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忆往汐下

“1126年,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女孩,金兵包围了开封府,金军下令宋朝的亲王、宰臣前去军中议和。宋朝拟割让太原、河间、中山三地,派宰辅前去交割土地,亲王前去送金军过黄河。满朝文武,皇亲国戚都知道,其实这就是当人质去了,甚至会有很大的可能把命都交代在那里。

因此所有人都很害怕,没有人愿意去。这时,先帝的第九子,也就是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当今皇上站了出来,主动请缨。皇上做康王时,因为是先帝的第九子,而先帝有子女不计其数,光儿子就有32个,而且皇上常年在外,并不受先帝待见,说不定先帝都对不上号,忘了皇上的样貌。所以皇上认为这是一次机会,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才能翻身,才能得到父亲和哥哥的重用。再加上他那时候血气方刚,年轻气盛,所以才毛遂自荐。

在金营内,皇上不卑不亢,从容镇定,随行的宰相张邦昌面如土色,哭哭啼啼。皇上轻蔑地问:“张宰相比我命还金贵?我都不怕,你怕个甚?”张邦昌面有惭色,不再啼哭。金国的完颜宗望见这个少年英气逼人,气质不凡,和之前宋臣的懦弱不堪完全不符合,以为是假的亲王,便放回去了。

也就是在金军的兵营中,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未来的皇帝。xizu.org 柚子小说网

我父亲曾是大宋的将军,但因为城破兵败,战死沙场。我和母亲因此被金人俘虏到了军营中,母亲做一些洗衣做饭的杂活儿,而我因为年龄太小,也并没有被金兵为难。

在军营里,我看见皇上整日都在习武练功,虽然年龄尚小的我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却知道,一个少年敢在敌人的军营中如此从容不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份勇气的确令人钦佩。

慢慢地,我开始与皇上接触。他本来对我的态度并不友好,但我每天都去找他说话,他的态度便慢慢缓和了许多。听他说,他在这里并不感到绝望,一切都还坚持的下去,就只有一点让他不太舒服,那就是金人在给他送饭的时候,总是刻意地将饭菜的量减少,这就让他经常吃不饱,也因此时常感到苦恼。

我一听这话,咧着嘴对他说,自己非常熟悉这个军营,也都知道厨房什么时候有人,什么时候没人,再加上我的个子十分矮小,很不容易被发现,因此我就可以从厨房给他偷些吃的来。

就这样,我们成为了好朋友。我叫他赵构哥哥,他叫我小汐妹妹。皇上总是吃不饱的问题竟被我这个小姑娘给解决了。

直到有一天,我回去找妈妈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她被金人士兵奸杀的场景,我在角落里被吓得不敢出声,蜷缩在那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我跑到赵构哥哥那里去,告诉他自己看见了什么。他将我揽在怀里,摸了摸我的头。我便在他的怀抱里放声痛哭,直到哭得再也发不出声。

第二天,皇上被金人放回了大宋,而他在走的时候,也将我带了回去。

后来,赵构哥哥在南京应天府即位,建立了南宋。随后南宋迁往了临安城。而我就像是个公主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临安的皇宫之中。我在皇宫中学习琴棋诗画、皇室礼仪,我本来就算是聪明,现在又有了好的条件,自然是成长得飞快,再加上我的气质也还不错,在皇宫里也有专人教我打扮梳妆,很快,我便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随着我的年龄慢慢变大,开始能够帮皇上处理很多事务,再加上我处事还算机敏圆滑,皇上将枢密副使的官位授予了我,并将我派到了临安城的风月阁去做那里的清倌人。临行前,皇上抱了抱我,他对我说,如若有事,只要差人送信即可。只要是我提到的事,他一定会帮我办到。

风月阁表面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楼,但实际上,整个临安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各种情报都会聚集在这里。这里的客人来自天南海北,从商人到武夫,从大官大吏到小贩渔夫,这里经常会出现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因此,我的工作就是潜伏在这里,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上报给朝廷。有了皇上的照顾,我也很快成为了这里的头牌。

然后就一直到了今天,一直到与你们相识,这就是我的故事。”陈汐姑娘对着庞筝诉说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下子就把积压在心中很多年的事情排解了出来,她松了口气,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庞筝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得都有些痴了。

“所以,陈汐姐姐,你是不是喜欢皇上啊?所以才会一直不接受皮尔金公子和段归公子的追求。”庞筝突然问道。

“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便道出了陈汐的心声,不过对于她来说,这还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因为陈汐紧接着又对庞筝说:“皇上一直只肯把我当做亲妹妹看待,在宫里的时候,我就一直跟他说想要和他在一起,也许皇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我安排在了这风月阁吧…呵呵。”

陈汐的双眼有些通红,她用丝巾擦了擦眼泪,苦笑了一声之后,便又恢复了往日迷人的神态,她对着庞筝说:“庞筝妹妹,我看的出来,你是喜欢韩信少侠的,正因如此,你才不能轻易放弃,毕竟人这一生能够真心喜欢一个人实属不易,尽力争取过后,来日才不会后悔。”

“可…可如今韩信少侠生死未卜,就算如此,我这一桩心事,又能对谁去诉说呢。”提起韩信,庞筝便陷入了无比的难过之中,那种生离死别之痛,就像是有千百根针在不断地刺穿她的心脏。

那时候,韩信总喜欢围在自己身边,每次无论自己想要吃什么,想要买什么,他会都很有眼色地提前准备好一切,和他在一块的时候,是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诗雪姑娘嫌弃呢?真是想不通。”庞筝实在是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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