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态势升级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小混混竟然能拿出一张银票,还是一百贯的面值。

这并不是小数目,足够一三口之家富裕地生活半年,节俭一点可以生活一年。

然而孙二的反常举动,也让范元濂意识到事情不妙,这次兑换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修建长城花费了两百万贯钱,这些钱看似很多,实际上分到个人并不多。

而且那些劳工都见识了水泥的好处,都决定回去以后修建一座水泥房屋,这就代表着资金回流。

而在这个基础上,朝廷也积累了一定的信誉,正当朝廷推广银票之际,突然爆发的挤兑,绝对不是偶然。

高顺在设立钱庄之时,就想到了储备问题,但出于安全考虑,他并没有在各地存储太多的银钱。

实际上朝廷发型的银票也是和储备对应的,简单运作绝对没问题,但凡是都有特例。

随着商业的发展,资金的流转不可避免,城市的发达程度也提现出来,这就是一线城市和乡村的区别。

你要是去村里的银行取钱,几十万可能没问题,但是要是几千万甚至上亿,就必须去大一点的银行。

钱庄也是一个道理,只是现在的百姓不懂这些,而调配工作还没有展开,就有人开始搞事。

加急的奏报传到邺城,高顺也意识到不妙,范元濂没经历过这场面,他确实再熟悉不过了。

莫说是外人,就是同行之间也可能相互挤兑,只是这年代不可能有同行,唯一的可能就是外人。

西域商人,储蓄散户,本地商人隔岸观火,地痞流氓带动节奏,无一不说明这是阴谋。

高顺立刻一边下令调集黄金储备,一边派人暗中调查,但他做的这些都不一定来的及,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看范元濂如何应对。

杭州城,这两天传闻越来越邪乎,说朝廷贪墨百姓钱财,存进去根本没打算还。

还说之前那些取钱的都是托,如果真正有人去存钱,是根本取不出来的。

那个西域商人和钱庄是一伙的,目的就是转移银钱,如果不抓紧要回来,就全被拿走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舆论的力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可怕的,这个消息快速扩散,直接导致各地钱庄出现挤兑。

这个现象的出现,也导致了钱庄储备金的紧张,尤其是杭州附近州郡,想要借钱是不可能了。

百姓成天在钱庄门口闹事,影响十分恶劣,本来江南刚刚平定,朝廷刚有些威严。

如今闹出这一场事,让很多人开始怀疑,官府不得意只能出面维持治安,可由于态度恶劣,更坐实了一些传言。

“看见了吧,幸好咱们没去存钱,那一张纸怎么能当钱花,钱还是放在自己家里才踏实。”

这种想法持续了上千年,一直到现代社会,社会稳定,人们了解了金融知识,才会放心把钱放在银行。

如今相差了一千多年,社会又不稳定,即便高顺没有大力推广,可还是引起了风波。

“要我看啊,朝廷就是变着法子骗咱们的钱呢,什么储存给利息,难道钱还能下崽不成,明摆着就是赔本买卖嘛!”

不明事理的百姓,完全曲解了高顺的好意,结果从一个兑换事件,逐渐演变成了对朝廷的质疑。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难怪那么多统治者想要愚民,不是怕百姓有什么想法,而是怕他们有误解。

人在达到一定高度时,目光眼界是完全不同的,很多曾经以为的大事,慢慢也变成了小事,而很多小事,却变成了大事。

高顺本想缓慢推动钱庄,让百姓慢慢接受,潜移默化下形成习惯,习惯成自然。

可是百姓们刚接受钱庄的存在,就有人跳出来捣乱,也不能说是捣乱,人家只是要求换现。

短短两天,范元濂是度日如年,散户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生怕出什么事。

张觅也不好过,眼看三天日期就要到了,银钱还没运来,他找到范元濂。

“范掌柜,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多百姓聚众闹事,他们能换多少钱,给他们就是了。”

范元濂苦笑一声:“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粗略一统计,他们有一万多贯,钱庄实在没这么多钱,这才拖着没给换。”

钱庄倒是有一些零钱,不过上千贯,不过散户那么多,给谁不给谁实在不好选择。

“一万多贯!这么多,不过如果只有这些,本官倒是可以出面和那些商人谈谈。”

范元濂闻言大喜,他之前就想让张觅出面,张觅当时犹豫了,可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他也无法置身事外。

“如果府君肯出面,那些商人一定会给面子的,那就劳烦大人了!”

张觅摆了摆手,心里却觉得此事不简单,他派人暗中调查,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第三日一早,银车终于上岸,在府兵的护送下送到钱庄银库,范元濂终于松了口气。

二人分头行动,范元濂负责接待那些散户,而张觅则召见了阿布达和几家商人,身为一府的知府,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诸位今天都在这,本官也就直说了,钱庄是朝廷开的,为的是互通天下,银钱是方便人们出行,兑换银钱是理所当然。

可是这一次事发突然,钱庄的储备不足,没有足够的银钱,不过范掌柜已经上报朝廷,正在运送过来。

阿先生着急返程,要缴纳货款,几位如果不要银票的话,钱庄可以进行兑换,只不过要等几天。”

几个商人一听要等,都纷纷看向阿布达,阿布达脸色一变,不悦道:“范掌柜已经答应我,会给我五万贯现钱,商人最重信誉,府君是要我言而无信么?

如果是这样,我回去以后回告诉我的同胞,不能相信大齐的商人,他们说话都不算话!”

阿布达此言一出,商人们都脸色一变,这一单他们不少赚,还想以后长期合作呢。

可如果因为钱庄问题影响合作,那他们就不愿意了,因为失信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钱庄,甚至是朝廷。

张觅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不会罢休,于是露出笑容道:“不是说一点不给换,而是差了一万贯,几位家主通融一下,宽限几天?”

张觅嘴上客气,可眼神却带有威胁之意,几人怕这单生意黄了,岂能不答应,然而还没等他们说话,突然有人敲门。

“进。”

张觅不悦地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范元濂,只见范元濂满头大汗,走到张觅身边耳语两句。

听到范元濂的话,张觅脸色立刻变了,强行镇定下来,看了看阿布达和几个商人。

“几位看这样行不行,本官给你们立个字据,十天后你们拿着银票和本官的字据来取钱。”

几个商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得罪张觅,刚要点头答应,阿布达突然开口了。

“怎么回事,是没钱了么,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做这次生意了!”

阿布达一脸愤怒,好像受了多大的侮辱,几个商人一脸错愕,然后看向张觅。

张觅盯着阿布达,知道如果这次生意黄了,以后这些商人不会让他好过的,都说民不与官斗,那是对普通百姓而言。

“阿先生,你这就没必要了吧,你只需带着你的货启程,剩下的事与你无关。”

“不,身为商人,我知道货物的重要性,如果你们以权利压他们,他们是拿不到钱的,这样我的良心会不安!”

阿布达也不知道是真成还是真傻,竟然无视张觅的暗示,开始为商人说话。

正是这一举动,成功把商人拉到自己这一边,站到了官府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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