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分为鬼、妖、怪、祟、精。
五大分类中，最容易化为实体的，就是妖。不仅如此，妖还能凭借自己的灵力，将自身妖气实体化。说得直白一点，跟孙悟空把猴毛变成猴子猴孙是一个道理——别忘了在西游记这个故事早期，齐天大圣就属于妖这一类。
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个可能性了。
第一，李小牧本就是妖。
这个说法断然不可能。因为我与李小牧来往过数次，若他当真是妖，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剩下的，就是第二种可能：眼前的李小牧，是另一个妖变化而成的——也许是它的本体，也许是它的妖气。
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周梦儿。
但周梦儿真的会如此淡定吗？明明昨天晚上，还和我们势不两立，今天见了我们，竟好像没事人一样？
想到这里，我靠近床上的李小牧，在他耳边轻轻喊道：“……周梦儿。”
三个字一出口，李小牧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果然有反应！
但就在我准备继续试探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李小牧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开始胡乱挣扎。
门口，原本战战兢兢的张大姐夫妇又惊又喜，还以为是我成功施展了什么术法，把他们儿子唤醒了。
张大姐率先冲过来，抱着自己儿子，又哭又喊：“儿子啊！我的儿啊！”
李大哥当即想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以示感谢，但我连忙将张大姐与小牧分开。
“离远点！”我喊道，“情况不对劲！”
我这么一喊，张大姐夫妇又不知所措了。老牛当机立断，将夫妻二人护在自己身后。
“林辰，到底怎么回事？”老牛着急问我。
我哪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唯一的异常是，屋内的灵气突然如旋风一样急速飘动起来！
而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李小牧的腹部，一股强烈的灵气正在不断膨胀！
我脑中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
对了！小牧的腹部，本就被灵体感染了！
莫非，真正捣鬼的，就是他腹内的灵体？
来不及多想，我对蕊儿喊道：“蕊儿！看他小腹部位！”
蕊儿很机灵，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不顾手舞足蹈的李小牧，屈身，伸手朝小牧腹部探去！
但就在她手指触碰到那腹部的一瞬，小牧就像是发狂一般，一拳直直击打到蕊儿肩膀，将蕊儿推到地上。
好家伙，他是在保护自己啊！
蕊儿爬起身，揉着自己肩膀，低声说道：“师叔，果真是妖。而且……好像要……要出来了……”
我不敢怠慢，立刻吩咐老牛：“老牛，你们三人先出去！这里要出大事！”
但张大姐不愿意出去，眼前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要死，她也宁愿和儿子呆在一起。
老牛可不管这些，关键时刻，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他拼着老命，也要强行把这两口子带走。
最终，是李大哥稍微冷静了些。他拉着妻子，面带忧愁，最后向我确认了一次：“林兄弟，小牧他……会没事吧？”
我不忍说明真相，但也不忍再让这苦命的两口子伤心，只好撒了个谎：“放心吧，有我在。”
“那就……拜托你了。”说完，李大哥和老牛一齐将张大姐连拖带拉，带离了现场。
外面的门已经关上，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李小牧此时充满了攻击性，但却始终没有下床。他坐在床上，眼珠子恶狠狠乱转，不断盯着我和蕊儿，喉咙发出低吼，像是一只受到威胁的野兽。
我简单把李小牧腹部的情况告诉了蕊儿。
蕊儿抱怨道：“都怪师叔！不早说。如果他体内真的被蜕灵的幼体感染了，有我和莺哥在，不对，就我一个人，就能解决。如今一拖再拖，幼体已经要破体而出了，我也没办法啦。”
我理解蕊儿的意思。这东西就像癌症。癌细胞尚未扩散的时候，一个简单的切除手术，或许就能保住患者的生命。但癌细胞一旦扩散，华佗在世恐怕也救不了。
我又想到师哥当初的说法。在他看来，蜕灵幼体会突破受害者的胸膛而出。与此同时，受害者会因为胸腔破裂导致大出血而死。
不出所料，李小牧的腹部开始慢慢膨胀。按照师哥的说法，蜕灵会从腹部转移到胸腔。但奇怪的是，他腹部内那个东西，却没有上移。
眼前这一幕又滑稽又可怕，一个十来岁的男学生，肚子却鼓得跟待产的孕妇一般。
蕊儿一拳捶在我胸口，“师叔！还在等什么！开眼术！”
我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祭出开眼术。一瞬间，灵气散开，将整个房间拉扯出一个屏障。
这之后，无论现场如何血腥，至少不会影响到左右的邻居。
没了后顾之忧，终于到了蕊儿的用武之地。
她咧嘴一笑，“好了，该我了！”
说罢，她裙角一摆，那硕大的裙摆一一分解，在屋里聚拢，化为飨宴。
蕊儿唤醒了食灵，双手结印，开始操控灵体。
“师叔，”她不忘提醒我，“待会蜕灵破体出来的时候，我会用食灵将它直接吃掉。蜕灵可能会逃跑，你用固守乾坤将它退路封住。”
“啊？直接吃掉？”
“废话！”她狠狠骂我一句，“妖魔邪祟，当然要除掉啦！”
我暗中感慨，果然是清世一系的思路。不过情况特殊，我也没时间跟她争执什么。双手结印后，我将固守乾坤的范围拉大。门窗处尤为重要，为防万一，我还掏出符纸，牢牢贴在了四面墙壁上。
这样一来，整个房间可以说设下了一道小小的网罗阵法。寻常灵体根本无法逃出去。
蕊儿这边，食灵已经不断吞咽，彷佛饥饿至极。食灵没有眼睛，但对于灵气的感应却异常强烈。李小牧腹部那块新鲜的“食物”，早已引起了它极大的兴趣。
但蕊儿尚且冷静，此时把食灵放出去，就跟放出一条饿了十天半个月的恶狗一样。别说那蜕灵的幼体，就是李小牧的身体，也会被食灵啃个一干二净，骨头都不剩。
我们的目标是除灵，不是杀人。就算眼前的李小牧不一定是人，但毕竟尚无确定的结果，可不敢轻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