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有用的白公爷

陆九万谢过明思师太,匆匆出了皇城,她有些东西急于证明,却需要能人帮忙。

刚行至官署门口,陆九万眼皮子就有些跳——白玉京的马车又停在了附近。

她想起昨日的荒唐,饶是脸皮厚,依然有点撑不住。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敲敲车壁,故意放平了声音:“你怎么又来了?”

“云青,你回来啦?!”车帘刷地掀起,露出白玉京亮晶晶的眼睛,他双手捧着一只大盒子,献宝似的往女千户手里塞,“看看,合适不,不合适我再改!”

陆九万本就不多的扭捏直接风流云散了。

这个人,总有能力把画风和心情扭转到神奇的方向。

她低头看盒子,开启后,露出两套还没来得及上色的兵器,一套袖箭,一套手弩。

袖箭筒长三寸,里头装的却不是箭,而是针,用时藏于袖中,一按机括,即发一针。

“这是我改良的,杀伤力不如箭镞,却更隐蔽,可以阴人。”白玉京理直气壮地炫耀,“你小心点,这里头的针,有一半淬过毒,别划破了皮。”

他招呼陆九万上车,亲自把手弩打开又拆卸折叠,解释,“这个可以拆卸,平常你绑在小腿上或塞靴筒里,用的时候再组装。力道不太够,准头还成。”

说着,他极自然地弯下腰,亲自撩起陆九万的官服下摆,比划了下,觉得还是绑小腿上方便。

陆九万瞧着他的发顶,竟有点受宠若惊:“你刚说,你自己改良的?”

“对啊!”白玉京仰起脸笑,“我承爵的宴席上,许诺过你,要给做一柄手弩的。没上心吧?纨绔子弟手艺多,平常玩也是玩。”

陆九万确实不记得此事了。她翻来覆去研究着袖箭,惊叹连连:“这个比记载要小好多,很实用。”边说,她边去按机括,一根寸许长的暗色针随即射出,“嘟”的一声钉在了车壁上,足足进去了一半针身。

“不错呀!”陆九万爱不释手,惊喜地笑道,“这是搭头?”

白玉京帮她整理好官服,拉过她的左手,把袖箭扣好,叹息:“那日我沿着火光去寻你,是真把我吓着了。我拦不住你干这行,就想着,能多点保障也是好的。”

陆九万一时间感觉心中酸软,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本来想慢慢给你做的,做得精细点,漂亮点。”白玉京放下她的袖子,遮住袖箭,有些怅然,“时间太紧,只得把以前做的改了下,你先凑活着用。我慢慢给你做新的。”

“不用!”陆九万头一次收到男人送的量身定制礼物,越看越喜欢,“这两件就挺好!费那事儿干啥!”

白玉京没笑,认认真真地表示:“不可以。送心上人的东西,必须带着足够的赤诚。我白玉京的媳妇儿,一定要有我最好的东西。”

陆九万摆弄袖箭的一顿,歪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中的欢喜止不住上扬。

白玉京是顺杆往上爬的性子,他侧了侧头,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明明白白告诉她——得给点奖励。

陆九万让他这狗德行弄得哭笑不得,忽而霸道地揽过白玉京的脑袋,按住他,双唇骤然相交。

白玉京最期盼的环节到了,且得到的比他想要的更多。

马车微微摇晃着,车内男女忘情地拥吻,谢扬早躲到了三步开外,携带着对自家公爷的鄙夷,兀自望着虚空发呆。

结束了一番缠绵,陆九万仔细擦干净嘴,待白玉京面上红意渐渐消退,才问他:“你了解训诂么?”

“懂一点。”白玉京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个,老老实实地道,“这个是吃时间的东西,我顶多算入门。”

“那给你一份文字,你能根据训诂推出来意思么?”陆九万解释,“是一份密文。可能跟唐宋时期的音韵有关,具体的还需你自己破解。”

《集韵》和训诂学的反复出现,令陆九万有了一个新思路:或许从陶盛凌火盆里整理出的文字,不是隐语,而是有着特定体系和解法的密文。

白玉京闻言登时来了兴趣:“这个我擅长啊!我跟心腹传递消息的时候,就是用的反切法。就,纸上一面写声,一面写韵,看的时候组合一下,便是字的读音。”

反切是一种取俩字为第三字注音的方式,用的时候切上字取声母,切下字取韵母。譬如“京”,居卿切,取“居”的声母,取“卿”的韵母,合起来便是“京”的读音。

“足够了!”陆九万闻言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扯着他往官署里走,全然不顾路上打量的眼神。

她怎么忘了,赵长蒙是假诗人,白玉京却是正正经经的神童,博闻强识可不是吹的。

到了值房,陆九万摸出从陶盛凌火盆里整理出的文字,塞他手里,交代:“跟《集韵》有关,你先看着,我去给你整套《集韵》。”

白玉京捏着薄薄的纸,感觉简直捧了座泰山,他战战兢兢地问:“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交给我?”

“我相信你可以!”陆九万拿出忽悠下属卖命的真诚,拍着他的肩膀鼓励,“就在官署里破解,不用怕泄露消息,别人报复。”

“我不怕!”白玉京激动地脸上又飘起了红,说话也有点结巴,“我,我就是担心,有什么意外,耽误你的事儿。”

陆九万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忽然凑近他,轻轻啄了下那抹红晕。

柔软的唇印在面颊上,微微凹陷,一触即分。

心上人的突然袭击,直接将白公爷的脑子烧成了浆糊,他直着眼喃喃:“我可以,我肯定可以……”

陆九万满意地笑笑,贴心地带上门,脚步轻快地去找老赵汇报工作去了。

白玉京站在原地发傻,直到房门一开一关,清风徐来,才缓缓清醒了过来。

他双手拍打着面颊,小声批判自己:“白玉京你清醒点,没那个金刚钻,别揽那个瓷器活!”然而很快,他又疯狂摇头,“不不不,我绝对可以!谁敢跟本公爷比天才?!我弄不死他!”

他像个疯子似的摇头晃脑,好半晌,露出了豪气冲天的傻笑,决定为了“自身价值”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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