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饮泪而眠

璠城第二中学

“朴、朴,你又睡着了!”

穿着深青色的校服,头发蓬松伏桌而眠的少年在剧烈的摇晃下被惊醒,随后剧烈的头痛使得他五指插入蓬松的头发,掌心贴住额头。稍缓过来后轻喝一声“滚”。

摇晃他的女孩愣住了,随后转身拍桌离去。

少年朴被晃的头冒金星,旁边的同学纷纷议论“这娘们力气真大。”“哼,这哥整天就是个睡。”“你声音小点,那娘们说不定在外面偷听呢。”

女孩——佟苏,没有人愿意待见。其一得益于招惹个臭名昭著的混混学长陈谌,再有就是她自己的一些问题了。碍于陈白狗(陈谌绰号)脸面,怕招惹麻烦,朴是个例外。

并非陈谌没有寻过朴的茬子,但不知为何事情很快就化解,且之后陈谌再没有找过朴。

“喂,同学,放学嘞。”佟苏双手撑在朴的课桌前,遮住了那微弱的最后一丝光亮。

睁眼的朴面前是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短暂的几个呼吸过后,佟苏松开了扶着桌子的手,朴从课桌上爬起眼神浑浊却不似睡醒,看不出一丝疲惫之态,但也没有一丝生气。伸了一个懒腰,骨节发出“咯嘣”的声响。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其他人早走了,昏暗的灯光下,佟苏欲言,但朴并未抬头一视,所以又止。低头整理书包的朴不去看漆黑的窗外,也不看眼睛好似有万千光芒的佟苏。不紧不慢,步子不大,但身后的佟苏是怎么也追不上。

“叭”灯管由亮白变为暗绿色,怕黑的佟苏没能跟上出去顿时呆在教室。朴走了几步发觉不对,折返回去又打开了灯。“哇”佟苏一声直接哭了出来,冲到朴的身前使劲的捶打几下后又将朴抱住,紧紧抱住。佟苏情绪稍微稳定后笔直如枪杆的朴轻轻将佟苏推开。

这种情况已将不是一两次了,可能有四、五、六、七八次吧。不去关心别人的人却始终有一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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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朴转过身去苦笑。

“快给我道歉。”佟苏的语气让人不能分清是在喝斥还是在撒娇,大概是前者吧。

“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佟苏开始伸出双手边走边比划“早上你有没有等我,竟然还吃掉了我带着的两份早饭,两份啊!你不觉着撑嘛?还有,还有今天下课姐姐我好心提醒你起来,你给我说什么?不知好歹,对了,还有刚才你是不是又——”

佟苏的埋怨停止,因为——朴竟然挺住脚步扭头看着她!那双眼睛,里面画满了山丘。佟苏惊讶在于朴的这种反常行为,她是第一次遇见。对视那双眼睛后就再难以分开,瞳孔在收缩、放大......佟苏心里闪过千万个念头“难道这单细胞生物开窍了?”“还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真不愧是老娘看上的男人,真俊啊。”“哎呀哎呀,再看我就该害羞了。”“可恶,眼睛怎么移不开了。”“哎——我何时如此卑微了。”“这家伙要是再收拾干净点准是个俊哥。”

身材高挑的朴高于大部分的同龄人,但也没有高出去太多,黝黑的脸庞已经挂上了胡茬子,鼻梁高挺,瞳孔深褐色,头发蓬松微长略微过耳。绝不算有多好看的五官却让佟苏看得入神。

两人彼此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发愣,佟苏率先回过神来略感尴尬,不对,是快尬死了。佟苏顺势视野飘向天花板,鼻孔向前吼道“你瞅啥!?”,试图为自己找到一点儿气势来,因为实在尬的是浑身都痒。

“没什么。”朴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佟苏就在后面追。又是沉默,沉默着过路灯,沉默着过柏油路,沉默着这月光。

“明天见。”佟苏在岔路口停下脚步看着远去的朴,隔了一会儿又朝着远方喊道“明天也要见啊!”

路灯下的黑影逐渐拉长,渐渐远去,直至融入漆黑,佟苏目送着朴低声自语“真是个气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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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佟苏点燃了一支兰州,远处看着便像是一颗红色的星点,食指轻弹便将红色的星河倾泻,散落入漆黑色的海洋。

“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好像什么也不关心,但又好像在注意着什么,他——,真的看不出我的意思莫,那老娘配他那是绰绰有余呢。”佟苏吐出一口烟圈。

喜欢一个人本该有万千美好,可惜她遇到了他。

“别躲了。”朴向着身后说道,声音微弱让人怀疑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言语,但又确实接受到了他的表达。

“哗哗哗”绿化带里钻出来一头顶几片叶子的胖子。徐胖子——徐一鸫,朴的发小,小朴一岁。“嘿嘿,哥。”徐一鸫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陶朴,喔女娃得是看上你咧?”

“不知道。”

“呀!喔莫明显你整个看不来?”徐一鸫傻笑着说着方言。“你呀,一天天咥想撒尼,莫见过你真奇葩的人。”

“滚。”

“喔女娃可爱个撒样的,你就快收了。”徐一鸫追问道:“你得是还看上撵娃了?”

出奇的安静,徐一鸫知道再问不到什么了,毕竟他是徐一鸫,不是夏长然。

徐一栋离开了,灯下又是一人。低头喃喃着什么“我还不能找她,负于她的实在太多了......”朴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和随身带着的古铜色圆框眼镜。

圭角巷1121号

“咯吱”门轴转动的声音与混杂的广播电台。“爸妈,我回来了。”房屋空无一人,朴放下书包和往常一样洗菜,煮饭。锅铲来回翻炒的声音本该适耳而温馨,但此时确应冰冷。还和往常一样摆好三副餐具“你们快吃吧,不然一会儿都凉了。”对着空气喃喃,埋下头更咽着将饭朝着嘴里扒,视野逐渐模糊,他试图遮掩些什么还或许早已习以为常。

少年以沉默和泪水去拥抱生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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