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飞向圣罗约（4）——枫叶书笺
“师傅，学开飞毯难不难？”雪凝用好奇的语气问。一张口，就吃了满嘴的云彩小水滴，“啊嚏！”终于还是打了个喷嚏。
斯维因侧过身子丢给她和莎莎一人一个口罩：“云里飞，戴上这个。怎么，小姑娘对开飞毯感兴趣？你是东方人吧？”
“嗯。”
“我听说你们东方人喜欢踩着剑飞行？比坐在毛毯上飞行拉风多了。”
“御剑飞行主要是单人飞行。集体飞行还是飞毯方便啦。”
“唔，我们这边的单人飞行以骑扫把为主——也有椅拖把的，不过我个人认为拖把飞起来阻力嫌大。飞毯嘛，开起来的难易程度因人而异，有人只要点拨几句，一上手就会；有人就算学上三年，开十次飞毯还会有九次撞山上去。”
“那学开飞毯需要天赋了。师傅您飞毯开得真好。”
“哈哈，我都开了20年啦。以前在北境开，后来气候一年比一年冷，整天在天上的寒风里吹，冻得不行，就跑到普奥因来开出租。布利赫城的‘火吻’是好东西呐，喝上一壶，在天上蹓一天也不哆嗦。”
原来斯维因从凯伦来到普奥因，是因为气温下降，北境更寒冷了？雪凝不禁琢磨：地星的气候问题和地球真不一样，地球是全球气候变暖，地星是全球气候变冷，真是每个星球有每个星球难念的经呀。这么说，赤道火冕的问题，十年后的今天也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雪凝依稀记得，十年前，在5岁的阿克米的那趟飞毯旅行中，加尔奎恩曾提过，赤道火冕的热力不稳，夜芒台一直在压风声。此时有莎莎这位夜芒台大法师在旁，雪凝不便在气候的问题上多问。于是她又跟斯维因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最后以今后还想坐他的飞毯为由，要到了斯维因的联系方式（“我以后如果再从布利赫城去圣罗约学院，还可以请您送我吗？”“当然可以！从布利赫到圣罗约的路我跑得很熟。请收下我的枫叶。”）。
枫叶？
雪凝瞅着斯维因塞进自己手里的一大把树叶，以为是一种特殊形状的名片，可左瞧右瞧，那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红彤彤的枫树叶子。
这……这枫叶要怎么用？通过它可以“打飞毯”？要把枫叶卷成口哨吹吗，像魔笛那样？
莎莎瞧出了雪凝的不知所措，开口：“雪凝你以前在……家乡，没有用过枫叶书笺？”
雪凝摇摇头。
斯维因歪过肩膀：“啥？”他脸上的稀奇神情，好像在疑惑雪凝的前半生是不是在池塘的鹅卵石下度过的。
雪凝领悟过来：“枫叶书笺”看来属于地星人的常识范畴，而在魔法世界，常识恰恰是她的弱项。
好在莎莎马上给她圆场：“雪凝同学来自东方，她家乡的常用通讯工具和我们的不一样。”
“咦，怪事。我小时候，爷爷奶奶都说，枫叶书笺是来自东方文明古国的四大发明之一。”
雪凝差点喷出来。东方文明古国的四大发明之一？在地球上，中国的古代四大发明是司南、□□、造纸术和印刷术，怎么到了地星上，四大发明之一变成树叶了？
那这到底是怎样神奇的树叶呢？雪凝拈起一片枫叶，翻过来掉过去地瞅，然而再怎么瞅，手掌上依然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枫叶。
莎莎仿佛没瞧见斯维因诧异的视线，双手托着腮帮，问雪凝：“雪凝你之前在布利赫城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路边风中的落叶？”
“嗯……街角好像是有落叶。现在是春天，居然有落叶呢。”
“落叶是不是红色的？”
“唔，”雪凝仔细回忆，“全部是红色的落叶呢！”
“对哦。我们这里，是四季都飘红叶的国度哦。”
“哈？”
莎莎从她的小手掌上拿起一片枫叶：“就是因为这个的缘故。这叫‘枫叶书笺’，可以当作邮票贴在信封上，信件就会被魔法收束进去；也可以直接在背面写上字当成信件。起风的时候，把写好的枫叶书笺让风带走，风就会把信带给收件人。平时你在路上看到的风中红叶，很大一部分都是风在送信哟。这是我们这里与远方的人通讯最常用的方式。毕竟没有风去不到的地方，因此没有枫叶书笺送不到的信。举个例子，这片枫叶是斯维因师傅的定制枫叶，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写，只要把它放在风中——”飞毯四周都是呼呼的风流，莎莎一松开手，那片枫叶便被风卷走了。
小小的枫叶眨眼间消失在风中。
一秒之后，枫叶又出现了——出现在斯维因戴着绒帽的头顶上的一个风旋儿里。斯维因伸手把它拽下来。
“瞧见了吧？斯维因师傅收到你的信了。”莎莎笑着露出洁白的牙，“当然，这次的寄送距离太短，似乎没什么神奇。但是，哪怕斯维因师傅在两百公里开外，‘枫叶书笺’不超过一分钟就能送到他手上。因为‘枫叶书笺’里蕴含一种非常古老的魔法，据说是很久以前的东方魔法师曾和风签下了枫叶的契约，从此全世界的风都会把带着信的枫叶用极快的魔法速度送到收信人手中。这种寄送是完全免费的。所以‘枫叶书笺’才被公认为是东方古代伟大的四大发明之一。”
雪凝听得入了神。这简直是童话一样美好的送信方式。
“咳，”斯维因清了清嗓子，“要是打我的飞毯，你还是要在上面写几个字的：姓名、在哪里、去哪里，否则我去哪儿接你呢？”他挥舞手中空白一片的枫叶，无奈地说。
雪凝挠头，莎莎咯咯笑：“当然，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让雪凝看看‘枫叶书笺’的寄送方式。通常情况下，如果是非定制的枫叶书笺，还需要写上收信人的姓名和大致的方向地址，才能正常发信，否则风说不定会‘退信’让你补全信息。”
雪凝想到一个问题：“倘若不是收信的人把路过的风里卷的枫叶拿走，怎么办？”
莎莎摇头：“拿不走的。‘枫叶书笺’受到古老而强大的契约魔法保护，如果有谁试图截取不属于自己的信笺，会成为全世界的风的通缉对象——想想吧，走在路上，被狂风追着把衣服刮跑了；游在水里，被暴风雨追着拍扁在岸上；而且全世界的风从此都拒绝为你送信……没人能受得了。”
雪凝吐了吐舌头：“那要是风停了，怎么办？”
“风停了，枫叶书笺会落下来。但是扫地工人看到地上的枫叶，不会扫走的，你可以留意观察，西岛每个扫地工腰间都别一把扇子，只要朝地上的枫叶扇一扇，让空气流动产生风，就又会把地上的枫叶书笺卷走。其实我们现在寄信，不一定要到室外去等风刮过，随便拿本书扇出风来，把枫叶书笺丢进去就行了。相距千米之内的两团风之间都能直接通过空间魔法传送信笺。所以我们在路边看到的风中红叶，经常是刚出现又消失了，那就是它们在风团与风团间空间跳移，所以枫叶书笺送信的速度才会那么快。”
“这个魔法太神奇了！”雪凝由衷赞叹。难怪能位列四大发明！
“嗯。说起来，你在家乡的时候，不用枫叶书笺寄信吗？”莎莎略有些困惑地问。毕竟枫叶书笺是古代东方的发明呀，一个古代东方人居然没听过枫叶书笺？
斯维因听着她们俩的对话，脸上的表情仿佛在生动地询问：这是不是个假的东方人？
雪凝脸红：“我的家乡……喜欢更传统的方式，用的是‘鸿雁传书’。”
“鸿雁？用飞鸟来寄信？”
“嗯。”雪凝心虚地点点头，不多作解释，免得话说多了穿帮。
“真是有诗情画意的寄信方式呀。”
莎莎没再多问，雪凝偷偷松一口气，把斯维因师傅的定制枫叶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有了这个，以后也许有机会单独跟斯维因师傅聊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