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立身清明

孙老娘一句句的脏话往外蹦,说的周娘子和周家姑娘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李氏还真没见过孙老娘这样。

孙老娘这人寻常就喜欢指天骂地的,嘴碎,还掐尖儿,但也爱面子,如今豁出去了在人家成衣铺子门口坐着,眼神还这么凶,怎么都瞧着有些吓人。

周围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不用她询问,就低声给她解释说了起来。

“前个儿晚上衙门来人将他们家那孙子带走了,此前他不是过了县试吗,说是那县试成绩是买的,衙门要清理,一个不好还得坐大牢。”

“你们住在街尾不知道,但那动静这旁边的都听见了,周娘子家肯定也是知道了,没等一刻钟就上门退了定书说这门婚事不要了,前天晚上吵吵到半夜。”

“今儿早晨老孙家那孩子被衙门放出来了,年轻人知道这事儿后有些气不过,上门去找周家姑娘,那周家也是厉害,这才隔了一日的时间,也不知道打哪儿又给周家姑娘找了门亲事,恰好那男人上门来,和老孙家的遇上了,都是年轻人,三两句的就惹出了火气,那男人力气大,把老孙家的打了一顿,听说现在还在医馆里没救回来呢,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周围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将这件事情给说清楚了。

宋瑜等人默默地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一边是买卖科举榜名的孙家,一边是背信弃义的周家,这可真是……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热闹的人也没能看太久,很快,孙老娘媳妇跑过来,说是孙家公子醒了,孙老娘一听,赶紧爬起来要去看大孙子。

但临走之前,还狠狠地剜了周家姑娘一眼:“我孙子这事儿没完,打了人的必要进大牢,你着两个月不到走两头婚,我老太太就瞧着你个毒妇能这辈子还能嫁得出去。”

周姑娘脸色一白,周娘子更是表情变了几变。

这名声坏了,纵她女儿长得再好,怕是也难嫁一个好姻缘了。

心里暗自后悔着,当初就该知道那老孙家哪能祖坟冒青烟出个会读书的,早早的解除婚约岂不是没有这些破烂事儿了?

孙家这一出不是个例,两三天的时间里,宋瑜还听到了不少这次彻查县试卷子带来的震动。

最为让东区震惊的,还是张作和他的父亲。

张作承父亲的衣钵,对读书还是有些天赋的,所以他的县试成绩没毛病,但张作跟在王朔身边帮助别人科举舞弊以谋取利益的事儿,还是被捅出来了。

同时,长山书院被封,王山长被押走,作为他得力的书院夫子,张作的父亲也一同被带走了。

齐凯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珺沉默了许久。

齐凯见状,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也不要多想,总归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罢了,立身清明之人,他人也污蔑不了,且张作最开始接近你也并非真的是冲着你的才学。”

沈珺颔首:“我都知晓,只是有些感慨世事难料罢了。”

“人生在世,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一步三算,运筹帷幄之中的?咱们啊,管不了其他人,能活明白自己就成了。”齐凯哈哈笑着。

沈珺仔细想了想,颇觉有道理,“齐兄,受教了。”

“好说好说,愚兄别的没有,但年长你两岁,这脑袋里的大道理可是多了去了,你若想听,我可以给你说上一天一夜。”

沈珺:“那倒也不必。”

“哈哈哈哈哈……”

着一股风波还未完全散去,五月二十,沈家食肆挂上停业一天的牌子,一家人租了两辆马车回了常山村。

今日李氏的大外甥女青禾成亲,南方是李丰收的一个多年好友,也是隔壁没多远村子的,小伙子据说是个猎户,一手捕猎的手艺格外出众,和青禾二人也认识多年,属于青梅竹马的那种。

李氏成亲比两个哥哥都早,青禾是家里的老大,这会儿第一次经历侄女儿出嫁,李氏显得颇为兴奋。

“上次给她买了大红布,也不知道她做好了衣裳没,现在想来时间有些紧了,合该挑一个红衣裳才方便。”

春梅道:“姑姑,大堂姐的针线活是家里最好最快的,这些日子的时间够她做好一件衣裳了。”

李氏就是瞎兴奋,这些也不是不知道的。

所以安抚也没什么用。

她翻着带来的东西,上次宋瑜过来,已经给青禾送了一枚鎏金点翠簪子,这次也没再多买什么贵重的,但诏县时兴的绢花帕子什么的,李氏还准备了些,另外,四色的糕饼盒子、红糖、糖块、果子和布料这些也都有,最重要的是,李氏还准备了一个红封,准备私底下给青禾作贴补。

李氏准备这些的时候没少花钱,不过为了防止宋瑜心里不舒坦,还是都在宋瑜面前过了明路的。

宋瑜自然是没意见,左右全数加在一起不到五两银子,她当时还问她会不会少了。

结果李氏就笑道:“青禾是第一个,下面还有青苗、春梅和春秀和几个大侄子,每个合个五两,加在一起得多少了?再者,村子里花钱少,赚钱也少,这五两银子可难赚了,就这些东西,在村子里都是头一份,这几个银钱,也够他们夫妻俩嚼咕个好久。”

李氏心里有成算,宋瑜便没有再多言,心道以后这方面还是要与李氏多多学习。

果然,李氏说的对,一下了马车,就迎来了几个乡亲。

村子不大,谁家喜事儿都知道,李氏也是这里长大的,自然有些同辈的笑着问她给侄女儿添啥。

李氏将那几个包袱拿下来,也没避着,略微说了几句,就惹得不少人唏嘘。

等他们都走远了,身后的人也没停止嘀嘀咕咕。

“别的不说,老李家这闺女是真舍得,这么老些的好东西都拿过来了。”

“我大嫂刚才去青禾家帮忙,听说她那个表嫂上次来就拿过一回东西了,给了一大块红布,让青禾做嫁衣,可喧亮的一块了。”

“那有啥,我瞧见还有一个鎏金簪子呢,也是她表嫂给的,那玩意儿才值钱呢。”

“这老李头的女儿可真是过上好日子了,阔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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