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放学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很早,申时半(16:00)家长们就都来接孩子们了。实际上因为是第一天,大多数家长其实都没走。要么就在亲子园闲逛,要么就在修容会馆消遣时间。当然,离开前都会跟身旁的丫鬟小厮告知自己的去向,生怕孩子们有事不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园门还没打开,家长们都没等通知就全部在外等候了。

园门一开,明珠就带着一众先生在门口开始放人:“今天我带你们一天,从明天开始,核对孩子们的上下学就是咱们轮流的工作了,千万千万不能马虎。万一让别的人把孩子接走了,当班核对的先生可是要负全责的!”

只见明珠拿着一本名册,家长们围了过来:“好的,大家把入院前发给你们的证明章拿出来,现在我们开始一个个的来。好的,你接谁?!”

“陆江涛。”

明珠接过陆任意手上的印章,在陆江涛名字后的表格上印了一下:“陆江涛小朋友出来。”这就算完成了一个交接了。

随着一个个家长过来,排队领孩子。突然一个家长大呼:“呀,忘带印章了!”

明珠抬头一看,咦?!这不是杨宝瓶的爹爹吗?!

眼看着一个个同学都被接走了,杨宝瓶泪眼涟涟的看着门外的爹爹。然而杨老爷急得跳脚,只能望着明珠赔笑:“殿下,您看,我是杨宝瓶的爹爹。您知道的哈?!要不今天您让我把孩子接走,明个我在补印一个?!”

明珠翻了个白眼,第一天你就给我出这样的幺蛾子:“当然不行!不能开这样的头,现在还早,您让人去拿也还不晚。不耽误用完膳,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你。还有,如果谁的印章遗失了,请务必第一时间来我们这里挂失,这个很重要!”其他家长听了,心里一紧,暗自决定,以后这个印章一定要好好保管。

明珠也是没办法,现在还好,家长们都会亲自接送。等时日长了,想必来的大多都是丫鬟小厮了。若不规定好证明问题,以后万一出什么事,可就说不清了。

杨老爷没办法,只能顶着闺女一脸的幽怨,准备打发小厮回去拿印章。

“我就说吧!你们爷俩干个啥都干不清楚!还说什么要第一个接女儿回家,你倒是接呀?!”杨夫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拿出一个印章交给了明珠。杨宝瓶出园门的瞬间就扑到了娘亲的腿上,呜呜——关键时刻还是娘亲靠谱!

结果明珠还回来的印章,杨夫人道谢以后,拖着脚上的大挂件,又开始训夫了:“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东西带齐全了。你怎么还能忘了?!明明都放在一个盒子里的……”

明珠含笑的看着这一家子远去,转头一愣:“阿慈?!你怎么来了?!”

这是卫慈第一次见到明珠工作时候的样子,感觉自家娇妻浑身都散发着暖光。突然就起了逗趣的心思:“先生好,我是卫安宁和卫宜宁的家长,第一次来接孩子。这是我的印章。”

明明是将落的日头,却感觉亮得刺眼。看着逆光站在自己面前的卫慈,明珠一阵恍惚,有种水蜜桃香味的甜蜜漫上心头。接过印章郑重的在名册上印了下去,往身后唤了一声:“卫安宁、卫宜宁。你们的家长来接了哦。”

正乖乖坐在园内等娘亲下班的两个孩子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不就是我们的家长吗?!似不似洒?!就在两人迷迷糊糊的走出园门的时候,惊喜迎面而来:“爹爹!爹爹!你今天换岗这么早吗?!以后每天都会来接我们吗?!”边说着,安宁就边向爹爹扑了过去。

卫慈上前一把抄起了闺女放在了脖子上,一手扶着安宁,一手牵着宜宁。爷仨一齐看向了明珠。

明珠抿嘴一笑:“你们在游乐园先玩会儿行吗?!我还要稍等一会儿。”

卫慈点点头:“好。”转身便带着孩子在园外的乐园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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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也要骑在你脖子上。”最后一个离开的常潇潇对自家爹爹说道。

有些中年发福的常大人无奈的说道:“妞妞,你长大啦,应该要自己走了。”

常潇潇很是不满:“卫安宁和我一样大,为什么她不自己走呢?!为什么她的爹爹愿意背着她呢?!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常大人感觉有些热,一层薄汗从额头渗了出来。最后在承认自己无能和承认闺女太胖之间,他只能饱含歉意的说道:“爹爹绝对是世界上最疼你的爹爹!所以,你没发现你比卫安宁胖许多吗?!这就是因为爹爹太疼你了,所以你才能吃到那么多得糖果点心。所以,你才会胖得背不起来。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以后咱们就不吃糖果点心了,等你瘦到和卫安宁一样了,爹爹就背你。好不好?!”

胖乎乎的常潇潇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我不要爹爹背了。”

就在常大人刚刚放下心来的时候,常潇潇颇感怜悯的往卫安宁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安宁也太可怜了,他爹爹连糖果点心都舍不得给她吃。这样的爹爹我可不想要,安宁估计也不想,回头我给她重新找个爹爹好了。”

此言一出,常大人赶紧往身后看了一眼,脑袋里拼命想着对策:“那个,爹爹都是不能换的,安宁也不行。妞妞就不用帮她操心了。而且啊,妞妞你看,安宁有这样的爹爹已经很可怜了。一个有教养的淑女,怎么好故意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呢?!所以啊,妞妞千万千万不要和安宁提什么换爹爹的话了。知道吗?!”

看着闺女似懂非懂的点头,常大人突然就感觉一阵心慌。

御林街上,陆任意带着陆江涛在一家食肆停了下来。“伙计,给我打包二斤酱牛肉和一个酱肘子。切好,我要带走。”

就在等外卖的时候,陆任意蹲下来看着东张西望的陆江涛说道:“墩墩,今天你在幼儿园都做了些什么?!”

陆江涛看着不远处的一树糖葫芦,咽了咽口水:“玩耍、睡觉、吃饭、尿尿。”

陆任意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禁有些无语,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铜钱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手上一空,远远传来:“爹爹不许告诉娘亲哦!”

再抬头就只看到了陆江涛奔向糖葫芦的背影了。

父子两人走回御林街尾那处租来的两进小院时,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窈窕娴雅的人影伫立门口。“娘亲!——”胖墩儿小腿儿捣腾得飞快,一把就跑过去抱着娘亲的大腿说着甜言蜜语:“娘亲,墩墩可想死你了,一整天都吃不下睡不着。”

陆夫人瞟了一眼自家夫君,低头拉起陆江涛:“那墩墩今天岂不是没乖乖听先生话?!不好好吃饭睡觉的不是好孩子哦!”

跟在母子身后的陆任意听了这话,看着刚才吃完一整串糖葫芦的陆江涛,一脸不怀好意。看你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吧?!

陆江涛小朋友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小脑袋里拼命的想着自救的方法:“额——额——”突然灵光一闪,“我是吃不下糖葫芦了,娘亲不信的话,你再拿一串给我,我证明给你看!”

再拿一串?!陆夫人无语的看着这个傻小子,果断换个话题:“今天墩墩在幼儿园都做了什么?!”

丝毫不知道自己漏了馅儿的陆江涛,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今天遇到的事儿:“娘亲知道吗,活动室里好玩儿的东西可多了!!在那个木头房子上,好多小朋友一起爬来爬去……”

被区别对待的陆任意,淡定的开始收拾起了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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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最后一个孩子后,明珠和一众先生回到办公室。

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半晌都没人说话。明珠揪了揪鼻梁,轻拍了两下桌子:“都是第一次当这么小的孩子的先生,大家都说一说今天的收获吧。”

几位先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还是邵齐最先开口:“我觉得今天之所以这么手忙脚乱的,主要是两点,一是我们确实经验不足准备得不够充分,再是孩子们对新的环境还是有些害怕。”

有这个开头,后面几位先生就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童思远属于那种乐天派的,这会儿不仅没有一丝挫败,反而振奋精神兴致勃勃的说道:“其实真的是孩子们没习惯咱们这儿才会闹吧?!你看今天他们在活动室玩儿的时候,一个个哪里还记得哭闹?恨不得一直玩儿下去才好。等以后她们习惯了,没准儿都舍不得回家了呢!”

性格稳重的高毅倒是务实许多:“就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习惯,如果时间要很长,每天都要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带着他们。我们国子监的课业怎么办?!虽然现在不用日日去听老师教导,但时间长了,课业生疏了,等两年后就是科考年了。请殿下恕罪,在下实在无法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这里。”

听他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下去。虽然四位姑娘不必科考,但眼见着也到了待嫁之龄,难免需要跟随家中长辈参加一些饮宴。

这确实是需要解决的一件事情,在这个时候,想让国子监的士子全职当一个幼师,真心不现实。有些失策了。

明珠沉思了良久,说道:“恕罪不恕罪什么的,以后在园子里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这里只有先生,没有公主。这样吧,我们以一旬为限,给孩子们一个适应的时间。这十天,嗯,还剩九天,咱们辛苦一点,尽量都留在这里。因为不仅仅是孩子们需要适应,咱们自己也需要适应。等十日之后,咱们开始排课程,每天四个老师的课程,轮流值班。只要负责好自己的时间段,安排好自己的课程,不用呆一整天。”

这时邵齐提出:“可是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比较难了?!一个人带二十个孩子,就算不像今天这样吵闹,我怕也很难带得过来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大家也都懂了。明珠笑道:“我正准备说呢,我也是才发现孩子们这么不好带,所以决定再给每个先生招一个助教,协助你们一起上课。至于助教的人选,由你们自己去找适合的,束脩就按照祁秋秋的来吧。祁秋秋,以后你就正式跟着我一起上课吧。”

祁秋秋高兴的应下了,明珠又说:“等以后再增加先生的时候,咱们会优先从助教里选。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四个姑娘中年龄稍大一些的言锦心好像有些迟疑的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明珠以眼神鼓励道:“大家有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要担心说错了,也不要有顾虑。有问题咱们就解决,别到时候真遇到了手忙脚乱就不好了。”

言锦心得了鼓励,红着脸说道:“我娘亲最近在为我相看亲事,可是我很喜欢在这里……不知道以后成了亲,还可不可以留下。”

本以为问出这样的问题会受到取笑,谁知不仅没有,大家反而都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明珠却笑了,她真的很开心,经过一整天的辛苦大家还能这么认同这个职业。

于是,明珠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在幼儿园做先生是一个值得终身为之奋斗的职业。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很希望等我们年过古稀的时候,还能在同一个办公室备课。不仅仅是成亲,哪怕是科举过后,我也很期待你们能留下。当然,如果你们的理想是在朝堂上,我也会祝福你们去完成理想。但不管怎么样,随着你们的工作年限增加,你们的取得的成绩,束脩都会上涨。而且,像考科举、成亲、生子、寒暑假等这些,你们的束脩都会按月发放,还有额外的奖励。”

一番话说得大家顿时喜笑颜开,见众人脸上都已经有了些疲惫之色。明珠一挥手:“好了,大家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战争还将继续!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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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园门,一家四口便往家里走去,一路洒下笑声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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