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困学堂三

说回司徒弓,他独自赶去寻那孤羽童,沿着滕娇所指方向,未见滕娇说的小屋,只得到处奔走,希望能碰碰运气。

巳时,即便是幽静山林,也有些许热意了,见那高阳晃晃,让司徒是走得口干舌燥,寻得大汗淋漓,四下寻了一棵大树,欲乘阴凉。不想,这大树甚是奇怪,司徒围着它绕了几个大圈,也没能见一处树荫。

他觉得古怪,围着大树,左转转右转转,无奈的停了下来,心想:这就是传闻中的无荫树了。

这饥热难耐啊,快让司徒这个精壮汉子晕了去。无奈,只得往溪流声处走,去寻一口清泉了。

这永寿泉宽而深,急流在一悬崖处跌落至一深潭,百川沸腾的水花在深潭壁石上溅起,伴着哗哗水声,宛若水帘洞一般。烈日下,那蒸腾的水汽,扬空而起,划出一道绚丽的彩虹。

司徒找了一处水面静谧处,挽起袖笼,喝起水来。却见潭边,一人影,定睛一看,正是那孤羽童。

只见她身背一竹篓,里面装满了绯色鲜花,手提着一木桶,麻利地向潭水中一舀,盛出一桶清泉来,原是要清洗这一摞鲜花啊。

那羽童儿免起衣袖露出白净的手臂,卖力地在木桶中揉搓着,那娇小可爱的身形与那水桶一比,仿若整个人都快栽进桶里了。司徒看着这一幕,本是时常冷峻的面容上竟有了些孩童般的笑靥。这久违的惬意,不禁让他有种沐浴春风之感,竟忘了自己就是来找这孤羽童的,却还矗立在深潭之上,偷窥着这美人儿来。

一阵微风略过,才撩醒了司徒的呆笑。

他健步如飞,奔向潭下去。那羽童儿听到来人脚步,便抬起头来,见是昨日那抱朴斋的男子,嫣然一笑,又低头忙着手上的活儿。

司徒见那羽童儿对自己笑了三分,低了下头跑了过来。

“羽童,你怎么在这儿?”司徒抬了抬裤脚,也蹲下了身子。

羽童儿笑笑道:“我是这学堂食肆里的杂工,每日负责摘花洗花,供学生们入食!”

她这一开口,温柔甜蜜的声线一出,司徒又低了低头,道:“我……我其实是说,你这样的大神,为何出现在这清静地境!”

话音刚落,浣花的水声也随即褪去,羽童儿停下了手,抿了抿小嘴,看样子有些语塞。

司徒赶忙帮着洗起了花瓣,想等她说几句心里话。

可花儿都洗的差不多了,还不见对方说出半个字儿来,只得试探着问:

“你修为这么高,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对方摇了摇头,回道:“不知~~”说完,她抬眼望向晴空,补充道:“这里是困学堂,举头有天门结界符,我在此处和他人无异,也许还不如他人,最多能靠着双手,干点杂活儿,闲暇时,靠这十指演天数罢了。”

原来如此,昨日挡住司徒去处的屏障竟是四大结界之一的天门结界符。难怪这羽童儿本是天上之人,却无法回到天上去。

“那你何时能回去?你家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司徒穷追不舍。

羽童儿收拾好竹篓中的鲜花,淡然道:“看造化吧。现在想这些没用,过不了河,不如去食肆好好喝上一碗鲜汤!”

说罢,便又开心的背起了竹篓,仿佛刚才的烦恼一下就被抛之脑后了。

二人一同回到食肆。见学生们还未下课,便麻利地准备起了午饭。

这食肆不大,仅供十来个学子入座,所以后厨加上羽童儿只有两人,还有一个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他正忙活着生火。见羽童儿采花归来,赶忙帮忙卸下她身上的竹篓。

十几人的大锅饭也不是那么好烧的,忙活好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才出了锅。

司徒见滕娇也来吃上了饭菜,也就安心的在后厨吃了一些。饭后,迅速帮着羽童儿和老者收拾了,便得赶回去与滕娇汇合。

临走时,谢过了羽童儿和老者,又郑重地对着羽童儿,道:“这学堂太美好,但我还有要事在身。也许……今日我就要回去了。以后会再见的!”

那孤羽童回敬道:“有缘自会相见。愿你们一切顺利!”

司徒点头回应,虽有些不舍,但无奈,只得走,还有太多事需要去处理。

回到抱朴斋,滕娇早已等候在此。只见她百无聊赖的瘫坐在长凳上,手里攥着不知哪里拾来的纸笺,一摇一扇的,还哼着小曲儿,很是暇意。呵呵……看样子在纳凉。

司徒嘴角有些浅笑,他也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滕娇让自己时常收拢的内心有点些许放松。

他故意咳嗽了几声,让滕娇知道自己来了。

滕娇见司徒站在门口望见自己平躺在长凳上的样子,有些失色,急忙起了身,乖乖得端端地坐好。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滕娇偷瞄着司徒的神色,还担心刚才的失态让司徒有些异色。

“一会儿就回去啊。他们找了我们一天一夜,估计搜山也都搜了个遍了。找不到我们,应该是消停了。现在正是吃了午饭,午休之时,我们乘机回去,然后溜出城去。”司徒挺着笔直的身段走到椅凳上,轻轻落座,缓缓倒了杯清水,往嘴里送去。

滕娇转了转灵动的眼,道:“那我们走了,我师父怎么办!?他家快被灭门!”

滕娇说的有些喊人听闻了,但确实是事态紧迫,听得司徒也有些顾虑。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镇定自若地说道:

“你有他们的碎魄,便有机会让他们还生,目前他们在医学上只是植物人状态,凭他们家大业大,送进ICU住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能负担。你现在要做的是,找到方法恢复他们的意识,光想着靠奇迹是不可能救你师父的。”

滕娇感觉心有千斤石一般,沉重地喘不过气来。长这么大,除了无父无母的漂泊感会让自己这么压抑外,这次真的让她感到太无助。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的生活到底是怎么了。想到这里,她眼角有些泪光,但不敢声张,只抬了抬头,仰着面深呼吸了几口。

司徒看出了滕娇的悲伤,想安慰几句,不知说什么好,想借个肩膀给她靠靠,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装作没看见,佯装冷峻异常,道:“午时快过了,我们快回去吧!”

滕娇立马规整了下情绪,从腰间拿出那鱼皮袋子来。小心翼翼将其打开,取出那纸人儿小贩,往空中一比划。本以为会出现白光般的洞口,却怎么比划也没有动静。那小贩嘤嘤呀呀的发出声来道:“我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滕娇这丫头着实聪颖,她拿起一支笔来,在刚在用作蒲扇的纸笺上画出了他们昨日逃走时的场景,以为这样就能回到昨日的地方。可不管滕娇怎么比划,也没能出现光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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