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下阿黎，正要再去救巴耶。巴耶在对面喊道：“妹妹，你让林先生驮着点你，你水性不好，别淹着了！”
我一手将阿黎驮在我背后，一边朝巴耶游过去，解开他身后的绳结，我们三人终于恢复了暂时的自由。巴耶兴高采烈，在水中几个翻腾，如浪里白条，好歹活动开了手脚。
我思考起逃生的办法。要想从头顶的那个狭小出口逃出去，实在不太现实。我目测了一下出口与水面的距离，足有二十多米。别说水里没法叠罗汉，就是我们三人的身高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六米。四面的弧形墙壁极为光滑，苔藓丛生，根本无法攀岩。
更何况，我们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万一出口外边还守着几个敌人，可实在难办。
我低头看向水下，那里会不会有什么通道呢？
可这念头马上被否定了——这一潭污水全是死水，根本没有任何流动的痕迹，下方绝不可能有出口。如果潜水太深，反而可能会刺激到刚才那只怪虫子。
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了吴炘空。虫主说他已掌握了“飞升要领”。这里的飞升，并非道家所谓的脱离躯壳化为半仙，而是通灵师的飞腾之术。这门术法按理说已经失传，究竟源自哪门哪派，如今也不可考——根据古籍记录，唐朝时候曾有一位灵真门弟子于白昼闹市突然飞腾至空中，转瞬间已到千里之外。吴炘空虽然还达不到这个水平，但那一晚我和蕊儿曾在C市的旧火车站看到他从天而降，想必确实已经入门。
我若是也能掌握这术法，岂不万事大吉？
但眼下我也只能“望水兴叹”，根本没辙。
巴耶可不管此刻的危机，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开心得像个孩子，在水里肆意游泳，哈哈大笑，一会儿钻进水里，一会儿扑上水面。
我现在稍微理解了阿黎的烦恼，要是有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哥哥，谁都会头疼。难怪黎老太公没有选择巴耶作为继承人，他的性格确实不适合。
只见他又一次钻出水面，从嘴里吐出一口潭水，抹了抹脸，笑道：“不行，这里的水不干净。还是我们农村的泉水舒服，小时候我跟村里的男娃娃常常下池塘抓鱼，痛快极了！”
阿黎叹口气，“大哥，你能不能节省点体力，也帮我们想想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巴耶一笑，“怎么，嫌弃大哥了？嘿！我刚才潜到水下，也有发现嘞！”
“什么发现？”我俩齐声问道。
“水下的墙壁上，有个很小的洞口。”
我摇头道：“不可能吧。潭水是死水，要真有洞口，不就顺着洞孔流出去了吗？”
阿黎眼珠子一转，“我明白了！那个洞口后面，也是条死路。池水把它灌满了而已。”
巴耶摊开手，“反正我就发现这些，除此之外，太深的地方我就没敢去了。”
巴耶的发现到底有没有价值，目前我还不敢断言。但死马当活马医，不亲自去看看，永远只能原地等死。
我下定决心，想亲自去那洞口看一眼。阿黎却反对，“林哥哥，我的分析准没错！那就是条死路，你去了也没用。再说了，你刚受了伤，万一潜入水里，被那虫子闻到你的气味，又来攻击你怎么办？我可不放心。嗯……你非要去的话，我也跟你一起去！”
巴耶劝阻道：“我看还是算了。妹妹，那个位置不算浅，以你的水性，最多去个来回。中途想进洞，再在洞里转一圈，你绝对憋不了那么长时间的气。我都不行。”
我灵机一动，开口道：“阿黎，办法不是没有，但稍微复杂点，需要你临时跟着我学一样东西。你愿不愿意？”
阿黎一愣，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避水诀？”
“你怎么知道？”我大为惊奇。
阿黎笑道：“这还不简单？林哥哥你是通灵师，一定会一些神奇的术法。我在猫场镇，曾见过戏龙门的人下水。他们下水前，都会念咒，说这是避水诀，我猜林哥哥你一定也会。”
阿黎说得不错，避水诀虽然是我们白派所创，但因为简单实用，早就流传出去成了各门各派都会的通用术法。之所以想到要传授给阿黎，就是看中了这术法的简易。阿黎资质不错，虽然并未打下根基，也没有长出经脉，但只要学个皮毛，想在水下坚持十来分钟还是不成问题的。
阿黎有些迟疑，“我要是学了避水诀，是不是就成了林哥哥的徒弟了？那……你不就成了我的长辈？”
我笑道：“哪有那么多规矩。这避水诀并非我们门派的重要术法，传授出去也不算违背门规。你要不学，我现在可就自己下去了？”
“学，我学！”阿黎赶紧答应。
“好，阿黎你仔细听我说。通灵师要施展术法，必须依靠灵力和法咒，最后再用双手结出法印，才能施展成功。你试着感受自己小腹处的灵力，然后默默念诵我教给你的咒文，看看能否让灵力在体内活动起来……”
我认真教授阿黎，巴耶也在一旁听，可听了半天，他实在没什么兴趣，干脆又跑去别的地方戏
水了。这人的精力充沛，彷佛永远用不完。
阿黎渐渐找到些感觉，伸手触碰到我的手指，“林哥哥，这样子对吗？”
在我们手指接触的那一刻，我只感到阿黎体内似有一股强劲的灵力冲击而来！这丫头果然是个好苗子！
“对！就是这样！然后你一字一句念诵咒文，一边念，一边引导灵力在体内活动，渐渐形成一个特殊的形状。”
我说得很含糊，因为就连我自己也很难把这套流程讲清楚。它很玄，也很奇妙，咒文的作用，是将灵力“化形”，就像一只手，把一团烂泥捏成雕塑。只有灵力成形，才会施展出对应的术法。比如小川的光蛾可以如箭矢般朝敌人发射，就必须事先用咒文把灵力光蛾塑造出箭头模样。
可这种塑形，又并非自己的意志能决定的。它既要依靠施术者本人的努力，又彷佛是灵力自身在引导施术者。这就好像你去参加陶艺课，你用手覆盖泥巴，老师用手覆盖你的手。你说最终的成品，是你塑造的，还是老师塑造的？
说不清楚，这玩意儿太高深，太模糊，大多数通灵师都是凭借感觉与自身的经验来行事，没人能总结出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
我只希望阿黎能福至心灵，尽快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