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人找茬

谷平发现修炼速度变快了。

或许是他不再排斥束缚反而当做保护,所以念头通达了。

另外他还谨记另一条,修行隐于市。

意思是修士和光同尘,要将自己隐藏在市井街巷中。

他开始忽略穿越者的特殊,把自己当做一门心思都放在唱戏上的凡人,时间久了也挺有意思的。

画脸有意思,唱戏有意思,在台上表演时看台下的喜怒哀乐也有意思……

在不徐不疾的节奏中,谷平修为迅速提升。

“三天内,我应该能凝聚出第一个法印。”

他心情舒畅地想道。

就在这时,郑二牛找来了。

“你不是在把弄控鬼令吗,怎么有空过来?我听说戏园里有人莫名其妙气血亏空,是不是你在恶作剧?”

“别怪我没提醒你,此物不能乱用。”

“谷平哥,我知道了,养鬼伤人可能会害人害己对吧?”

“不仅仅于此,我最近听到一句‘修行隐于市’,意思是不能在凡俗中随意使用修士力量。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后患,但还是不要乱用为好。”

见他不似开玩笑,郑二牛表情严肃了许多,他点头道:“好。”

谷平暗暗点头。

郑二牛不算很聪明,但他有一个优点——能听人劝。

听人劝,吃饱饭,这就很好了。

“对了,你将吐纳法背下来没有?”

“背下来了,但我根本无法入门,直接卡在第一步职业确认。”郑二牛沮丧地说道。

“试过哪些职业?”

“就是不知道试哪个职业,所以我才纠结。”他说道,“我是打杂的,但这个职业根本感悟不到谷平哥你口中的人气……哦不,人道之力。”

“打杂的概念太泛化,不够精确,洗碗、烧水、搬东西都是打杂,但它们根本没有什么联系。”

按照谷平的猜测,圈越小越牢固——定位越简单、越清楚的职业,越容易入道。

谷平说出见解,然后建议道:“多试试定位明确的职业,比如厨师、裁缝等等。”

郑二牛点头称是。

闲聊之后,谷平问道:“对了,你找我有何事?”

“差点忘了!”

郑二牛懊恼地拍了拍头,然后说道:“谷平哥,陈员外又来了,他指名要你上台唱戏。”

“今天我休息,不登台。”

“说过了,那个老梆子不听,非要纠缠着听你唱戏。”

“唱虞姬?”

“对,他就是要你唱虞姬,但你明明是唱净角的霸王,这老货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谷平心情突然变坏了。

就像走在大街上,突然踩到一坨臭狗屎,心情糟透了。

“又是李钰的锅,若非替他演了一回虞姬,怎么会出现这腌臜事?”

“原主师傅果然有远见,早在他身子骨没长成的时候就让他唱净角,生怕他成为红颜祸水!”

很难想象“红颜祸水”一词会用来形容男人,但对原主来说真不为过。

他长得像玉石一样白,明眸皓齿,很是好看。

以原主长相,其实最适合他的角色是旦角,而非画大花脸的净角,但原主师傅坚持如此。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郑二牛气愤道:“谷平哥,要不用小鬼结果了他?”

“不了。”

“为什么?咱们明明可以狠狠教训他。”

“因为我不想你我兄弟变成力量的奴隶,想想王婆一步步变成喜怒无常的刽子手,这样真的好吗?”

“且忍他一回,再找事就灭了他。”

说完,谷平往门外走。

“谷平哥,你去干嘛?”

“咱是戏子,人家是看戏的,我当然是去客客气气地把人请出去,哪怕是他不对在先。”

不得不说,谷平越发沉浸到戏子身份之中了。

刚穿越那会儿,或许是穿越者的傲慢,或许是对第二次死亡的恐惧,他习惯于使用极端手段。

有人放鬼害我?杀!

放鬼的王婆?杀!

他当时遇到事情,第一念头便是使用暴力。

但现在不同了,他开始刻意带入戏子的身份,普通戏子遇到事情时怎么做他就跟着学。

这并非是他变得软弱,而是有底气去宽恕别人犯下的小错误——你做得不对,我想和你讲道理,如果你还不听我就没办法了,只能对你使用暴力。

换做刚穿越时,他敢对王婆讲道理吗?

拥有力量后带来的变化,不应该是毁灭一切看不顺眼的事物,而是有底气变得从容。

“陈员外只是一个普通富商,原主是名角儿,但若我并非修士,总要吃些亏的。”

“哪怕是角儿,说到底只是下九流。”

“谁说职业低贱,自古以来,下贱的从来是人心!”

“我突然开始喜欢这个世界,修行可怖,时时有道化之危,但它也给凡人一线希望。”

“任何职业都有可能入道,戏子、接生婆、绣娘等等再低贱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修士,从而主宰自己的命运。”

念动之间,谷平已经出门。

在他身后,郑二牛有些懵。

“谷平哥在说什么,力量就是力量,什么奴隶不奴隶的,有力量保护自己当然是好事。”

“他上次痊愈之后,总喜欢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这不是欺负俺没文化吗?”

他叹息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

陈员外原名陈大牙,五十多岁了。

他原本是穷混混,后来拉拢一帮兄弟开赌场,这才渐渐富起来。

此人的发家历史是肮脏和血腥的,坑蒙拐骗加放贷,强抢别人老婆抵赌债的事没少做,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为富不仁、蛮横、手段毒,都能形容他。

到了戏园,谷平隔老远便看到两颗闪亮的大金牙,是陈员外的。

这货当初发迹后,硬是敲碎了两颗门牙,换成了纯金的。

用他的话说,老子有钱就要显摆,不然怎么跟那群泥腿子分出差异来?

谷平看到一群人在苦口婆心地劝,但陈员外压根不听。

“你们别跟老爷扯些有的没的,赶紧把谷大家叫出来,我就要听他唱虞姬!”

“什么?净角?嘿,我偏不信这个邪,你把人给我叫出来,老爷用钱砸到他开口唱,我就不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

众人越来越难以招架。

谷平挤出笑脸,迎了过去。

“陈员外,好久不见,今儿不是我唱戏的场,你别为难大家伙。”

“呦,谷大家,你可终于来了。”

“小弟再不来,您可就要拆了我们戏园子,这可不能够。”

陈员外挤出丑陋笑脸,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怎么会呢,我在跟他们开玩笑,我对谷大家钦佩还来不及!”

‘哼,老混蛋!’

‘呸,假清高!’

但表面上两人仍然笑呵呵地寒暄着。

“谷平……”

“谷师弟……”

众人担忧地看向谷平,欲言又止。

没人幸灾乐祸,都在担心谷平吃亏,因为有一个词叫物伤其类。

谷平投去安慰的眼神,仿佛再说“没关系,我能应付”。

但仅过了几分钟,谷平发现想得太简单了。

“谷大家,我愿意出五百两纹银,邀您去我府上唱一回虞姬,您意下如何?”

“陈员外您说笑了,我是净角,不能抢旦角的饭碗。”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看你唱虞姬。”

陈员外浑浊的老眼中透露出诡异光芒,直勾勾地盯着谷平看:“像谷大家这么美的人,演霸王多可惜,还是演虞姬好。”

“只要您愿意去我府上表演,您开个价,我陈大牙绝对不还价!”

“顺便提一句,整个瑜城还没人敢拒绝我,因为我会让他们神秘消失的。”

话到最后,已经变成明目张胆的威胁。

‘老梆子,找死!’

这一刻,谷平突然闪过念头:“其实二牛的提议也不错,有些人活着真是浪费,好好的空气被他一呼吸都变脏了。”

谷平咬了咬牙,正欲爆发。

恰在这时,一个端庄典雅的老妇人突然出现在二楼。

她虽然年过花甲,满头银丝,但气质依然高贵,岁月从不败美人,这么形容她是最合适的。

是兰老板。

兰老板平静时气场强大,生气时更加厉害,她居高临下道:

“我说是哪条狗跑到这里闹事,原来是你陈大牙!”

“怎么,你身上的泥腿子味还没洗干净,以为有俩臭钱就能到老身的会戏阁撒野吗?”

陈员外曾经是穷光蛋、泥腿子,但他最讨厌别人提这个。

兰老板这是在专门戳他痛脚。

陈员外当即就要发火,但他仿佛想到什么,硬是忍了下来。

“兰老板,我好歹是客,你这样不好吧?”

“客人来了,我给他上茶;但狗来了,我扔他一泡屎,等它吃完再用棍子打出去,不为过吧?”

“你……”

“我什么我,老身出来唱戏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怎么着,要我请通判大人查一查你的破赌场吗?”

哪怕是骂人,兰老板依然是高岭之花……虽说这朵花有点老。

谷平看得目瞪口呆:“兰老板好厉害,我妈训儿子的时候就是这语气,但她骂人的词比我妈深奥多了。”

“据说兰老板年轻时有一知己,她为此人终身不嫁,莫非就是通判大人?”

一州通判是仅次于知州的大官,有此人撑腰,兰老板根本不怕陈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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