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谈话快要结束了，就见叶正青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薇薇安怎么样了，还昏迷着吗？”
“差不多吧。”
子桑合歪着脑袋做出了回答，看他的表情却是有些复杂的样子。
而叶正青也对如此答复并不满意，皱眉问道：“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昏迷着还是没昏迷？”
照例是将实施的健康监控调取出来，然后指着不同的跳动曲线解释道：“这里很平缓，说明身体算是昏迷中的瘫痪状态。看这条线处于活跃状态，说明大脑已经有一部分在发挥作用，但又不至于应对常规的思考问题。换句话说她正在做梦，而且是有一阵了。”
似懂非懂的看着那些监控数据点了点头，但叶正青实际上只粗浅地了解心跳、血压等几个常规内容的意义，至于平日里不常接触的部分就两眼一抹黑了。
所以他只能简单地问道：“那，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子桑合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或许明天，或许过会，或许是回去以后送进医院。”
平时话多的羽高海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因为他觉得叶正青已经将自己想问的东西都问过了，那就没有太大必要再重复问一遍。所以在事后就只好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劝慰之话，不然除此之外也的确是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初步的碰面也算就此结束，接下来就该轮到清点船只财产的环节。
子桑合将一份长长的清单投影在大家面前，从上向下指点着说道：“交通艇的磨损情况已经初步在这里了，来看看吧。外部撞击伤没什么可说的，不可避免，但在可接受范围内。化身的应用也没什么问题，至少没有像是上次那样被轰碎大半。”
说到这里便笑着看向了叶正青，而后者也罕见地红了红脸。
见到还知耻就行，子桑合便继续说了下去，道：“至于内部的系统……你们似乎成功加速了所有功能的寿命缩减，而且没有提供及时且恰当的维护。阿诺德的评价是仿佛将两只狒狒关进去了，但凡有些良心都不至于破坏这么多。”
读到机械师写下的评语就让子桑合想笑，但他终于是没在两个组员面前这么做，只是将脸板起来道：“你们有什么可说的？”
“工作忙啊，我们要在瞬息万变的世间处理好多事情呢！”
“战斗，吞并，还要收拾各种小心思。忙的很，没那工夫。”
不问出这种问题则已，一旦问出就知道是绝对问错人了，面前的两个家伙都小嘴巴抹油似地给出了自己的理由。而且看他们无论从语气还是表情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可见是不打算在这个事情上认账了。
聆听者歪歪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在额头上那六颗义眼的衬托下却多少显得有些阴森。以前倒也不是没见过这种试图耍小聪明的货色，不仅仅是他本人有着充足的应对经验，就是无数受此困扰的前人们也早就给出了办法。
子桑合首先将《航海条例》打开，在找到需要的条目后就展现给了二人，然后才温和地说道：“嗯，好，那就这样吧。那么我将根据航行条例给你们布置一项任务，那就是观看《远航伤亡集锦》六个小时。不得拒绝，否则你们将自动失去以后登船的资格，而且这一负面纪录将长期挂在你们的档案上，以后无论去哪里都会受到海事局的优先关照。在观看的过程中不得走神或打盹，以确保受教育的质量，这将由智能程序予以监督。”
伤亡集锦，死亡集锦，事故集锦，愚蠢集锦，意外集锦，又或者是居安思危什么的，都差不多是一个模式的东西。那就是将大量的同类事情搜罗起来集合播放，刚开始看的时候或许还很有意思，但是看得多了就会让人产生反感情绪，甚至会诱发一些不适的心理和生理反应。
这主要是针对绝大部分人的特性而制作的，就后续效果而言其实还能说是很不错。
大众虽然都是经受过宣传教育的，但是所谓的学习还是宽泛肤浅了一些，在转过头后还是缺乏感性体验。即便已经知道某些事故可能存在危险也往往不当做一回事，直到那痛苦真正降临在自己的头上时才知道错了。
这不是一个两个人会犯的错误，而是绝大部分智慧族群都可能踏入的陷阱，所以受众也不仅仅是人类这么简单。其实犯了类似过错就会被要求去看对应的集锦也是常识来的，但正所谓鞭子不落在自己身上就不喊疼，再犯下如此的错误倒也并不太意外。
只不过由于这种教育形式的名声还是太响亮了，以至于刚刚还嘴犟的二人就一下子苦了脸，甚至还齐齐感到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叶正青嘴唇微抖，从牙缝里挤着字：“你……”
子桑合：“怎么？不够？”
这简单的问题就让羽高海一哆嗦，赶紧拉住叶正青表态道：“够，太够了！但在那之前还需要充足的精神准备，请给我们腾出必要的休息时间！”
子桑合这才露出得胜的笑容，道：“好，祝你们轻松愉快。”
碰了霉头的二人得到允许就立刻离去，而继续留在原处的人则是摸了摸下巴，然后接管了地面的其中一具化身。
美食醇酒与繁复的装饰物堆积在大帐之内，堪堪只留出个让一人通过的狭小空间，睁眼所看到的就是这些。而在大帐之外还有层层的护卫与巡逻队走过的声音，看就知道这处更加像仓库一些的是叶正青的趣味了。
回忆之前的通报就知道与之无关，于是子桑合就选择了另外一句化身，再看到的便是内敛但大气的指挥官居所了。不过他并没在此停留，而是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傀儡名单以及对应注释，轻轻碰触之下就再次做了跳转。
入目便是一辆辆的军车环绕，上方是高大的金属棚屋架构，看便知道是在基地中的某处大型库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