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只被师兄送走的“烧鹅”，柴娃念念不忘。
山间碧潭，似乎不同寻常。冬日间也从不结冰。或是与地底热泉相连。在山涧渐枯的冬日，就更加明显了。直有水气蒸腾而起，是猴儿们，冬日避寒的场所。
这也吸引了不少本该更南去的水禽。那两只鹄鸟，是否也是此意？有两只，会有第三只吗？柴娃嘴角含泪。
每日柴娃都会出观，于寒风中行值碧潭，查看是否有水禽出没。师兄对他很为赞赏，言，十三岁的少年，就该勤于锻炼体魄，向虎娃师兄学习。
所以，终于在孟冬的寒风中，擒下那只野鸭时，柴娃很高兴。期待师父的“烧鹅”再现。
看柴娃拧着活鸭，返回观中。孟弢明了近日柴娃的“勤奋”，哭笑不得。但师父没出现在前殿，师父根本没醒。这种时候？
野鸭瘦小，与鸿鹄差异颇大。孟弢不知道如之前一样，“烧鸭”，会不会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只能去请教师父。柴娃一直跟着，一直盯着他。
把还在挣扎中的活鸭，拧起，提到师父面前。
师父不醒，还在睡，没呼噜声。
孟弢无奈，抖了下手中活鸭。
就见，一团事物，从鸭身，落于师父面颊上……
哈……哈……哈……哈……
师父依然不醒。心中手中大不敬的孟弢，开始依惯例，擦洗起师父来。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擦洗去师父面上鸭粪。
孟弢对柴娃说，师父不醒。怎么处理这只鸭，他无头绪。这鸭，太瘦了，看着就不太好吃。还好是活的。你喂养一下。等师父醒来吩咐。
一只鸭的悲苦经历这才开始。
它很受惊吓。想扑腾翅膀，高飞天外。然后就被剪去了翅翼上最长的羽毛。
它很饥渴。想啄几口水，寻几条小鱼，满足自己的肠胃。然后它就被灌食了。
灌食的是柴娃。他在师父身上习练出来了这项技能。
他拿着装满米粥的小壶，掐着鸭子嘴，灌进去。
师兄说，鸭瘦，不好吃。所以……
柴娃很执着，很有行动力。观里也很富有。
一只鸭子的悲苦经历，持续了很久很久。
早把这件事抛入脑后的孟弢，十日后，看到了柴娃提着他的鸭子。
惊奇的是，师父出现了！
孟弢明悟。哦哦，终于入您老人家法眼了呀。
于是一趟“烧鹅”流程依旧。
只是吃的方式改换了。
师父亲自摊了很多煎饼。让虎娃出剑，顺着鸭子的骨骼经肉肌理，把鸭肉片成了薄片。让柴娃切了细细的大葱丝。
师徒四人，配着甜面酱，用煎饼卷起鸭肉和葱丝，狼吞虎咽。
还是孟弢提醒，才勉强卷好几只，让虎娃带回山下，予张氏品尝。
一群鸭子的悲苦经历开始了。
柴娃依然每天拜访碧潭，依然时不时有收获。他进退趋避如神。偷袭下，鸭子们难逃。
他兢兢业业的灌食鸭子，可谓毫无怜悯之心。
孟弢每日查看柴房。并不是柴娃的房间，就是堆砌柴木的屋舍。现在圈禁着一群鸭子。
看着柴娃每日几次的进入，灌食，打扫。
他对柴娃刮目相看。那个小小的，总是想依偎孟弢身边的孩童，已经长大了呀。
而且这样的果决和有行动力。
没有师父、师兄们的吩咐。柴娃目标明确、计划明确、行动明确。
对美食的爱好，可以使他无视其他的阻碍。就如虎娃对飞仙遨游一样。
不，比虎娃更甚。
就如人类一样。圈禁久了，灌食久了，长胖了，就不会再有高飞远走的心意和能力。
放它们出柴房，于观后搭建鸭棚。天庆观多了一项，长长久久的美食。
但孟弢心中始终没有喜悦之感。他喜欢吃烤鸭。他不喜欢这些仿佛失去灵性的生命。
孟弢没有吩咐虎娃，再次送烤鸭“进献”兄长。那是不妥当的。莫明的他就这样觉得。
孟弢从此，不再视柴娃为稚子。而是平等，需要他敬重的师弟。
在陈易简到访时，孟弢倾述了自己的想法。
陈易简沉默片刻，笑道，孟弢太过关心柴娃了。孟弢心中的柴娃，也会长大。看着幼弟长大的兄长，会有失落。他自己如此，孟弢也如此。我们不能希望自己的弟弟，按自己的想法成长。不是吗？
哈……哈……哈……哈……
陈易简爽朗的笑了，一反他平日的沉稳。
陈易简是来通知孟弢的，春后他会再次离院远游。
这次还有很久的时间准备。如果孟弢不愿前往北极院。他可以物色其他人替代。
孟弢明白理由在何处。
他在心中反诘。弟弟也不能希望兄长按自己想法行事呀。
兄弟俩，各怀心思的话别。互道珍重。
虎娃就没这些复杂的烦恼。他总是催促师兄:
“师兄，师兄，那张符，那张神雷符。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研习？”
“师兄，师兄，掌中雷光呀！”
“师兄，师兄，过了这许多时日，你怎么都不入梦寻灵机了呢？”
“师兄，师兄，要握着符入梦呀。这样解悟机会大。我家菜谱够多了。”
“师兄，张氏最近天天要我带烤鸭回去。我不带！最近她胖了好多，抱着……很不方便。”
“师兄……”
孟弢再再次阻止虎娃自曝秘闻。他捂着头，心情很愉悦。
这样可一眼尽览无余的师弟，才是好师弟呀。兄长、柴娃，你们知道吗？
所以，他放下各种乱七八糟的思虑。打算继续开始带领师弟们感悟符箓，继续尝试入眠了。
观万物并作比观人心演变舒服呀。
柴娃，师兄会安排你好好习法，暂时远离鸭群的。
紫霄神雷符，不同寻常。师兄弟三人观到腊月，也无甚进展。不管是不是有天外雷霆相助。
既不能运使，也无丝毫感悟。龙虎山秘传，果然够神秘。
虎娃认为师父与师兄，总是能于入眠仙梦中感悟神奇的灵机。虽然多是菜谱、小曲等。但说不定就会解悟符法。
就如师兄于灵机中帮他修成剑术。师兄兄长也教会他驾驭无形之风。师兄总会有办法的。
虎娃坚信，掌上雷光不远。
这种信心，几乎感动了孟弢。他很有信心的握符入眠，寻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