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发表

梁夙年的吻很烫。

大概因为是忍耐到临界点的触底反弹, 是谢嘉然想当然以为的缱绻温柔,急躁,用力, 甚至带着几分粗暴。

他用一只手扣着他的下颌, 强势让他呼吸之间嗅到感受到的都是他的味道。

可是谢嘉然来没有这么舒服。

就好像身上每一寸皮肤,皮肤表层下的每一处脉络, 每一滴血『液』, 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巨大无比的满足,满得快要溢来。

力气抽空大半, 手也重新下滑攀在肩头,指尖难耐嵌入皮肤, 压肉眼可见的凹陷。

想反抗也没力气反抗,他很乖仰着头, 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直至因为会换气,在呼吸来了,才往躲开了一下。

急促的呼吸隔空交缠,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 谁也没有因为拥吻的中断松手。

谢嘉然几乎痴『迷』上了这一瞬间梁夙年看他的眼神。

琥珀『色』的眸子再清澈, 它压抑着本能的冲动, 潜藏着最真的欲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谢嘉然晕乎乎阖上双眼,再一次亲上去。

这一次甚至需要他勾引似的一次次的试探了。

一触即是电光乍破。

梁夙年甚至扣住了他的脑勺阻止他可能产生的再次退却, 强势带着他调转方向退。

谢嘉然几乎他掐着腰摁在落窗前, 窗他仔细看的璀璨的灯光层最终都叠映在了他脸上。xizu.org 柚子小说网

身是冰冷坚硬的玻璃, 身前紧贴着梁夙年的胸膛,困于这一方狭小天,才最直观明白两人在力气上的差距有多大, 他几乎梁夙年碾压。

大概男生在这方面总是有无师自通的神奇天赋,最开始还能感受到的生涩至此复存在。

梁夙年吻得越来越深,这个一向大方散漫惯了的男生忽然贪心得要命,步步留余入侵,紧紧勾着他肯放。

偶尔唇边泄的一声抑制住的低喘周遭所有推向可控制的炽热滚烫。

况比他想象的更可控。

谢嘉然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完动。

上颌细密蹭,纠缠至深处,难言的酥麻四肢百骸汇聚到一点,沿着脊椎逆流上,带着火花直冲大脑——

轰然炸开。

......

“放心,只是绪度激动导致脑补供血足才会晕倒,没有大碍,多休息就好。”

医生翻了下病例册子,顿了顿,又略带疑『惑』发问:“好像也有缺氧导致,病人晕倒之前是有做什么剧烈运动导致呼吸畅吗?”

“......”

“......”

病房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

床上那位昏了一夜刚睡梦中醒来,暂时还无法面对自己竟然亲晕了的病人一声吭,默默拉起子,自己整个蒙脸盖住。

梁夙年三两句敷衍走医生,走到床边站定,看着面前自己藏得严严的小鸵鸟,无声弯唇。

“医生已经走了,来吧。”他伸手去拉他的子:“乖啊,别一会又憋着了。”

“......”

没了子遮挡,谢嘉然干脆拉了梁夙年的手一张脸埋在他掌心再压枕头上,只留红到快滴血的耳垂和布满绯『色』的颈暴『露』在。

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他压着的轻轻勾了勾手指:“在困的,那就再睡会?”

“困。”闷闷的声音掌心转来,耍赖一样。

梁夙年就哄着他:“那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发?”

谢嘉然动也说,缓了快有半分钟才松开他的手,慢吞吞病床上坐起来。

也看他,低着头没找事『揉』眼睛,题挑得生硬,努力想要藏起他的自在:“黎塘他们呢?”

梁夙年:“他们还在酒店,打算今天逛逛山上的景区,下午再回去。”

谢嘉然低低哦了一声,想起什么,睫『毛』颤得厉害:“那他们,道——”

“他们道。”

梁夙年道他想问什么:“放心吧,他们只以为你是临时有事需要赶回学校,我放心你一个人走,就和你一起回了。”

谢嘉然又干巴巴哦了一声。

耳尖红『色』未散,撑在床边的手无意识抓皱了床单。

他还是没抬头,低个脑袋欲盖弥彰去找鞋子。

藏住绪的小朋友,就连脑勺翘起的一小搓头发都仿佛戳了个无形的章,上头印着六个大字:

我在好意。

在小谢同学清冷的保护『色』下,可爱都快渗进骨子里了。

怎么说呢?

梁夙年觉得,这个人好像已经可爱到什么也用做,就只是坐在那里,都会叫人心生喜欢。

谢嘉然脚尖踩住一只鞋子,另一只脚刚要伸去勾远的那只,防面前的人忽然矮身蹲下握住了他的脚踝,拿鞋子耐心十足替他穿上,然换另一只。

谢嘉然一下僵在原位,该作何反应。

有记忆开始,来没有人像这样蹲在他面前,这么体贴入微帮他穿鞋子。

缓慢滴,脚踝握住的方好像连接处萌发了藤蔓。

丛生缠绕着他的身体迅速攀爬往上,他温柔裹进丛荫,在心尖上开白净柔软的小花,迎风愉悦摇曳。

算了。

他抿起嘴角轻轻晃了晃足尖,愉悦想。

反正都是他的人了,在家属面前丢脸又算丢脸。

先抱一抱吧,都已经一晚上加一个上午了,他们还没有抱呢。

梁夙年帮他穿好鞋子站起身,谢嘉然刚想张开手臂去抱他,忽又听他在看了眼时间自语道:“现在一点,回去四点,正好赶上医院没有下班。”

“......?”

谢嘉然动作停在半路,眼神茫然:“回去还要去医院吗?可是我已经没事了啊。”

梁夙年解释:“是私人医院,我爸帮忙联系的他以为老朋友,正好刚国回来回来久,是在圈内都很有名的心理学专家。”

谢嘉然更懵了:“心理医生?”

“嗯。”梁夙年握住他的手交叠放回膝盖:“然然,你的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像昨晚这样的况再发生,我又在你身边,那你该怎么办?”

谢嘉然仰头看着他,解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

“因为我们专业同啊。”

梁夙年条理清晰耐心解释:“且马上大四开始习,万一到时候你或者我因为工作搬宿舍,能再继续做舍友,能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谢嘉然脑袋嗡了一声,恍惚张了张唇:“......舍友?”

梁夙年点点头,以为他是吓到了,安慰『揉』『揉』他脑袋:“别怕,那位医生经验很丰富,且即使能完治愈,至少我们可以努力控制让它继续加重。”

“......”

三个小时车程回市区,半个小时车程到私人医院。

直到进入医院装修奢侈低调的大厅,谢嘉然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什么意。

......舍友?

所以他放手博了这一把,换来的结果只是让梁夙年以为他况加重了,然帮他联系到最好的心理医生?

可是他的目的怎么会是找医生呢?

他要的明明是男朋友啊。

魂守舍跟着梁夙年上楼找到诊室,那位叫米歇的归国医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对方简单跟梁夙年寒暄了两句,问了点最浅显的况便让谢嘉然跟他一起进去。

谢嘉然没有立刻跟上。

看着米歇进了房间,他抬头看向梁夙年,一字一句认真道:“你想要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个吗?”

“放心,米医生很专业。”

梁夙年安抚拍拍他的肩膀:“慢慢来,我会一直在面陪着你。”

“......”

五味杂陈的绪充满整个胸膛,谢嘉然无力又生气,却在此时此刻束手无策。

闭上眼闷闷呼一口气,转身快步进了房间。

小谢同学一张小脸冷得沾点水估计都能结冰了,始作俑者却难得粗心没发现。

目送人消失在门,梁夙年脸上的笑容也迅速敛尽。

退几步就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掌心捂住脸,阖上眼藏起的是心烦意『乱』。

一夜时间太短了,什么也消磨去。

他一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回忆起那股去未有的横冲直撞的冲动,脑袋里浮现的是昨晚几乎失控的画面,贪得无厌得就差恨得把人一口吃掉......

甚至庆幸幸好那个时候谢嘉然晕去了,然还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

要是他亲得那么狠,估计也至于把人亲晕。

啧!

梁夙年,你是活了二十多年没啃骨头的狗吗?

谢嘉然那么信任你依赖你,你却在别人难受的时候起这种龌龊心?趁火打劫干这么流氓的事?

明明好处都你占尽了,还靠一个渴肤症人型缓和剂的名头遮羞,明明你才是欺负人的那个,怎么最还厚着脸皮接受别人的感谢?

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夙年,做个人吧。

他们医院离开时已经接近七点了,天『色』暗未暗。

几块乌云飘在上空,随时可能下雨,路灯已经亮了,拂皮肤的风带着湿润的凉意。

行李酒店已经收拾好帮忙寄回来了,梁夙年衬着是现在去拿还是等明天闲下来再去,身边始终安静的人忽然开口叫了他一声:“哥。”

“嗯?怎么了?”

梁夙年偏头去看他,男生额发吹开,『露』小片光洁的额头,看着更显小了。

干干净净清清瘦瘦的,像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

“我有点冷。”

他低着头没看梁夙年,长睫掩住了眼里的光芒,声音里含着疲惫,轻得能风吹散:“还有点累。”

他们已经走进学校大门了。

来往的人因为天气原因少了也多,但也是没有。

梁夙年却完没有顾忌什么。

抬头看了眼天空,就像在去花山的那个夜晚一样,二说脱下套给谢嘉然穿上,再半蹲下他稳稳背起来,一步步朝宿舍楼走去。

他真的在很认真践行他当初对谢嘉然说的。

用跟他客气,用好意,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帮忙,没有需要也可以随时使唤他,都没有关系。

或许连他自己也曾发现,他对他的纵容早已在觉中到了没有底线的程度。

谢嘉然伏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南门走主路林荫道,路湖心亭,再到明德楼面的小径,他才在他耳畔低声开口:“哥,你问我咨询诊断的结果是什么吗?”

梁夙年很快回答:“然然,这是你的隐私。”

“可是我想告诉你,我想说。”谢嘉然搂紧他的脖子:“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以说了。”

“那就说。”

梁夙年说,停顿了有两秒,补充承诺他:“我会把它当成自己的秘密,会告诉任何人。”

“我道的。”

谢嘉然眨眨眼,侧头靠在他左肩,回想着方才在医院的事:“你说得对,米歇医生确很厉害,他比我之前自己找的每一个心理医生都要专业。”

“他问了我很多,有小时候的事,有家里的况,也有我症状现的时间,症状发作时的表现......就连很多我没发现的细节他也问到了。”

“他的词汇太专业了,很多我来没有听,也听懂,但是结论很他说得很清楚明白,哥,我终于道我为什么会患上这么奇怪的病了。”

梁夙年细微偏了偏头:“为什么?”

“因为我小时候运气太好,摔倒了没有人抱,哭了没有人哄,受到表扬了没有人夸,走路也会有人牵。”

谢嘉然语速疾徐,透着一点疲倦的困意,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值得放在心上的无关紧要的事,又像是意识浅薄的呓语。

说者无心,倾听者的脚步却悄悄慢了下来。

“为什么?”

像是怕吓着他,梁夙年轻声问:“你爸妈呢?”

谢嘉然:“他们我记事开始就在忙着吵架冷战,谁也懒得管我。来离婚了,很快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我在哪边都是多余。”

他回忆着前,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想得很慢,说得也很慢:“小时候太懂事,看见我妈总是围着路尚打转,嘘寒问暖体贴入微,我也曾羡慕,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对他那么好,却能以同样的方式对我,我们都一样是她的孩子么。”

“来再大一些,我就道我和路尚是一样的了。我们分别是她两段婚姻的象征,一个幸运一个幸,我碰巧是那个幸。”

“我只是她的子,也是她曾经经历的痛苦经历的见证,她对我或许还是有爱的吧,只是分量远远比路尚,他才是她幸福下的结晶,也是维系她现在安稳生活的纽带。”

“道那些东是我管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眼红羡慕也得到的,也就去看去关注了。他们说我懂事,我原本也以为,可是现在才道,原来是我病了。”

他顿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才有了低落和易察觉的安:“哥,我道的,我道我很麻烦,但是可可以要嫌弃我——”

“没有嫌弃。”

梁夙年忽然打断他。

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都咬得很清晰:“谢嘉然,你一点也麻烦。”

“帮你找你医生,带你来医院,来都是因为嫌你麻烦,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痊愈,可以健康无恙再难受,再让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一个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朦胧的灯光映亮的方可以看见隐约的雨丝。

雨开始下起来了,零星断续,风吹得曲线倾斜。

梁夙年加快了速度,步伐却依旧稳健,潜意识里想让背上的人受到半点颠簸。

“且谁说你多余了?”

他说:“只要你愿意,以摔倒了我来抱,哭了没我来哄,受到表扬了我来夸,我在的方,你想走哪想怎么走,我都负责牵着。”

“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麻烦,那我只能说,我很愿意你麻烦。”

“谢嘉然,你要记住,你多余,你一直是最优秀最特别最宝贝的那个,来都多余。”

梁夙年音落下许久,环在颈间的手臂便无声收紧。

是独自飘零的人,在茫茫海洋中终于抓到一块浮木,一根救命稻草。

“哥,你为什么这么好?”

“有吗?”梁夙年似乎是笑了,有意用轻松的语气去逗他:“哪好啊?”

谢嘉然就回答他:“哪里都很好,头到脚,里到,没有一处好。”

梁夙年眼神重新柔和下来,掀唇正欲说什么,又听耳侧传来男生几乎呓语的低喃。

“梁夙年这个人啊,好到让人抓住了就舍得放手。”

“好到想要他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好。”

谢嘉然闭上眼睛,一张脸埋入他颈间:“好到,我想要一直一直都可以跟他在一起。”

天『色』更暗了,路上已经没了其他行人。

雨声渐渐大起来,打在他们头顶的树叶上,窸窸沙沙,似乎是怕太大声了会打扰路人的耳语交谈。

却有人已经失了语言,想说的也悄然消散于唇齿间。

谢嘉然动了动手臂,垂下手腕,虎口擦对方的胸膛,触未触。

他碰到了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强有力,也杂『乱』无章。

很奇妙的,那些无力挫败的绪如同风拂的尘埃,渺然停留一阵,忽就散了。

谢嘉然睫『毛』轻轻颤抖着,嘴角终于有了弧度。

笨蛋,我听到你的喜欢了。

我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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