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今天晚上晚点回来，您和爷爷就别等我了。”翌日一早，连赢吃饭时说道。
“又要去重明塔玩儿网游？”奶奶问。
“嗯。难得周末，我放松一下，跟同学说好了的。”连赢笑说，“您放心，十点我肯定回家。”
“好吧。那你记得注意安全，别跟不上进的人玩儿知道没？”奶奶说完又给转了五百块钱。
“哎哟，他们班里哪个拎出来不是人尖儿？要说不上进，就咱孙子年年倒第一。”
“去！哪都有你！”付锦不乐意听，“倒第一怎么了？倒第一那也是一班的倒第一。全年组上千个人我孙子能在前五十名里那就相当厉害了。”
“是是是。”连贺学笑说，“我孙子还是很厉害的。快走吧小赢，爷爷送你。”
连赢笑着看二老吵嘴，三两下吃光放了满满菠菜的骨汤菠菜面条，之后又往纸袋里装了两个肉包。然后书包往背后一甩：“走吧爷爷。”
其实连赢都这么大了，早能自己上学，坐公交车还是自家智能车独立接送都行。但老爷子就喜欢送他去，连赢也就不拦着。
这会儿祖孙俩站在门口，等着智能车出来。
连家是智能别墅小区，白色，小二层，连着地上车库那种。他们整个小区里大约有三十多幢这样的别墅，他们家的属于最小号，但实用性非常强。连赢吃着包子，忽然听到一阵鸟叫声。他顿时停下吃东西的动作仔细倾听，看是不是乔妹回来了。
却见隔壁邻居爷爷带着自己养的鹩哥走了过来。这邻居爷爷叫周正，七十来岁，跟连赢爷爷差不多的年纪，身高也和连赢他爷差不多，都是一米七五左右。不过连赢他爷不胖不瘦，这老头身形是流油似的富态，还把一头白发染得乌黑，走路总喜欢背一只手。
“老连，乔妹还没回来呢？”周正带着鸟过来问道。
“你这是明知故问。”连贺学瞪了邻居一眼，“去去去，一大早的上我这儿上什么眼药？”
“哎你这人，我怎么就来上眼药了？我来要跟你说点正事。”
“什么正事？我这还要送孩子上学呢。”
“就……”周正顿了下，“连赢，要不你今儿个自己去学校？我跟你爷有点事说。”
“行。那爷爷周爷爷你们聊，我先走了。”连赢笑笑。刚好智能车从车库里出来，他坐上去，车就自动朝学校方向驶离。
“什么事啊？还非得把我大孙子支开。”连贺学一脸不高兴，“赶紧说。”
“是这样，我媳妇儿有个侄女儿，今年三十二了，学智能开发的。这不，她一直想去北航的那个智能武-器研究所，但是考了两次都没过。按规定，考三次不过那就没有机会再考了。我寻思你要不帮忙问一问？你家连城不是北航的总工么？”
“这跟总不总工有什么关系？他那儿选拔严格，过不去肯定还是成绩没达到要求，让你侄女儿再继续努力争取下次考过不就行了？都是一样的题，这也不是我去说说就能解决的事。”
“嘿你这死老头，你是连城他老子，我就让你帮我问一嘴还不行？”
“我给你问了那就相当于给他打招呼，这不是成心让人为难么？”北航智武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全国最强的智能武-器研究所，还真当谁想进就能进呢？
“得得得，不想帮就说不想帮，说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周正提起鸟笼子，瞪了连贺学一眼，“活该你找不着乔妹！”
“嘿你这人！”连贺学气个不轻，“活该你侄女儿考不上！”
“呸！考不上就考不上！我们还不去了呢！你们家连城风评那么差，我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的，谁知道去了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你！”
连贺学气坏了，早知道这破烂邻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就该不理他。现在从手表上定位一看，家里的车子都已经开出挺远了，再让回来接他肯定不赶趟，只得忿忿回家。
连赢今天出门比平日晚了一些，快到学校的时候又遇上堵车，车流半天不动，差点迟到。他从校门口到教学楼都是在跑的，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热气，一下把尚云熙周边的冷气都给冲散了。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就开始扇风，呼哧呼哧的，也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把尚云熙的卷子都给扇得直扑楞。
尚云熙转头看了连赢一眼，连赢恰巧也因为听到纸页被吹动的声音转头看尚云熙。两人的眼神就这么对在一起，连赢立时停下动作：“你看我干嘛？”
一想到游戏里叫了那么多声“夫君”的人就坐在眼前，连赢就羞耻得一比。明知道对方肯定不知道他就是“秋红”，也还是说不出的尴尬和无语，耳朵都有点烧红了。
尚云熙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拿了本厚点的书压住卷子边沿，继续做题。
所幸这时候方老师进来。她手里抱着一摞A4纸站到第一排第一名同学桌前：“大家先把手边的事停下听我说。来，把这个往后传，每人六张。”
有性子急却坐得靠后的人问：“老师，这是突袭考吗？”
方欣容：“不是突袭考，是定向分班考试申请表。大家都知道咱们这学期有定向分班考试。有不想考的人可以直接在表格第一页右上角勾选‘无意向’之后交给我，然后自习。想考的认真答题，有什么问题可以举手。”
王临时：“老师，咱们什么时候考定向考啊？”
方欣容：“一般来说都是高二上学期期中前，具体时间还没定。你们现在拿到的表格里有很多题，一定要如实填写，学校看到表格之后会对你们每个人进行评估，再决定你们考哪一类。定向分班考有四套卷，所以你们一定要认真填，这关系到你们将来到底考哪一套卷子。”
连赢大致撸了一眼，发现表格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学习能力和兴趣、才艺相关的，第二部分是健康跟体能相关的，最后一部分，也是最多的一部分，是心理评估。
第一第二部分都很好填，对号入座就行。连赢学习成绩稳定，虽然有一点偏科但是问题不算大。才艺的话……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他属于没啥才艺可言的类型，在健康跟体能上倒是比较出色一些。ぷ99.
身高：182CM
体重:62KG
视力左眼：5.0右眼：5.0
有无明确眼疾病？无
……
单次跑步可完成最长距离是多少？不到一公里，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三公里以上。三公里以上打勾。
有擅长的球类运动吗？足球，篮球，排球，乒乓球……篮球打勾。
玩儿过飞镖吗？命中率高不高？玩儿过打勾，高打勾。
会游泳吗？闭气潜水时间可达多久？
连赢猛一个急刹车。他本来习惯性地还想打继续往下勾，看到这道题却停下来了。他盯着这道题的选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把这一项空过去，接着往下看。
这时旁边传来“刷啦”一声，很轻，但一听就是翻页或者合页的声音。
连赢下意识转过头去，就见他同桌把表给彻底合上了。而他才刚刚开始填写第三部分内容。连赢敢打包票，他同桌肯定没填完。又或者……这人直接选了“无意向”？
可他刚刚填表的时候，余光似乎看到尚云熙也在填写前面的内容，如果真要选“无意向”，那还填前面的做什么？
“自己填自己的，不许看别人！”方欣容说，“特别是心理评估题，一定要按第一直觉填写，别犹豫不定。”
“老师，如果心理评估不过，会不会连考都没得考啊？”有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学生问。
“理论上是的。但这种情况一般很少见。而且提前一个月就让你们填这张表，其实就是想抓紧时间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方欣容抬腕看了看时间，“抓紧点儿，别耽误早饭。”
走读生都是在家吃完，住校生却是才要开饭。一中的课业紧，上午五节课，从七点四十就开始正式上课，而早饭时间是从六点五十到七点半。
连赢不用赶这时间，但还是尽快把表填好交了上去。方欣容收全了之后离开教室，住校的同学撒丫子奔向食堂。这时王临时转头瞅了连赢一眼。他似是想说什么，但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没想到他还没决定好，连赢倏地起身，主动坐到了旁边。
王临时的同桌也是个住校生，这会儿去吃饭没在。教室里大约还有十六七个人，自习的自习，聊天的聊天。连赢坐下来，想都不想地压低声问王临时：“临子，你最近去不去游泳？”
“应该不去吧。你想去？”王临时说，“你要是想去那我周日下午的课就先不上了。”
“……算了，我还是等等结果再说吧。”连赢说完突然泄了气似的靠回椅背上，焦虑的感觉就像个细小的钩子一样钩在他的内心深处。
他不会游泳。
在这个游泳技能是超常见的学校里，他这样的属于凤毛麟角，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王临时说：“不是还有一个月么，你要不今天下午就去办张卡？实在不行体育课直接请假，这样算的话一周也能学三天。关键是你得……你得能克服对水流的恐惧心理，不能再像之前几次那样一沾水就僵得跟木头似的了。”
连赢心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问题是我克服不了啊！
这世上实在是很少有能让他感到烦心的事，可这游泳绝对是一桩。
刘健见俩人嘀咕半天了，笑问：“你俩在那说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的。”说完他见两人都不说话了，也跟着压低声来：“连赢，下午还打不□□龙？”
“打吧。”连赢说。
“那我回家就上线。到时候正好带你去看看我新买的宅子。”
“你新买宅子了？”之前刘健去随意家就说过，要在随意家附近买宅子，这是真的准备做邻居？
“骗你干嘛？等你下午上线看过就知道了，有山有水，捉鱼摸河蚌掏鸟窝，方便得很。”
“听得我都想去玩儿了。”王临时一脸羡慕。
连赢却突然像愣了一样，好一会儿才说：“刘健，你说你新买的宅子附近有河？”
刘健说：“是啊，怎么了？”
连赢猛地感觉到自己刚刚反应过度了，笑了笑：“没怎么，那明天有空就去看看。”
如果可以，他就先在游戏里适应下水，再去现实里的游泳馆。
看来这NPC还得继续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