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祖师爷收个徒弟怎么这么难

咱们书接上文

日头偏西,荒古城的春风大道一条支路末端,一栋小木楼下,楼上传来阵阵读书声,楼下,一个纱裙女子跟一个男孩站在门口,气氛有点紧张,男孩子七八岁的模样,一脸的不愿意。

“娘,我今天好累啊!可不可以今天跟先生请个假,我想跟朋友去玩。”

“张泽毅!不行!今天先生好不容易答应让你来,娘花了好大心思才求来的机会啊,你要珍惜这样的机会!”

“可是,娘!我已经很久没跟他们一起,他们都不跟我玩了,我……我不要去补课,我今天就要去玩!”说完,他指着街角处玩耍的孩子群,倔强地转过头去,一副今天死活也不进去的模样。

“阿毅!”看着眼前的孩子如此不听话,柳赛凤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你这孩子,是要气死我吗?看看你爹那样子,每天幻想着各种一夜暴富,到头来,惹了那么多麻烦,这家已经被他祸害成这样,你……你现在还这样气我!我这么辛苦是为什么?”

一听到自己的爹,又看到自己娘亲落泪,孩子的脸色立刻变了模样,刚才那副气人的小脸变成一副求得原谅的样子,他虽然还小,但是心里明白,手不由得拉着娘亲的衣角,柳赛凤看着儿子的模样,把他抱在怀里,两只眼里噙满泪水地跟他说。

“阿毅,比家世,我们没有的,你跟别人比父母,又摊上那样的爹,咱们娘俩只有靠自己,你多温书,有一天,考得功名,才能做人上人啊!”孩子听着听着,小脸蛋上有了一丝丝悔意,看着娘亲流泪,他也流下眼泪来。

柳赛凤看着孩子的眼泪,想了又想,忽然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她紧紧地抱着儿子。

“孩子,我的儿,娘之所以遭这么多罪,就是当年任性,不认真读书,如果多读得一本半句的,我也就不会当年被你爹的甜言蜜语骗,不认识你爹,也就不会遇到这些人渣……,但娘不后悔,因为我有你,你是娘的希望。”说完,把孩子的眼泪擦干,之后眼神决绝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你不能再像娘一样,困死在这个圈子里,必须跨过这个圈子啊,要不你这辈子还是遇到这些烂人的,只要还在这个圈子,你就一定会遇到像你爹这样的烂人!”

柳赛凤一口气把心里压抑已久的话说出来,此时她已经接近崩溃。

“恩!娘别哭了,我现在就去先生那里,跟着温书,先生上次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注1)。”孩子的脸变化得快,泪珠还挂在脸上,但已经开始笑了。

其实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叫层次,什么圈子,什么叫人!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让他的娘亲再哭而已。

“恩!跟先生说句对不起,认认真真地学啊,快去吧。”

柳赛凤看着跑上楼的儿子,她的心里才有了宽慰。

她迎着阳光,拿起一块手帕,擦擦泪痕,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

……

不知不觉走过头的余生贵急忙折返,脚步有点凌乱,这路上他再次否定了自己一次,也说了一句脏话,也忏悔了一番。

要说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余生贵,余生贵自小跟爷爷一起修习血煞门凡人功法,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引气入体之类的基础动作上,或者感悟天地之玄妙等等,做这些,他的爷爷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尽快地凝气,那些年几乎没让他出过门,再加上是家里的天纵之才,家族里的人都是避着让着,这导致他有些事情的思维如婴孩一般,很少沾染人间的污染,十八岁,来了血煞门后,经过贵人帮忙,到荒古城当了个杂役弟子,一没去戍边,二没去吃苦,只是做了些文书工作,虽然这两年他被迫地学会了很多人情世故,但比起那些自小在人间走动,比起那些真正戍边的,进矿的,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少了很多很多的历练。

人间的磨难,不过是你经历过的,跟你正在经历的不一样而已。

余生贵他自然是不懂的,此刻心里急得要死,满脑子都是庄子敬这个人。

……

同样,义庄门内,有两个人也不得不经历一番惊心动魄。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管头刚刚觉得自己这一身好本事,总算有个愿意学的年轻人了,正想办完事后,回去的路上,把这行的规矩稍微的说一说,不能一下子说的过分,怕吓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路上再趁热打铁,举办个简单的拜师仪式,替祖师爷收下这个年轻人,但这意外总比想象来得快。

义庄外,毛驴拉着车跑到一边去吃草去了,义庄的大门紧闭着,云彩遮住太阳,地面阴嗖嗖的。

大门里,邪笑青年男人,横肉大汉,一人一把钢刀,分别架在庄子敬,老管头的脖子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大爷诶!你饶了我们吧。”

“要钱给钱,要啥给啥,兜里,都在兜里,全拿走!”

“求大爷告诉我,我的儿,他在哪里?求求……。”

老管头一边哀求,一边被押着走,看方向是奔着一个堆满棺材的房子去了。

“闭嘴!再说话就杀了你!”满脸横肉的大汉喝骂道。

老管头还想问问,只是他这刚想张嘴,这脖子上的刀就用了一份力气。

庄子敬这边早就吓得要尿裤子,他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平平安安的,听闻杀你这句话,吓得一哆嗦,刚想转过头看看老管头,但感受脖子上的冰冷,只好抬着骨头筐,小碎步在前面走着。

噹噹噹!

义庄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持刀的两人一愣,眼神马上对在了一起,又马上看向院内一棵树。

这树不大,长在院子里,靠着墙,只见上面有一个隐藏的人,黑衣黑鞋,黑巾蒙脸,卧在树干上,他藏在黑色的树上,如果不是这两人首先看向那边,很难被人发现。

树上的人,用手对着二人比画了一番。

看清信号后。

邪笑青年男子,把刀从老管头脖子上拿走,整理下义庄的袍服,对着义庄里最大的房子吹了一声口哨。

满脸横肉男人撤掉庄子敬脖子上的刀,换作在两人身后,接着继续用刀比着,他在后面推了老管头一下,踢了庄子敬一脚,示意他们俩快点走。

“咻!”邪笑男子哨声短暂。

房子里很快地跑出八个人,黑衣黑鞋,黑面巾,只见这个青年男人手分别指向门的两边,这八个人,看到手势,立刻手持闪亮的钢刀,分作两队,在大门里,紧贴着墙站好。

……

噹噹噹!

义庄大门再次敲响,一次比一次急。

邪笑青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见庄子敬三人已经进入装满棺材的屋子,立刻脸色泛起笑容,整理了下衣袍,笑着打开一扇大门。

门外,余生贵看着驴车,心里一安。

焦急的马师爷已经快没了耐心,连连示意眼神,准备让老齐头再次敲响大门,要不是小仙长在身边,他早就骂起来了,现在只能一边对着仙人赔笑,一边斜眼对着老齐头气得不行。

老齐头,杂工,狗,乞丐,都噤若寒蝉的看着马师爷。

余生贵有点焦急,他再次否定了自己,也总结了一番……。

门打开,里面探出一个人来,二十七八岁模样,身穿胡家店义庄灰色长袍,袍身整齐。

“请问……。”门内人微笑地说道。

“大胆!请什么请?这么长时间才开门!”老齐头暴喝,两只眼似乎都要喷出火来。

邪笑男子被老齐头这一喝骂,脸上的笑容僵地跟要掉下来的墙皮一样,他被老齐头这句话造得一愣,但转眼看到众人围着的余生贵,再看余生贵梳的道士发髻,马上明白,这可能是来做法事的一家人,邪笑青年男子的脸上抽搐一下,眼睛一转,再次绽放出笑脸。

“哦?今天……”

他刚想说今天义庄不开门,以后再说,如果这样糊弄走就好,毕竟此刻这义庄内的事情对他们太重要了,准备了那么久,就为了今天。

“大胆!哦什么哦!今天什么今天?这是衙门马师爷!你还不快快把门打开!”老齐头再也憋不住火,他这一路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着实无法原谅自己,这么多年来,他这火爆脾气压不住了,还有一件事他悬在心里,他派来的快马小厮应该已经早到这里了,按理说,这群傻子应该已经进入状态了,可是这眼前不像傻子的傻子却还没变成傻子。

“恩?”邪笑男子被眼前的情况弄懵了,他死死地盯着马师爷。

“你恩什么恩?这是衙门的马师爷,还需要我再说几次?”说完对着邪笑男子挤了挤眼睛。

邪笑青年男子看见老齐头对他挤眼睛,心里一惊,眼睛转了一圈。

按理说,他们在荒古城的线人早就应该飞鸽传书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鸽子,莫不是真的飞了!还是临时有事,改成排人来挤眼睛?

今天这个事情如果惊动了城里的那些人……,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于是,他再看着眼前的人。

环看了一周,他恶向胆边生,眼神一闪厉色,他抬头再看看门外几个人,想想门内八个黑衣人,心里盘算一番,这外面的几个人,除了有一个老头提醒自己,告诉自己这是衙门来的马师爷,还对自己挤眼睛……,老大实在高!这线人连衙门都安排进去了,只是这线人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几次呵斥!回去得找机会教育下这老头,可是,他确实是提醒自己,也许这线人老头子,太入戏了……。

一时他也觉得自己四维有点乱!

“哦!马师爷?衙门?那快快请进!”

说完,他先闪回门内,对着左右两边的黑衣人比了比手势,两边的黑衣人同时点头。

“对不住,对不住!开门了。”说完把一扇大门打开,又推开另外一扇。

老齐头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石头才放下,眼睛又瞄了瞄马师爷。

“各位,请!”邪笑青年男子做了个手势!

大门顺势打开。

余生贵看着大门打开,也没多想,径直迈入,马师爷,老齐头,还有众杂工鱼贯而入。

但唯独几只狗呜咽着,死活不进去,乞丐看着眼前这几只狗不跟进去,他也没办法,只好站在外面,焦急地抻脖子往里面看。

青年男子扯着脖子看见几只狗,一个破衣烂鞋的乞丐不进来,也不多说话,偷偷地对着树上的人,比了个向外的手势。

树上那个人,看到手势,立刻腾转翻身,悄然无息地跳出墙外,抽出钢刀直奔着乞丐去了。

门内,这伙强人看着大伙进来了,两个黑衣人……。

咣当!

把门关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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