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神
虎娃父母得知虎娃得了度牒,正式授箓后,异常高兴。就如,自家子弟考取了功名一样。
事实上,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功名”。特别是在蜀中,巫祝之风,自古盛行,而其中最受认可的,当然是堂堂正正的“正一道统”了。
曾因孟父、柴母,莫名亡故,孟家星散,而不安的他们,也安下心来。在左邻右舍的艳羡中,扛了半扇猪肉,上山拜谢仙长。
他们没有祭拜“仙姑”,而是移来香案,给“曹国舅”上香、叩拜,并奉上煎饼作为供品。
让其他香客,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夜,孟弢带着柴娃,移开香案,复回“仙姑”前,撕开已经变硬的煎饼,与柴娃分食。
孟弢无语,柴娃努力咬着饼,呜呜咽咽。
至少,孟弢与柴娃,还有这样一幅壁画,来寄托各自的哀思。
“天地不仁,天地不仁……”
又到一年山桃成熟时,新任的猴王,却无往年欢喜,十分焦躁不安。
遥想,前些日子,自己突发偷袭,把老猴王摔下树去,又面对四方的雄猴,拍打嘶吼时,是何等的壮怀激烈、意气风发!
群中诸雄俯首,诸雌……呵……呵……呵……腹下再次睃起如柱。
但想到近日多次侵犯我山林的,那三只“直立猿”,腹下不禁偃旗息鼓,无有意趣了。jiqu.org 楼兰小说网
特别是其中一只“直立猿”,猴王还依稀记得,往年他还需手持竹竿、虚张声势,才能与另两只,偷去几枚山桃。
不料,今岁不同往日,此猿呼喝之声如林中猛虎,扑击之速似崖畔雄鹰,攀援奔竞更胜我猴族勇士。直是让猴多势重的它,卷尾而畏惧。
罢了罢了,山林广大,我猴族该退避时,还是退避为好。
想到此,惧意已去,腹下再次睃起,还是抱雌猴去吧。山桃别处也很香呀,雌猴更香,呵……呵……呵……
所以,再次入山采桃的师兄弟三人,只看到累累山果和寂寂的树林。
孟弢颇为疑惑,心中盘算。
虎娃十分遗憾,今日无猴群与他玩耍,满身精力无处发泄呀。
回观后,再去挑几趟山泉?可观里大缸、小桶,都满了呀。难道挑水倒井里?
去山涧清洗衣衫床被?可师兄说我手劲大,洗衣如同撕布,也不让我干呀。
干脆,下山寻块大石,搬上山吧!积多了,也可为观里新建屋舍,备点材料不是?就这么定了。师兄肯定高兴,呵……呵……呵……
柴娃,看着师兄弟们手中的竹篮,决定马上返回观中,去拿最大的那只竹筐。嘴角生津,总算是年已十二,没有当场流下感动的泪水。
虎啸、猴跃、蛇突、鹰击、狼奔,是孟弢安排给虎娃的额外功课。
从他与虎娃“炼精化气”开始,已近两载。
十四岁的虎娃,身体愈发雄壮,已经高过孟弢大半个头。
至于“短与长”,师兄弟们于山涧碧潭戏水时,已经确定,虎娃得天师老君眷顾呀!孟弢时时回想起他的童言无忌论短长,想捂脸。
还好柴娃比较“正常”,他还不用太自卑。
不知道师父是何情形?不敬呀不敬!
孟弢已到了颇在乎这些的年纪,想找一个最“正常”的参照。
可师父是“正常”人吗?
想了很多很多。
散去不敬的想法,孟弢又开始思考“炼精化气”。
“气”是什么,对他依然缥缈难解,但让虎娃爬山挑水,于行走坐卧中模仿山间猛兽凶禽后,确有神效。
他的力气突飞猛进,直如古之恶来。
“炼精化气”是否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锻炼天生的体魄,达到常人的极限?“气”就是完美的体魄与力量?
而勤洗被单的孟弢,就并无如虎娃般的神效了。虽然挑水、下山,连最开始的虎啸、鹰击,他都是与虎娃一起“炼”的。
应是各人天赋有异吧?自己思虑太多,损了“精”元?柴娃先天弱,后天饿,也损了“精”元?
若是如此,“炼气化神”,又该如何进行?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1
心不在焉的孟弢,啃着山桃,师兄弟二人回观。虎娃则兴冲冲的下山,找石头去了。
拖着竹筐,柴娃委屈的喊了好几次师兄,才把孟弢唤醒。孟弢扛起了竹筐,柴娃提篮。
呵,真沉!刚才虎娃单手夹起的呀!早知道如此沉重,应该喊住他,先回观再去找石头的。
孟弢再次默默扛下所有,与自己的烦恼相处起来,“鬼神,鬼神,鬼神……”
回到后殿端坐,就听到殿外师父“哈……哈……哈……”的大笑声,似乎说着,山桃酿酒之类。孟弢看向老君像,寻求解答。老君不言,师父也是不语的。
这样当人师父,真的可以吗?!
孟弢只能捂头沉思。无果,起身,也去酿酒了。
十六岁少年,师父准他饮酒的。有点馋。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大王……”
思念着孟父、柴母,孟弢自己也陷入,英雄落幕,连妻子都无法拯救的悲怆中。
与“力拔山兮”的虎娃,完成了这出表演,却无法从情境中抽离,当众泣不成声。
除了师父和虎娃,在场的柴娃与虎娃父母也掩面。
“楚霸王,快扶你的虞姬归座吧,来……来……诸位,满饮此杯……”
中秋月下,众人不停的举杯、畅饮,用甜美的桃酒,去冲洗心中的思念与悲怆。
第二日,柴娃病了,高热不止,昏睡中喃喃呼喊母亲。
师父怎么能让柴娃也饮酒呢!孟弢捂头,头真得很痛。
师父,你酿酒,不行呀!
让虎娃背起柴娃,孟弢与虎娃父母一起匆匆下山。直奔镇东,孙郎中家小院而去。
平乐镇小,只有一家药铺,曾是孟家的产业,收入很丰厚的产业。现在已经被孙郎中盘下。
关于自家产业的变迁,孟弢不是很关心,也关心不了。
房宅、店铺、田土,籍没又被以各种手段瓜分。其中的内情,是他不能解开的乱麻。解开也无甚趣味。只要天庆观还在,就行吧。
所以,孟弢不愿回“自家”药铺,面对或曾相熟的掌柜、伙计们,怜悯的目光和窃窃的私语。
1注《道德经》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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