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里常有这样的画面，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衣着单薄，眼中带笑向一个男人示好。
但那毕竟是虚构的故事，生活中这样的场景肯定不多。
可发生在我眼前的这一幕，让我不禁喉头发颤，口干舌燥。
眼前的林祯与那天我见到的姑娘截然不同。通算门继位典礼那天，林祯带着几个师兄弟来贺喜，她皮肤黝黑，沉默寡言，送礼之后便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就连宴席厅上闹起来，她也始终跟个透明人一样。小川稍微多看了她几眼，唯一得出的印象是——还挺漂亮。
可现在坐在桌子后面的这个女人，岂是漂亮二字能形容的？古代那魅惑君王的狐狸精妲己，大概也就这模样了吧……她一点儿也不像个乡下赶集的小妹妹，反而风姿绰约，像是熟透了的蜜桃。
她那双眼睛似乎掌握了读心术，很快从我惊愕的神情中读出了我的疑惑，于是莞尔一笑，“林先生莫非认不得我了？那一日我不过用了些易容的法子，难道便有这么大的变化么？”
她站起身，主动走到我跟前，微微鞠躬，示意我坐下。
“虽常有外人夸赞我长得漂亮，但林先生要再这么看下去，我可无地自容了。别人不提，我也对不起通算门的韩掌门不是？”她掩嘴笑道。
我回过神来，按照她的吩咐坐了下来。
刚才发呆，并非单纯因为此人美丽，更多的反而是担忧。先前是我们小瞧了这边陲地界的门派，只以为对方并无太响亮的名号，便没放在心上。经过今晚这一番遭遇，我深刻了解到了什么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个门派能屹立不倒持续数百年，绝对有它可取之处。绝音门与戏龙门虽是边疆小门派，可真正斗起术法来，人家不一定占下风。
林祯重新坐下，递过来一串洗得干干净净的葡萄。
“谢谢，不用。大晚上叫我来赴宴，到底想聊些什么？”
林祯呵呵一笑，“林先生，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也不必太过紧张。既然要谈话，咱们就得有个和谐的氛围。我把话先说在前头，我们绝音门已经决定与你们联合，不知白派和通算门是否愿意赏脸？”
“联合？我们并没有召集同盟啊？”
林祯连连咋舌，“林先生，咱们就不必再卖关子了。你们虽然没有召集同盟，可如今的情势，难道还用得着明目张胆开口吗？”她一边慢条细理吃着葡萄，姿势极为优雅，一边细细说道：“固思门的遭遇，我们都看在眼里。御真门与辟邪蓝派，都没一个好东西。想来想去，只有另寻靠山。”
“靠山？贵门术法奇妙，你的修为也不浅，仅仅几招便让戏龙门的虫师撤退，难道还需要另找靠山？”
“呵呵，林先生谬赞了。若论单打独斗，我们自然不会畏惧谁。可今晚这种打斗，毕竟上不了台面。双拳难敌四手，真要混战起来，我们这种小门派一定会吃亏。”
我心头一动，“所以上周你去C市，除了参加典礼，最主要的是打探情报咯？”
“这自然瞒不过你了。”林祯叹道：“据我观察，白派的杜掌门一脸正气，通算门这位韩掌门也绝没有什么坏心思。如此做派，好听一点，叫做正义凛然；难听一点嘛……呵呵，便是幼稚了。可眼下的情况，我们宁愿和一个充满正气的人合作，也不愿去做强权者的傀儡。”
“听你这意思，龙掌门和蓝芸都曾拉拢过你们咯？”
“何止我们？戏龙门也收到了入盟的邀请。我们两边目前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拿不定主意。最近，我们掌门得知，戏龙门很可能加入蓝芸的那个什么‘锄奸会’。林先生，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来，我们绝音门与戏龙门是世代是死对头。对方要是入了盟，我们再没几个好帮手，岂不是任人宰割？”
我皱起眉头，试探问道：“没那么严重吧？你们都隶属于清世一系，已经彼此相处了几百年，难道还势如水火？”
“哼，要不说同行才是冤家呢。我们两个门派，几乎每一代都有血仇，不是我杀了他们的掌门，就是他们杀了我们的高徒。这一代代的仇恨积累起来，岂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三年前，家师——也就是绝音门的掌门空山君子，曾与戏龙门的掌门会谈。双方虽然约定不再争斗，可挡不住下面的弟子互相杀伐，矛盾根本无法解决。”
“今晚我们遇到的那位——”
“啊，那个家伙，”林祯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话语中全是蔑视，“不过是戏龙门三位护法之一罢了。戏龙门的情况您大概不太了解，不妨由我略微介绍。他们的掌门名叫‘八眼灵童’，是个深居简出的怪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座下三大护法，并没有确切的姓名，只以职称为名，分别是‘虫师’、‘虫主’、‘虫君’。今晚你们遇到的，便是虫师。”
“操控虫群的高手？”
“算是吧。虫师负责操控虫群，虫主负责饲养虫群，这两人我都见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那番打斗，林先生你要是多长个心眼，注意他的小动作，也不会落于下风。这三人
当中，唯独需要小心的，是那位‘虫君’。据我所知，这人的实力相当了得，已不亚于其他门派的掌门，算是戏龙门数一数二的高手。”
“等等，”我打断她的话头，“刚才我们争斗之时，你又躲在何处？”
“瞧你说的，”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只是懒得行走，才一直没有现身。你们斗法之时，我便在楼上小屋饮茶，算不上是躲避。”
我暗自心惊，此处距离那条暗巷，足有几百米，林祯在几百米外用声波破敌，这修为该是如何高明？
她口口声声让我小心提防戏龙门的高手，但站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难道不应该提防吗？
看着她那双羞答答的眼睛，我时刻提醒自己保持冷静，绝不能被这小女子的话语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