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惨死

“你这就有些傲慢与偏见了。”张芷晴凡事都要抬杠的性子又起来了,“就不能是一位审美跑偏的黄花大闺女呀?”

“不是。”黄粱摇摇头,“这个陈小纭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小小年纪混迹社会,也没个正经工作,她的人生轨迹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从一个男人的床上跑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呃...她家里人就任凭她胡闹吗?”

“正常家庭也不会培养出陈小纭这样性格极端的孩子。”海莉开口说道,“她母亲比她私生活还乱。而且没有人知道谁是陈小纭的生父。”

“你们俩...”张芷晴狐疑的来回打量着一唱一和的黄粱和海莉,“怎么对陈小纭的事情如数家珍?”

“因为我们调查过。”黄粱苦涩的一笑,“这女孩是个苦命人。”

海莉长叹一声:“是啊...”

当年的黄粱一眼就看穿了陈小纭的底细,但是他毕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即便预料到了这个女孩的下场十有八九不会很圆满,但也没有想到她的结局会来的如此迅速、如此悲惨。

陈小纭出现后,约瑟夫显得十分紧张,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坐立不安的注视着黄粱和陈小纭的攀谈。

黄粱懂得该如何与这群混迹社会的底层人士交流,三两句话,他已经赢得了陈小纭的好感。两人肩并肩坐在炕沿儿上,旁若无人的聊起了闲天儿。忍着身旁女孩身上过于浓厚的廉价香水味,黄粱不动声色的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开车?必须会啊,这年头不会开车可就太落伍了,哪儿那儿都去不了。’

黄粱满意的点点头,把话题岔开了。

张芷晴不解的问:“你没事问人家会不会开车干嘛?”

“是啊,这很重要吗?”海莉也是一头雾水。

“很重要啊。”黄粱解释道,“你想,约瑟夫没有合法身份,他没办法乘坐公共交通,如果他想要长途出行的话,最简便快捷的方式就是开个会开车的人,自驾出行。”

“他也可以打车呀。”

“的确可以,不过打车的费用高不说,你也得去找一个肯开上几千公里的出租车司机吧。”

张芷晴点点头:“倒也是...”

“所以确定陈小纭是否会开车就很重要。”黄粱微微一笑,“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盯着约瑟夫,不过如果我把陈小纭的身份证件——主要是驾驶证——暂‘借’几天,或许就可以拖到奥尔加赶赴龙山市。”

“你还真是损啊。”张芷晴笑着拍了拍黄粱的肩膀,“不过我喜欢。”

“急中生智罢了。”黄粱无奈的说道,“如果约瑟夫是单独一人的话,大不了我把自己和他铐在一起。问题是还有个小太妹在一旁,我担心硬来会出问题。”

“你‘借’到陈小纭的驾驶证了?”

“借到了,陈小纭的挎包里似乎放了她所有的贵重物品。当然,也就是几个劣质的金银首饰什么的。”

“然后呢?你就放心的坐公交回酒店了?”

“对。”

从约瑟夫的小院离开后,志得意满的黄粱一路哼着小曲,坐公交返回了市中心,又打车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商务酒店。在当时的他看来,这件委托基本可以画上圆满的句号了,轻轻松松,也没费什么大功夫,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赚到二十万,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把一切想的太简单的黄粱完全没有预料到,十六个小时后,当他再次走进约瑟夫的那间不起眼的平房时,等待他的不是忧郁的黑色大叔、热情奔放的年轻姑娘,而是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

“尸山血海?”张芷晴打了个冷颤,“你形容得也太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海莉面无表情的说,“我看过黄粱当时用手机拍摄下的图片,那间屋子简直成了一间屠宰场。”

“屠宰场?”张芷晴随手拿起一个抱枕紧紧的搂住,一副想听又怕听的纠结表情,“出人命了吗?”

黄粱用过于低哑的嗓音说:“出人命了。如果那天晚上我听陈小纭的话在那间平房留宿的话,说不定我也被人给屠宰了。”

“不会吧,说不定你要是留下的话,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黄粱神情沮丧的回答,“那一幕对我的冲击太大了,自从离开警队我,我还是第一次面对血淋淋的尸体。”

“别吊我胃口了,赶紧说你究竟都看到了什么。”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吃完早点的黄粱搭乘公交车去约瑟夫的家看他。路上他多少有些担心这人可能连夜收拾行李跑路了。一路无话,在约瑟夫家院子的门前张望了几眼,黄粱推开门走了进去。

四周安静祥和,一眼望去,车道两旁的平房中隐约能看到人影在走动,有些烟筒冒出缕缕黑烟,可能是晚起的人在烧火做饭吧。透过蒙着一层塑料布的窗户,黄粱隐约能看见火炕上的人影。

都这时候了还没起床?黄粱小声嘟囔了一句,伸手拉开了平房的房门。房门被拽开的一瞬间,黄粱顿感可疑。

血腥味。

浓重的血腥味拼命的往黄粱的鼻孔里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当场愣在原地,手紧紧的握住门把手,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过了几秒钟,他回过神来,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调动起来,弯下腰,降低重心的黄粱买过门槛,走进了屋内。

进门的右手边就是昨天和待了几个小时的卧室,方才在院落中时,他看到屋内的炕上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而刺鼻的排泄物的恶臭混杂着血腥味正从紧闭房门的门缝中飘出来,刺激着黄粱绷紧的神经。

从口袋掏出手帕和手机,黄粱打开录像功能,握着手帕的手轻轻按住门把手,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他把手机凑近门缝,通过摄像头窥视屋内的场景。

肆意横流的血污,横死当场的尸体,被排泄物和血液浸透的床褥。手机屏幕上呈现的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让黄粱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他瞪大眼睛注视着这诡异残忍的一幕,仿佛被冻结成了一尊雕像。

‘这...这tm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房间内一览无遗,除了火炕上的尸体外没有其他人。黄粱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避免踩到飞溅到地上的斑斑血迹。站在门口,注视着两米之外的躺在床褥上的约瑟夫的尸体,黄粱突然有些错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中果真发生了这一切。他抬手打了自己一耳光,痛觉神经仿佛也被震撼到出现延迟,痛感过了几秒钟才姗姗来到。

约瑟夫死透了,他的瞳孔已经出现浑浊,这说明他死了有段时间,他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尸体上沾满血污,一时之间黄粱分不清他被人砍了多少刀,不过真正致命的无疑是咽喉处的那一条深可见骨的割痕。

你为么被人割喉了...黄粱注视着躺在炕上的尸体,困惑不解的低吟着。

“这也太可怕了...”张芷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脖颈,“割喉诶...这都是多大仇啊...”

“那一幕的确非常可怕。遗憾的是,存有视频录像的手机在那之后不久就损坏了——被一名纵火狂一脚踩碎了,当然,他付出了自由和一颗蛋的代价,我勉强能接受。”

“好吧...我反正是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张芷晴小声嘀咕道,“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见过太多的尸体了。我现在都把血腥恐怖片当搞笑片来看。”

“那些视频我看过...”海莉眉头紧蹙的说,“非常的...可怕。那个男人死的一定非常痛苦。他像是一头牲畜一般被宰杀了。”

“那凶手是谁呢?等等,黄粱,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张芷晴装作沉思状,过了几秒钟,她用神秘莫测的语气小声说道:“该不会杀人凶手就是陈小纭吧...”

“不清楚。”

“啊?”张芷晴一愣,“不清楚是什么鬼?”

黄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因为死人不会张嘴说话。”

“你让陈小纭跑掉了?那房子里就她和约瑟夫两个人住,即便人不是她杀的,她也应该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吧?还是说碰巧约瑟夫遇害那晚她出门了?”

“她应该在场,而且十有八九知道谁是杀死约瑟夫的凶手。”黄粱回答,“我甚至有理由怀疑约瑟夫就是她杀死的,因为疑似杀死约瑟夫的凶手就握在陈小纭的手中。”

“那肯定就是她了。”张芷晴拍了下手,笃定的说道:“这女孩脾气够大的啊,一言不合就拔刀?”

黄粱那一双紧皱的眉毛几乎都要连接上了,他用低沉的声音呢喃道:“没有人能弄清楚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间屋子里的人都死了,芷晴,陈小纭也死了。”

“陈小纭也死了?”张芷晴瞪眼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也是割喉。”黄粱回答,“几乎是在同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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