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一八七章:饿得发慌

“四夫人,该起了。”

周千寻睡得昏昏沉沉,听得到有人唤自己,不情愿的睁眼,绿弗那张清丽小脸闯入她的眼帘。

“什么时辰?”周千寻扶着额头坐起身子。

绿弗见她一脸萎靡,完全没有清早起床应有的精气神儿,“已快辰时三刻,今早不是还要去安华街铺子听信儿,您快起吧!”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周千寻只觉得,额头两旁太阳穴突突的疼,浑身也软绵无力,“昨儿睡得不晚,应早起才是。”

绿弗见她要下榻,立刻将衣衫拿来,伺候着一件件穿上。

就穿衣这会儿功夫,周千寻竟累得急喘几下。

绿弗看出她精神不佳,慌将她扶到圆桌旁坐下,倒了一杯参茶递给她,“照规矩,孙嬷嬷给各房夫人都备下山参。冬天补气补血,您快趁热喝下。”

“嗯。”绿弗做事细心,参茶冷热刚好,周千寻接过便一口饮下。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向身体各处蔓延。周千寻这才觉得舒服许多,只是突如其来的饥饿感也全面袭来。

“绿弗,早饭准备了吗?”

“备下了,就等您起了······”

“快去拿,我这会子饿的发慌!”

“······”

绿弗微怔,从昨晚开始,周千寻对于食物的急迫,是她从未见过的。

“你还愣着作甚,快去啊!”周千寻觉得自己,饿得要眼冒金星。

绿弗回神,“啊,奴婢这就去。”

一顿早饭下来,周千寻食量再次刷破绿弗的认知。

绿弗暗暗数了数,周千寻一共吃了五个包子,四个鸡蛋,三碗粥,若是以前她恐怕连一半都吃不下。

“饱了!”周千寻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道。

绿弗凝眉,语气委婉道:“四夫人,您最近吃得有点多。”

听闻此话,周千寻想了想,以前在周家时,她的饭量也差不多如此。可自从嫁进豫王府,胃口立马变小,看见各式糕点荤腥也不再馋嘴。

本以为是豫王府的饭菜不合胃口,可怎么突然这两日又食欲大增呢?

周千寻沉吟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将一切归咎于,冬日身体机能为御寒胃口大开,囤积脂肪增加热量。

“冬天哪有人不长膘?”周千寻起身,抻了抻腰,懒懒道:“等到春日里便好了!”

绿弗心存疑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也一时说不出什么,也只好作罢。

“走,去安华街!”

周千寻与绿弗前脚离了豫王府,后脚就有人跑到兰苑,向单兰旖汇报。

这几日化雪,虽有骄阳当空,院中依然天寒地冻,人在外面站一会就冻得直打哆嗦。

燕回缩手缩脚听完来人回话,傲慢地从腰间取出一粒碎银,看都不看那人千恩万谢,便迫不及待钻进暖阁中。

“夫人,四夫人带着绿弗又出门了!”

暖阁中,银丝碳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单兰旖与君若楠正坐在软榻上,剥着刚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听到燕回的话,手上动作皆是一顿。

“今儿可不是逢五,她怎么能出府?”君若楠将剥了一半的栗子扔到矮桌上,语气神情都是不满。

单兰旖似是见怪不怪,将自己剥好的栗子塞到君若楠手中,“姐姐,莫要生气。人家可是宠妾,在王爷面前撒个小娇,不就什么都答应了?”

“真是个狐媚子!”君若楠愤愤道,对周千寻的成见又多了几分。

君若楠的母亲是将门之后,比她父亲的门第高上不少。只因生的人高马大,脾气暴躁,才会下嫁。外公本以为将女儿嫁到低门户的人家,夫婿就会善待自己女儿。

哪知君若楠的父亲偏偏就喜欢娇小玲珑的女子,娶她母亲也是被逼无奈。婚后不足一年,就陆陆续续抬了好几房小妾入门,完全不把正妻放在眼里。

小妾们出身商女、农女,甚至于青楼,同样的特征就是妩媚动人。父亲被小妾们魅惑,纵容她们欺辱君若楠母女,根本不顾母女俩的死活。

有如此经历,君若楠即便也做了他人妾室,却从骨子里看不起出身商户的周千寻。

“这么多年来,咱们三个向来遵守王府规矩。凭什么她一来就能不受限制?”君若楠一生气,将手中栗子捏的粉碎,“实在太不公平,咱们应该找孙嬷嬷主持公道!”

单兰旖看在眼中,暗暗冷笑,“姐姐,你去闹了又有何用?规矩不都是王爷定的,他都应允了,孙嬷嬷又能怎样?”

“那咱们就干看着?”君若楠不忿道。

单兰旖垂下眼帘,叹气道:“咱们都是命苦的人,又不会市井那些不正经的弯弯绕绕,可不就只能看着!”

“你能忍下这口气,我可忍不下!”君若楠一手握拳,狠锤了下矮桌。

砰的一声,桌面毛栗子到处乱滚,惊得单兰旖顺着自己胸脯惊呼,“姐姐,你吓妹妹一跳!”

“兰旖妹妹,你就是这般柔弱才会任人欺负。”君若楠叹气。

单兰旖唇角微翘,并没有说话,不动声色瞥一眼燕回。

燕回微微颔首,随即为君若楠递上一杯茶,“二夫人,何必和那种人置气。四夫人出身商贾,人都钻钱眼里了,这几日正忙着帮娘家开店做生意呢!”

“开店?”君若楠微微凝眉,沉吟片刻,道:“妹妹,事情不对。”

“有何不对?”

“她娘家就是个破落户,有银子开店吗?不会是王爷出资吧!”

“王爷出资倒不会,估计是讨了赏都贴给娘家了!”

听闻此话,君若楠不悦,“既然已嫁人,就要以夫家为重,她这样做就是不忠!”

单兰旖与燕回相视一望,又听燕回道:“我家夫人也是担心,四夫人再抛头露面,这城中人还不知要如何笑话咱们王爷。”

“王爷就一点都不反对?”君若楠又紧了紧拳头,似是想不通。

燕回冷哼,“王爷已被蛊惑,很多东西都已看不清。”

“王爷这才刚在漳州建立威信。”君若楠忧虑道:“又待咱们姐妹不薄,怎么能眼睁睁让周千寻毁了他。”

燕回又得了单兰旖指示,故作无意间道:“在奴婢看来,想要让王爷名誉不受辱,也只能搅黄了四夫人家的生意。”

“燕回,胡说什么!”单兰旖呵斥。

燕回惊恐,低垂着脑袋,福身,“是奴婢妄言了!”

“嗯?”君若楠神情一禀,道:“兰旖妹妹,责怪燕回作甚。她说得又没错!“

“若楠姐姐,燕回口无遮拦,您就当没听见!”单兰旖道。

君若楠冷哼,“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姐姐,你可不要乱来,小心被王爷责备。”见她起身离开,单兰旖嘴上阻拦,眼底却喜滋滋的盈满笑意。

燕回送了君若楠回来,边往火炉中加碳边道:“夫人,您说二夫人会怎么做?”

单兰旖淡淡一笑,新染的凤仙蔻丹指甲鲜红亮丽,她纤纤玉手挽出一个兰花儿,明眸微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

“那便是她的事,你操什么心!”

燕回明白单兰旖的意思,君若楠搅和了周家生意,让周千寻受挫,她们跟着庆贺。若搅和不成反惹恼王爷,把君若楠自己搭进去,也不关单兰旖一丁点关系。

说白了,就是君若楠冲锋陷阵,单兰旖坐享其成。

只是君若楠向来没什么心机,不然也不会总被单兰旖拿枪使,她能否将事情办成是燕回最担心的。

“奴婢用不用在暗中帮帮二夫人?”

单兰旖斜眼瞥她,冷冷道:“你只需暗中盯着她,其他的莫要插手。王爷对小商女有求必应,竟还配合着演戏,许是动了······”

“真情”二字,她始终没说出口,只是想一想就已是锥心之痛。

燕回不明就里,见单兰旖失了神,轻声唤道:“夫人,您怎么了?”

“滚。”单兰旖的双眸像蒙了一层水雾,轻飘飘吐出一字。

燕回不由愣住,自己这位主人性情喜怒无常,却也从未见过她突然湿了眼眶这般失态。

“滚!滚!滚!”

声嘶力竭的怒吼,让燕回浑身打了个激灵,再也不敢多待逃似的出了暖阁。

单兰旖伏在矮桌上,屋内热气包裹周身,使不安的心更加焦躁。她缓缓转头,望向雕工精美的炭火盆,其中的银丝烫被火烤的焦黑,嘶嘶的响声就像灰飞烟灭前哀嚎。

单兰旖不由发颤,她现在就像被火烤的银丝碳,从满身通红带焦黑再到一片灰白,无处可逃绝望至极!

这炭火盆是她费尽心思要跳的,本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个,会烧不透烤不化,到头来竟是痴心妄想吗?

她将脸埋在臂弯中,压抑不住心中恐惧,一声接一声抽泣起来。

***

安华街上,依然是喧哗热闹,毓成斋门前就更是人来人往。店中伙计忙忙碌碌,就连周海宽都从柜台后走出,接待起进门客人。

周千寻站在对面铺子二楼,观望许久,心中竟也有了几分羡慕。

“四夫人,你说这铺子的主人会来吗?”

“来不来,咱们都要等着,”

今儿她们一到空置铺子,布衣少年就说昨个已将周千寻的名字报给东家。至于他今天会不会来,就不得而知。

这会已临近晌午,周千寻与绿弗已在店铺里等了快两个时辰,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绿弗都渐渐失了耐心,周千寻倒还淡定自若,面上微笑不减。

她想的透彻,既然铺子主人没有一口回绝自己,便是有戏。考虑到最近食欲大增,提前让绿弗买好水果点心,准备在这里耗上一天。

布衣少年见二人等了许久,他又吃了不少人家带来的吃食,心中难免愧疚,不时端茶送水,好声安慰几句。

周千寻总是笑脸相迎,布衣少年难免心生好感,暗暗腹诽起自己那位难伺候的东家。

“二斌子,你小子是不是偷懒,这墙角蜘蛛都结网了!”

一声怒吼从楼下传来,布衣少年喜出望外,一蹦三尺高,“是······是东家来了!”

他觉得东家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样悦耳,一溜烟就跑下楼。

这个喜讯来得太过突然,绿弗愣了愣,才对周千寻道:“四夫人,咱们也快下去!”

周千寻笑笑,与她一同走下楼梯。

“东家,您就饶了我吧!”

她二人走到楼梯中段,见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正高举着扫把追着二斌子打。

周千寻凝神一瞧,心情顿然像浪花一样欢腾,不由嘴角上扬,唤道:“您可是苏晖苏老爷?”

背对着楼梯的中年男子,身体一顿,举着扫把的手缓缓放下,转过了头。

“周姑娘?”中年男子转过头,满脸错愕,“竟真的是你!”

绿弗搀扶着周千寻下了楼梯,与中年男子打个照面,这才认出,他便是在范县时,委托周千若绣“寿字图”的那位老爷。

苏晖似是不敢相信,上下打量周千寻,“周姑娘,你不是在范县吗?怎么跑到漳州城中了?”

“苏老爷,既不相信会是我,为何还来赴约?”周千寻笑道。

苏晖,“昨个二斌子回府时,只报了你的名字说是租这间铺子。恰巧豫王爷新娶得妾室与你同名,我以为是她要租铺子。我向来不喜与官府皇家的人打交道,本不想来,但玉梅······哦,就是你们见过的苏夫人。

她知这位夫人正受宠,亦不愿得罪豫王爷,在府中规劝我好久,才出了门!若是知道是你,我肯定早就与你相见。”

听完他的一番话,周千寻与绿弗相视一笑。

绿弗道:“苏老爷,您说得豫王府四夫人就是眼前这位。”

苏晖嘴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愣住,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像是嗓子眼发干。一旁儿二斌子,也止不住视线在周千寻脸上扫来扫去,这个圆脸姑娘竟是豫王府的四夫人?

“周姑娘,这种玩笑开不得!”苏晖半晌吐出一句。

周千寻笑起,“苏老爷,您为何不信?”

“你若是豫王府四夫人,又怎会出现在范县一座民房中,还在军营外卖祈福袋?”苏晖越想越难以置信,“再说,豫王爷怎会让自己妾室抛头露面寻铺子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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