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表示了怀疑的是医院的医生。
他很诧异，三个去山顶野餐的人，怎么一个摔断了腿骨，一个摔断了全身无数骨头，还有一个一直昏迷不醒。更奇怪的是，这三个人明明重伤溺水，居然靠着顽强的精神力量活了下来，甚至一点溺水的症状都没有。
但他也没有多问，医者仁心，重要的是如何将我们治好。
我们三人被分配到同一间大病房里，手术很快进行，我和小川的断骨被相继接上，但仍需至少一两周的疗养。至于蕊儿，医生无论如何都没法唤醒她，只能让她慢慢休息，“说不定突然就醒了”。
我心里暗笑，等到医生走后，果断拖着病体，将蕊儿的生灵唤醒。
蕊儿如今面临的还是老问题：罗刹成了我的御灵，她的身体依旧是一具没有御灵的空壳，不敢轻易回到体内。
小川自告奋勇，不顾重伤的身体，坚持要出门给蕊儿抓一只御灵来。
蕊儿却一反常态，“不要！”
“为什么？”
“哼！红毛绝对是去外面随便抓个什么猫猫狗狗的灵体滥竽充数。我可是御真门的弟子，要是被人知道操控的御灵居然是这等下级货，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小川被蕊儿戳破，无奈道：“那我可没办法了，御灵术是你们清世一系的绝活，我们问天的弟子可不擅长。”
我问蕊儿：“那怎么办？难道等莺哥回来再想办法？”
蕊儿叹道：“哎……也只能这样了。回头师叔你把我的身体放到冰箱里冷冻起来，以免腐烂。”
这倒简单。蕊儿的个子本就不高，我家冰箱也足够大，塞进去绰绰有余。只是日后我恐怕要换个冰箱，否则每次打开都想到里面放过“尸体”，难免犯恶心。
正说着，病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是小五哥！
“五哥，你怎么——”
小五哥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将手里的水果放在床头后，他坐了下来。
“C市不大，能瞒过我的事也不多。说说吧，昨晚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
费尽口舌，我终于把昨晚的经历全部讲了一遍。小五哥听得很认真，末了点点头，说道：“明白了。那你们这段时间好好养伤，赵老板那边我会帮你解释。放心，算你工伤，不会扣工资的。”
“五哥，我还有个请求。蕊儿姑娘的情况你也知道，能不能……”
五哥点头，“没问题。待会我会把她带走，冷冻处理。但我提醒你，你所说的生灵既然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那这具躯体目前就与尸体无异。冷冻只是减缓尸体的腐烂过程。十天之内，你要是没办法让她的生灵回到体内，到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我明白。多谢五哥。”
五哥起身，抱起蕊儿的身体，准备要走。
突然他又停下来，回头对我说道：“对了，你叶秋嫂子告诉我，沈南已经答应这周六和你见一面。不过你现在这个状态……”
“没关系没关系，我到时候一定去。”
“那好，地点就在我家。你赶着晚饭的点过来，正好我们一起吃个饭。”
小川不明就里，但似乎也不想错过。他悄悄对我说：“师爷，那我呢？”
五哥已经听到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欢迎。”
接着，五哥拉开门，离开了医院。
五哥走后，我才对小川解释起这里面的曲折。
小川与五哥当然见过面，彼此认识。可这位传说中的沈南，他却从未听闻过。
得知了这位“神人”居然亲自去过一趟鬼门，小川惊讶得合不拢嘴。
“还有这样的人物？”
“很厉害吧？”
“何止厉害！”小川摇头叹道：“师爷，你是不知道。这鬼门之说，我们问天一系一直在关注。学院里早在两年前就觉察到各地出现了异常。”
这回换成我吃惊了，“比赵老板还早？”
小川点头，“这也不奇怪。你们事务所平日里工作杂七杂八，多得很，哪像我们学院是专门研究这个的。简单来说，两年前，知否学院的人就观察到了异常，因此提出关于‘鬼门’的假设。”
“仅仅停留在假设阶段？”
“嗯。因为当时他们连鬼门的具体方位都无法确认，只能假设有这种现象的出现。”
我点点头，这一套逻辑倒是符合科学原理。
天文学里，很多天体都不是先发现再研究，而是先假设，再论证。譬如黑洞，如今虽然人人都知道宇宙里有黑洞，但最开始提出来这个假设的时候，人们还没观测到黑洞的存在。
小川继续说道：“后来得到证实，咱们国家有至少五个地方出现了灵气异动。据此，知否学院的人便称它们为‘鬼门’。其实据我所知，一开始压根用的不是这个鬼怪的鬼，而是诡异的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以讹传讹，就变成这个字了。”
鬼门，诡门，
都不是什么好词。
“后来呢？”
“然后嘛，知否派的人就展开了全面研究。我之前说过，这些家伙理论一大堆，却毫无实战经验，也不会什么术法。他们当然不敢靠近鬼门，只能在周边调查。这一查，还真让他们找到几个去过鬼门的人。”
“哦？还有别的人进去过？”我来了兴致。
“去是去过，但大多有去无回。资料里显示，回来的人，只有三个。这三人无一例外全部疯了。不仅疯，而且病！他们相继发了高烧，身体虚弱，肌肉萎缩，上吐下泻，用不了多久就大小便失禁，彻底丧命！”
我倒吸一口冷气。
“三个人当中，最短的只活了不到半天。长一点的，也没超过一个星期。而且经法医解剖，他们身体内脏都遭到或多或少的侵蚀腐烂，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过一遍。可问题是，在他们身体里也没发现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你说怪不怪？”
怪，当然怪！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赵老板要把这件事交给通灵师来调查。如果说从物理意义上无法判断这件事的原委，恐怕只能从灵体的角度加以解释了。
一个无法被肉眼看到的“东西”，从内部啃食了死者的内脏。怎么看，都是灵体活动的迹象。
鬼门的那一头，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