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小影一直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臂，哀求道：“林辰，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真的！他，他……他一直对我很好，对其他徒弟们也很好的！我小时候，左院的小道士欺负我，骂我是没娘的孩子，他知道了，直接将那几个道士弟子开除了！还有，每次他下山办事，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多好吃的，还有玩具！林辰，你相信我，师父他是好人！”
任凭小影如何语无伦次解释，可事实摆在眼前，我们却不敢不信。
“对了，对了，林辰，小川，你们听我说。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一定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对不对！而且，那天我们在神树下商谈的时候，他不也承认了吗？是因为师姑作恶在先，她先给陆师叔种下了鬼稚，这才让师父忍无可忍，将她血祭。”
“小影……”
“不！我不相信！绝对是这样，绝对是师姑犯错在先！”
“小影，你冷静点！”我伸手捧住她的脸，深深注视她的眼睛，“冷静点，事情还没闹明白，我们也没说玄君师叔是大奸大恶之徒。师叔他之所以撒谎，一定是不想让我们对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产生不好的印象。这里面或许有误会，但信里写得很清楚，师姑的死，是因为玄君师叔尝试研究还魂术而牺牲的，与陆师叔并无任何关系。”
“可是……可是……”小影泣不成声。
小川琢磨一阵，说道：“师爷，师姐，这件事，依我看，还是不要公开。不如，趁着晚饭还早，由我和师爷一去找玄君师叔，与他当面对质，问个清楚。我想，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大概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就算是师爷当年犯了错，如今也没人追究他的责任，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对对对！”小影连忙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们也别去问师父，好不好？省得他旧事重提，心里不好受。”
我看得出，小影在害怕。她无比害怕当往事真相被完全揭露出来后，自己的师父变成了一个她不再认识的……坏人。
我和小川对视一眼，彼此心里早已有了默契。别的不说，至少这件事恐怕不能再把小影卷起来了。
我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小川昨天在电话里通知我，说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是吗？”
小影这才擦擦眼泪，点头答道：“嗯。我想好了，既然几位师兄师姐都不愿意继任掌门，那就只有我来了。”
“这一点我倒是不反对。不过，血祭的事——”
她连连摇头，“你放心，我不会血祭的。这件事我昨天已经对师父和几位师兄说过了。今天清晨，我起得很早，也到二师兄门口，隔着门对他讲清楚了。我不会血祭，让他尽管放心。”
“二师兄怎么说？”
“他只含含糊糊应了几声，没说别的。”
“你不血祭……玄君师叔答应吗？”
小川答道：“这事我可以证明。昨天小影师姐把自己想法说完之后，炘洁师姐和三师兄炘然都没吭声，只有玄君师叔点了点头，说是‘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接着，他就嘱咐我们去置办一些继位典礼应用的物件。明天山下有市集，我和三师兄约好了明天一早下山采购。”
我笑了笑，“那岂不是一切都很稳妥了？干嘛非要让我回来一趟？”
小影没说话，小川打趣道：“哎哟哟，师爷，你是小影师姐未来夫婿，这么重要的事，你能不在场帮忙吗？别推脱，明天一早跟我们一起下山买东西去。还有，师叔说了，情况特殊，这次的继位典礼就不大操大办了，但原则上该请的人都要请到。我们明天下山，还要给一些门派发送请柬，他们都要派代表来观礼。”
“哦？日子定了？”
“定了，本月廿八，是个好日子。”
“廿八？不就只剩一周了吗？”
“对啊，所以昨晚上我们熬夜写了请柬。”
“都请了些什么人？”
小川回忆道：“人可不少。首先是你们辟邪白派的掌门杜威。”
“我师哥？”
“废话。白前辈去世了，杜师爷现在就是白派掌门，加上你俩的关系，肯定要请他。我想想，除此之外，还有G省御真门的龙勇掌门。”
“龙掌门来不了，他们现在事务缠身。”
“是啊，师叔大概猜算到他来不了，本来说让蕊儿师姑代替，可如今蕊儿师姑也走了，也就只好作罢。但请柬再怎么也得发出去，这叫礼数。嗯……除了御真门，还有他们隔壁省G市的宏威门洪涛掌门，以及我们问天学院的总院长东方老师。哦，对了，甚至还有Q市辟邪蓝派的掌门——蓝芸。”
“蓝派？请他们干嘛？”
“哎呀，两个字，面子。他们来不来另说，咱们总要在面子上好看一点嘛。还有呢，清世一系的‘振济门’、‘定识门’、‘固思门’；辟邪黄派、米派……反正，除了守正一系实在没法联系外，别的该请的，都请到了。”
小川说的这些门派，我都略有耳
闻。清世一系的分支众多，但大都赫赫有名，或大或小，分布在我国各个地区。拿振济门来说，他们就积极参与社会活动，还在当地组建了一个地方性质的红十字协会，弟子们除了日常修行外，还参加了许多扶贫援建工作，是知名的热心团体。
至于辟邪一系的黄派和米派，我只听师哥偶尔提过几句，印象不深。据说黄派痴迷于炼丹术，在中草药方面颇有些研究成果；米派更显孤僻，几乎不问世事，像是一群隐居者。大概除了蓝派，所有辟邪分支都不愿意显山露水吧。
“继位典礼在什么地方办呢？”
“玄君师叔说了，翠竹山上肯定是接待不了这么多人了。不说别的门派来的客人，就是通算门内部的弟子，也站不下。他计划在山下找一家酒楼，办上几十桌宴席。大家吃顿饭，他在会场把事情宣布一下，也就是了。”
我笑着看向小影，“就不知道咱们韩掌门会不会嫌弃寒酸？”
小影终于露出羞涩的笑脸，掐我一把，“少贫了。师父说了，廿八那天，除了我继任掌门，还有——”
她突然又止住了话头，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说。
小川坏笑着凑近我耳朵，轻声说道：“还有，你俩的订婚宴。”
我一愣，和小影四目相对，两人的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