错误的地方才是万恶的。”

“人们讨厌犹太人不是没有理由的。”

“理由?是因为犹太人更聪明、更勤奋一点吗?”伊丽莎白挖苦的道:“目光短浅的人们将因为自大而受到惩罚——当然,你们掌握了国家,掌握了军队,尽可以将一切不喜欢的灭绝了。”

“皇后陛下,这是从何说起?”格吕内伯爵很是讶异皇后的言论和激动态度。

“……对不起,这跟你没关系。”伊丽莎白神色黯然,她是想到了100年之后死在集中营的那600万犹太人。无论以何种理由,屠杀600万茫然的手无寸铁的平民都是灭绝人性的反人类行为。

“回到我们的问题: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倒不是说,非要以联姻的方式取得犹太人……的好感,伯爵,你要明白,取得犹太财团的支持,对我、对皇帝陛下、对奥地利帝国,都是非常重要的。”

“皇后陛下,我很明白,犹太人现在在欧洲具有的影响力。”格吕内伯爵已经算是贵族阶层中对犹太人敌意不那么重的人,相当一部分贵族谈及犹太人,脸上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这也是罗斯柴尔德银行联合其他犹太银行宣布,如果德意志联邦国家的城市如果仍对犹太人怀有公开的敌意,便绝对不会向该城市提供一个大子儿的决定的由来。

“那你也该明白,打破这种种族歧视,也绝不是什么羞愧的事情。”

“这道理我能明白,就算不仅仅是为了犹太财团能够提供的财力支援,也为了他们能在政治上施加的影响——奥地利并不是唯一一个需要倚仗银行财团支持的国家。皇后陛下,说服我很容易,怎么才能避免那些贵族不会因此对陛下您有所诟病,才是比较重要的吧。”

“你觉得目前的奥地利贵族,有闲情逸致在联姻的事情上跟我闹别扭吗?”

“那可不见得。尽管皇后是在自己的家族选择联姻的公主,但是,不管哪国的公主,都不会愿意嫁给一个犹太人的,哪怕他富可敌国。”

“谁说一定要是个公主了?”

格吕内伯爵又是一惊:“不是公主……那罗斯柴尔德家族会满意吗?”

“公爵的女儿,也未必个个都是公主啊。”伊丽莎白叹气。

“您是说……公爵的私生女吗?”

“我想我的异母姐妹并不是什么秘密,很显然,我不可能把我的小妹妹嫁给罗斯柴尔德;而且,罗斯柴尔德家族很显然也不能接受跟我血缘疏远的其他维特斯巴赫家族的女孩。”瞧了瞧格吕内,“你知道在遥远的东方,那些古代君王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吗?”

格吕内当然只能摇头。

“他们会选择远亲或者干脆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女孩,将她们封为公主,送给其他国家的国王做妻子。就像叶卡捷琳娜,她也不过只是一位霍亨索伦家族的旁系女孩,甚至在出嫁前都没有公主封号。你说,我是否也能这么做呢?选择一位维特斯巴赫家族的旁系女孩,让她在名义上成为我的妹妹。”

“不,我想不能。沙皇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需要的只是同霍亨索伦家族的一种联系,这跟沙皇皇后的血统没有必然直接的关系。而罗斯柴尔德家族这种精明的人,一定不满足只娶回一位旁系公主。”

伊丽莎白想了又想:“我其实很不愿意和罗斯柴尔德家族联姻。这跟种族没有关系,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被迫的感觉。”

“那么,陛下,将联姻当作最后的选择吧。如无必要,也并不要将奥地利的前途跟罗斯柴尔德绑在一起。”

伊丽莎白苦笑:“不绑在一起,是怕也不可能了。小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男爵就差没有直接找我谈婚事了,我难道真要走到跟银行家直接谈论妹妹的婚事这一步吗?”

“……那是不合乎皇后您的尊贵身份的。”格律内伯爵局促不安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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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7月,索菲太后兴冲冲的回到了维也纳。经过几个月的实质上的流放,索菲太后气色好了很多,看起来地中海的温暖气候对太后的身体很有裨益。

索菲考虑到自己回到维也纳会否引发媳妇的愤怒,因此事先写了一封情深意切的家信给弗兰茨,说明此次乃是因为二儿子费迪南德·马克思亲王与萨克森-科堡的公主夏洛特结婚一事回国,请求儿子和媳妇允许。家信写的甚为动情,弗兰茨禁不住开始想念母亲了。

“妈妈可以回维也纳,但是在婚礼结束之后,还是继续去希腊疗养为好。”伊丽莎白充满爱心的建议道。她当然不会犯大部分媳妇儿都会犯的错误:在丈夫面前诉说婆婆的不是。混蛋的儿子是有,但是绝对为数极少,绝大部分的儿子们还都懂得爱护母亲的。

索菲太后返回维也纳,受到了皇室家族的热烈欢迎。索菲太后又见到心爱的孙女,只把小女孩儿揉在怀中不肯松手。她有些怀恨媳妇不让自己陪在孙女身边,却又不敢直接表露,只得跟儿子抱怨:“你瞧,小索菲亚都长这么大了,可是我竟然错过了她学走路的时候。”

说的皇帝心里动摇,跟妻子商量:“把妈妈接回维也纳吧。妈妈的身体好多了,我想她在拉森堡静修也是一样的。”

伊丽莎白便很不乐意,“把妈妈送到希腊疗养也是你同意的,我觉得,妈妈的身体好了很多,如果因为回到维也纳,情况又恶化了就不好了。”

“……那先让太医检查一下吧。”

“好的,如果太医说妈妈的身体状况可以留在维也纳的话,我也愿意妈妈能够留在索菲亚身边。妈妈确实很喜爱我们的宝贝儿,我也不忍心让祖母远离孙女。”

这件事情便这么定了。

当然,太医检查的结果是,太后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是留在维也纳并不利于病情的进一步好转。太医建议索菲太后仍然返回希腊,直到确定身体完全康复为止。

这个诊断十分符合伊丽莎白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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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克森-科堡的公主夏洛特甚为美貌,年轻,聪慧,熟知宫廷礼仪,她的父亲很有钱,这就使得夏洛特比茜茜获得了更多的加分。此外她还有一份无可挑剔的的家谱。

索菲太后对这个新儿媳妇表示了极大的好感,在与姐妹们的来往书信中,她说:“夏洛特很有风度,很美,很动人,很可爱,对我特别温顺。我甚至感到,似乎我一直在爱着她……我衷心感谢上帝,赐给马克思这个风度翩翩的妻子,以及他送给我们的其他孩子。”每一句话似乎都是针对茜茜而言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用另一种方法批评茜茜。索菲太后和她为数不多的支持者们,竭尽全力在给全国上下造成这种影响,即夏洛特公主远比伊丽莎白公主更适宜成为皇室的象征。

《维也纳日报》发表了一系列充满溢美之词的文章,着重点出了夏洛特公主完美的家庭教育和纯净的家谱,以及温顺的气质。文章还隐约指出,这样一位有教养的王子妃,比粗野的皇后更能成为一名好妻子,成为帝国的形象代言人。

伊丽莎白皇后大怒,指令《晨邮报》发表针对性的文章,反驳《维也纳日报》。瑞恩斯坦安排的内线写出了华丽的吹捧性文章,赞美伟大的奥地利帝国在皇后无与伦比的美貌以及圆滑的外交手段的帮助之下,正走向新的繁荣。皇后的善良、包容被放大,而国内经济的些微好转,也使得人民的内心向着皇后倾斜。

年轻的王子妃夏洛特年方十六岁,与伊丽莎白结婚时一样的年纪,娇媚可爱,性情温顺,可见这是一位按照传统贵族公主的教育方式培养出来的美人儿。伊丽莎白对这位弟媳妇倒没什么大意见,只是,这位王子妃心里也是不大瞧得起嫂子的。

但凡保守骄傲的贵族公主们,自幼受到的教育,便是遵从血统,家谱面前论高低,而不管拥有纯净家谱的人是疯子还是白痴。在家谱面前,再高的智商也会被无视掉。因此,夏洛特公主不大瞧得起伊丽莎白公主,是很自然的心态。

夏洛特公主还太年轻,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当新婚夫妻出现在奥地利皇帝夫妻面前的时候,伊丽莎白清楚的看到,夏洛特眼光中的轻视。

当然,伊丽莎白还不至于当场发难。装作没看见夏洛特对自己的蔑视,以一位皇后、一位嫂子应该有的礼貌,祝福了新婚夫妻。

伊丽莎白已经过了十九岁生日,生了一个孩子,不再是天真幼稚的小姑娘。这不是说她就不再美丽了,相反,她的美丽与日俱增。而夏洛特的青春神态,只显出她的稚嫩。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Loli情节的。

费迪南德从米兰返回维也纳结婚,心里倒是无可无不可的。他刚满二十五岁,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每个人都喜欢他,认为他拥有于自己身份相同的气质。在米兰执政的半年时间,青年王子逐渐学会了如何治理一个地区,并由此推想,自己的兄长弗兰茨的肩上,负担了多大的重责。说他对权利和皇帝宝座没有什么想法,显然是低估了费迪南德的野心,王室的男孩,很少有人对权利和王冠无所谓的。所以,费迪南德很高兴自己能有机会学习治理一个地区——哥哥还没有男性继承人,如果皇后无法生育出男孩,自己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

至于婚姻……刚懂事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完全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力,皇家的孩子从来都是政治婚姻,婚姻的好坏,只视乎这份政治婚姻能给国家、给自己带来什么而已,爱情在这里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他羡慕自己的哥哥,能够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心爱的女人——或许这也是妒嫉的来源。

萨克森-科堡的公主并不算是足够好的结婚对象,如果能是巴伐利亚的公主(可惜茜茜的表兄没有女儿),或者普鲁士的公主(可惜威廉四世也没有女儿),给他带来的政治利益会更多。不过还好,夏洛特的父亲,萨克森的亲王、现任比利时国王很富有,他慷慨的给于女儿足够丰厚的嫁妆,使得夏洛特公主能在伊丽莎白皇后面前高高扬起她那骄傲的小下巴。

伊丽莎白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个小姑娘的伤害,她只能同算起来也是表兄的瑞恩斯坦抱怨:“这位王子妃真是个骄傲的小姑娘啊。”

“我不喜欢她眼里的神态,虽然她的举止温顺,可是我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伊丽莎白冷冷的哼了一声:日后费迪南德死在墨西哥,这位一直梦想做皇后的王子妃也负有很大的责任。

“她的嫁妆很丰厚,各式各样的珠宝可以佩戴一个月不重样。”

“是啊,这也反衬出我的嫁妆很是寒酸。所以,我被那些奥地利贵族们奚落了很久。”

“皇后不是有很多珠宝吗?”

“那都是皇帝和太后赠送的。”这也要怪马克思公爵是个大手大脚的父亲,从来没有给女儿置办嫁妆的概念。

“……有钱也不能代表一切啊。”瑞恩斯坦不忿的说。他的家境也不是能允许敞开来花钱的那种。母亲是维特斯巴赫家族的旁系公主,舅舅虽然是希腊国王,但是性情喜怒无常,对外甥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喜欢的时候亲的很,不高兴就一脚踢过去。

“有钱说话都能响亮一点。”伊丽莎白酸溜溜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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