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

大沅营内,帅帐之中。

云儿突地跑进帐来,气喘吁吁,芷蘅连忙道:“怎样了?可有消息传来?”

云儿喘匀一口气,道:“有,有……听说……奕王……奕王已经回来了,北秦军营大火。”

云儿说话不得要领,芷蘅急道:“奕王可安然吗?可有受伤吗?”

云儿摇头:“我……我不知道……”

“你……你怎不问清楚些?”芷蘅责怪道,目光中忧虑万分,想起李昭南心口伤重,便是一阵锥心刺痛。

哀哀的神情,令云儿万般不解:“公主,您……您何时起,如此牵挂奕王的?您不是……”

芷蘅心一动,云儿的一句话,再令他忆起了李昭南种种冷酷绝情的温柔,那些过往,的确不堪回首,可李昭南的用心,却更令她终生铭刻。

这世上,唯一肯为她而用心良苦之人!

“云儿,我们错怪了奕王。”芷蘅未还曾来得及与云儿说起这些,云儿凝眉道:“错怪?”

芷蘅点点头:“云儿,日后见了奕王不要再是这样横眉冷目的,他将我遗弃在王府的角落,原是为了保全我,却想不到如此之快,便会出征在外,事与愿违,想他也是万般无奈。”xizu.org 柚子小说网

“可是,可是他怀疑公主,他……”云儿犹自气不过,芷蘅却忽的失笑,他怀疑过她与霍乘风的确不错,可那不过因为他心高气傲,负气吃醋,如今想来亦有几分甜意,“云儿,他是人不是神,他的传说有假却也有真,他冷酷多疑,我本也不该苛求,况且……霍乘风他……”

霍乘风,在那个寒夜月下,的确对她表现得深情款款,李昭南的误会,如今想来,也只怕非全然无理。

“他怎样?”云儿正自追问,却听身后突地传来一男子声音。

“北秦太子对杨妃,怕亦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云儿与芷蘅一惊,但见帐帘掀动,霍然走进一人。

那人身形魁梧,目光森森,眼神里有一股不明的情绪冲击而来。

正是赵金丰。

芷蘅大惊,云儿亦连忙奔到芷蘅身边:“公主……”

芷蘅强自镇定,肃然道:“赵金丰,你来做什么?”

芷蘅不禁望向帐口,想帐口处应有兵卫守护,赵金丰怎可如此不声不响,便闯进帅帐之内?

这一次,他没有随军出征,是李昭南对他的惩戒。

赵金丰步步逼近,狂放的目光打量芷蘅一身纤柔绝艳,她眉不画而翠,唇柔美嫣红,素面朝天,亦有清艳绝尘的美丽。

“真美,不愧是奕王都逃不过的女人。”赵金丰忽的一步上前,扣住芷蘅纤腰。

芷蘅大惊失色,正欲呼救,却被赵金丰捂住双唇,云儿连忙叫道,“来……”

一声未及发出,赵金丰便一掌将云儿打晕在地。

芷蘅惊惧凝眉,口鼻却皆被赵金丰大手牢牢捂住,发不出丝毫声音,他的手上有一股奇异味道,芷蘅只感到身子一软,眼前顿时昏黑一片……

李昭南大军回到营地,日色已渐沉。

李民紧随在李昭南身后,生怕向来强撑的李昭南不期然倒下。

毕竟伤在心口,可大可小。

李昭南走进营地,便感觉气氛甚为诡异,安静异常,往日里迎他之人,皆不见来。

心中顿觉不安,步步谨慎,行至帅帐口,赫然惊见六名心腹俱都躺倒在地,立时脑中嗡然巨响。

顾不得心口伤处,连忙快步而行,掀帘而入,但见云儿坐在地上嘤嘤哭泣,见他进来,一双哭红双眼望着他,惊恐万分。

“芷蘅呢?”李昭南见她样子,心中已冷却半截,四下观看,帐内静谧,不见芷蘅踪影。

“说话!”他一步上前拉起哭泣的云儿,染了血色的手将云儿青色衣襟沾染,云儿大惊,面色煞白。

“奕王!”李民生怕牵动了奕王胸口伤处,连忙开口欲劝。

李昭南却抬手挥开李民,一双深潭冷眸,仿佛欲将云儿顷刻淹没。

云儿哭着颤颤开口:“奕王,公主……公主她被那个赵金丰抓去了,我……我被打晕,我……我不知道他将公主带去了哪里,奕王你要救公主,要救公主啊,公主已经受过太多苦,您一定要救公主……”

云儿语无伦次。

李昭南亦立时牙关紧咬。

好个赵金丰,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难怪霍乘风对大沅军营了如指掌,难怪北秦可安然坐等大沅自我耗损。

原来,果然有奸细!

“李民!”李昭南厉声喝道,“去,将赵金丰原先部下一个不落的都给我抓起来!”

想赵金丰一人设计出营不难,若要将所有部属带走,却绝不容易,莫说人心未必齐整,便是齐整了,如此阵仗,留守军营的守军亦不可能只伤了帐口六人。

可奇怪,为何今日军营如此安静。

亦无人对帐口昏厥的六人有所留意?

“奕王……”

正想着,李民匆匆进帐,惊慌道:“不好了奕王,我军大多昏迷在各自帐中,唯有营前几人幸免,我询问了,说赵金丰确实于不久前出营,身上扛了一白色布袋,奕王……”

“大胆赵金丰,我饶他不死,他却恩将仇报!”李昭南目光凛凛,森冷冷的寒意直透眸心,他一掌几乎将身边案桌拍裂,心口的伤处,痛入骨骼。

他咬牙,身子却倒下去,勉力撑住,紧捂胸口的手,已血色鲜红。

“奕王。”李民连忙对云儿道,“云儿,去传御医,快去……”

云儿不知所措,他入营时日无多,并不知御医何在?

李民忽的一怔,随即道:“不行,现在全营上下,除了疫病在身之人,全部被迷晕。”

李昭南推开李民,拔剑冲向帐口:“霍乘风,一定是霍乘风!”

霍乘风适才一句冲进耳里。

他说,那可未必!

原来,他与自己一般,皆派人潜入后营,只不过自己是明修栈道,他却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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