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鬼校他梦到了莫云初。

唐宁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莫云初。

他靠着的那堵冰冷的墙里, 砌进了莫云初的尸,莫云初那英俊的面容没丝毫血『色』,像极了一具由石膏雕成的艺术品, 完美到无可挑剔。

唐宁的鼻尖碰着莫云初的鼻尖,冰冷的, 没丝毫温度, 更没鼻息,他们的唇凑近,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了上去。

但莫云初没吻他。

唐宁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莫云初, 看到那浓密的睫羽掀起,『露』出了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那双凤眸同样是冰冷的, 的温柔深情仿佛被抽离了,冷唐宁浑身发起抖来。

他听到莫云初冰冷的质问, 问他为什么要别的男人躺在一起, 为什么要背叛他。

他身前是冰冷的莫云初, 身后是烫到吓人的祁昀。

不是的。

不是的。

唐宁想要辩解, 可浓郁的香味淹没了他的口鼻, 好似无数藤蔓在暗处伸展开来, 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 穿透了他的血肉,在他的根根肋骨环绕处开出了散发着沁香的花——

不是的......

是你不要我了……是你丢下我了!

他想控诉,可却不出一句话, 连绵的花从口中开了出来, 每一朵在簌簌颤抖。

“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黑夜,让唐宁骤然从梦中惊醒。

唐宁的大脑还一片混沌,身却能地竖起耳朵全神贯注聆听走廊上可能会的响。

然后, 他听到了一阵尖尖细细的笑,好像指甲刮黑板。

先是轻轻的,调怪异。

而后像是止不住自己的兴奋,一笑比一大,一笑比一尖,走廊上重重叠叠的回音出现,那怪异音发出了颤栗的狂笑!

重物拖拽的音在走廊上响起,哪怕唐宁什么看不到,脑海中却似乎勾勒出了一个东在边走边笑的样,笑的前仰后合,也许仰到整个腰要折断,脖颈也连带着断掉,那破损的带还要发出卡顿的笑。

......发生了什么?

唐宁全身发麻,整个头皮像被那笑细细地挠了一遍,侧身的姿势保持了太久并不舒服,尤其是躺在僵硬的床板上。

可他此刻却不敢动弹分毫。

恐惧像化成了蚜虫红蜘蛛爬满了床褥,唐宁『裸』『露』出来的肌肤不知道是为粗糙的床单,还是极度的恐惧,冒出了斑斑点点的红。

“同学们,你们睡着了吗?”那音细细问道。

无人回应。

那遥遥的音忽然拉近,近到像贴着寝室的门缝怨毒指责:“原来是你没睡~”

“坏孩。”

唐宁捂住嘴,浑身紧绷,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了多久,死寂的走廊重新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重物拖拽,嘶啦,嚓,那摩擦一点一点远去,直至完全消失。

好像是真的离开了。

可唐宁还是久久不敢动弹。

他可能是要疯了,即使此刻寂静无,他觉下一秒会一道音冒出来问他睡了没。

看不清的轮廓在黑暗中缓缓靠近,薄唇凑到唐宁耳畔,放轻的音掺了几分不清的味道:“做噩梦后睡不着了?”

唐宁浑身一震,一时间差点没听出来这是祁昀的音。

“你一直在哭。”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雪白的耳廓,那里一下就熏上了一片微红。

唐宁愣了一下,将手覆在脸上,触及到了一片『潮』湿,他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泪水。

唐宁小心翼翼转身,正脸对着祁昀,想去询问他刚才没哭出——

毕竟晚上这么黑,只他哭出音了,祁昀才会发现吧?

而现在祁昀突然出,是那个怪物已经走了,他们可以自由话了吗?

为夜『色』的遮掩,唐宁只能看见一点幽深的眼神光,他对着笼罩住一切的黑暗,轻轻的,无比小道:“不是噩梦。”

那张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氤氲的眸些恍惚,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茫然又委屈地蹙起眉头,音低到近乎呓语:“......也不是美梦。”

是莫云初。

仅此而已。

唐宁忽然感觉好累,累到他不想再提及任何事,他缓缓闭上眼,与祁昀肩并肩躺在窄窄的木板上,这里窄像是一具棺椁,窄让唐宁生出了自己在与尸同眠的错觉,但哪这么滚烫的尸呢?

尸应该是梦中的莫云初那样冰冷。

而不是祁昀这般鲜活。

被热气蒸腾的香味萦绕在唐宁鼻尖,疲惫的身渐渐放松了下来,唐宁重新陷入了梦乡。

黑暗中,祁昀侧着身,静静凝视着沉睡的唐宁,那张俊美脸上缓缓流『露』出直白浓重到让人害怕的欲望。

半晌,那白日里泠冽的线在压低到极致后,透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危险信号,“莫云初是谁?”

睡梦中的唐宁蹙着眉头,薄薄眼皮下的眼珠轻微转动,他不知梦到了什么,张开嘴发出一微弱的泣音。

祁昀的眼神越发冰冷幽深。

毫无察的唐宁小啜泣着,伸手似乎要抓住什么,在祁昀的注视下,他颤抖地抓住了对方的臂膀。

哭忽然止住了。

唐宁『迷』『迷』糊糊将自己的脸埋进了祁昀的怀里,无意识把眼泪全部蹭在祁昀一尘不染的衣服上,这点湿意似乎也连带着渗透进了祁昀的心尖。

温暖的气息包围住了唐宁,唐宁熟练地在祁昀怀中调整出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贴着对方的胸膛,他的睡颜天真干净,舒展眉头时,配上天生微微上扬的唇角,像个破涕为笑的天使。

即使魔鬼也会为之动心。

......

第二天早上,寝室的起床铃吵醒了唐宁。

唐宁睁开眼,发现床边没祁昀的身影,寝室也空无一人。

唐宁没想到自己居然睡这么死,人走光了他没发现。

校规不允许迟到,寝室也要打扫干净,不然生活老师会扣分,这些信息是唐宁昨晚从群里的文档中看到的,他连忙叠好了被,走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漱。

为这具身实在娇气,不仅对痛觉敏感,对温度的要求也高,冷水会把皮肤冻通红,以唐宁站在洗漱台前等候,想要等水龙头放出温水。

但不知道是早上没热水,还是单纯他寝室的热水器出了问题,放了半天没放出来。

哗啦啦的流水听唐宁心中些烦躁。

算了,冷水就冷水,反正把『毛』巾打湿随便擦一下就好了。

唐宁深吸一口,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把冷水,略显疲惫的双眼看向镜中的自己,这段时间他脸『色』差,差到整张脸雪白一片,没任何血『色』,连嘴唇也是发青的。

这样看起来实在是太丧了。

唐宁努力对镜里的自己挤出一个笑。

镜中的自己也微笑着看了来。

唐宁皱起眉,他莫感到点不对劲,镜中的唐宁也皱眉看着他。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凝结在睫羽上的水珠从眼前落下,滴溅在水面掀起层层涟漪,唐宁眨了眨眼,他能感受到,此刻细小的水珠在他的脸上流淌。

唐宁镜中自己对视着。

然后他突然发现,镜里的自己脸上并没丝毫水珠。

一个人在照镜,却发现镜里的自己真正的自己了不同之处。

这真是比洗冷水澡还要用的清醒方式。

唐宁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他假装自己什么没发现,努力自然地转身,一步,一步,离开洗漱台,在即将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他悄悄又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看见,镜里空空如也。

唐宁松了一口气,飞快地关上了门。

房门紧闭的瞬间,唐宁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人回头照镜,镜里怎么会空空如也呢?”

空寂无人的寝室,唐宁一瞬间汗『毛』乍起,通生寒,他的腿几乎要软下去,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镜、镜里的那个东......

那个东是不是规则的怪物?!

他怪物对视了......

怎么办?怎么办?!

唐宁恨不用拳头去捶自己的脑袋,恨自己的笨蛋脑袋不能想出解决方法,又恨自己的身被吓到一点力气没,软绵绵走路发颤。

不行!他出去!他赶紧出去!

唐宁快步冲向大门,飞快地按下门把手,往里一拉——

房门纹丝不动。

唐宁愣了一下,双手用力往里拉,房门依旧一动不动,似乎一股力量也在往外使劲,与唐宁的力量形成了僵持。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唐宁缓缓抬起头来。

隔着门上的玻璃小窗,他对上了一只眼睛。

一个东也趴在门上。

与唐宁只隔着一个门板的距离。

唐宁被这突然出现的眼睛吓到连退好几步,整个人差点失尖叫!

随着偷窥的暴『露』,门外的人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陌生的面庞,而后是第二张、第张......一张张脸争先恐后凑到了这扇小窗前,鼻梁压在了玻璃上,五官被挤到近乎变形,但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贪婪地、饥渴地、兴奋不已地打量着唐宁。

唐宁惊恐地张大了嘴。

“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崩溃的尖叫中,那一张张扭曲的脸『露』出了宋霖溯一样的怪诞笑容。

蚜虫爬满玫瑰。

鸟雀病死笼中。

高昂的悲鸣中穿『插』了一段悦耳的铃,两道乐章同时奏响,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与秀气的喉结一同震动,亮起的屏幕上,来电显示人的字叫作“祁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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