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军

神策军右厢这次从京师长安出发来到西受降城,这是座位于黄河北岸数十里的军堡。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代表皇帝来讨伐不太听话的李国昌李可用父子。李国昌是沙陀酋长,因为镇压徐州庞勋而发迹。咸通十一年(870)十二月,李国昌以左金吾上将军的身份调任振武军节度使,观察处置使,镇北都护,至今已经七年有余。李国昌的儿子就是李克用,有勇力,是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名人。这个李克用杀了大同军使段文楚,自请为留后。朝廷不许,诏李国昌语其子,从速除官。陈元拿着一份通告,读给郭霸和郝老七等斥侯营的将校听,“那李国昌不同意?”郝老七皱眉问道。“怎么可能同意,人家是父子,这不,李国昌毁了制书,杀了监军”。呸,“这父子俩都不是啥好鸟”。忠君爱国的郭霸吐了一口接着道“李国昌父子如此丧心病狂,天下人可共击之。”“就凭咱们神策军?”郝老七毫不怀疑神策军的渣实力。“通告上说魏博镇出兵两万,河阳镇出兵两万,河东镇出兵两万,淄青镇和幽州镇各处一万五千人,加上咱神策军,共十一万五千大军,另有沿途征集的土团乡夫五万余人,对外号称二十万大军一起征讨李氏父子。”陈元看着通告说道。朝廷以左金吾卫大将军郭元振为讨逆都指挥使,以黄门侍郎宦官夏范为监军使,帅二十万大军讨逆。以神策军的渣实力郭元振也不敢把神策军派到前线,因此神策军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中军,留守后方,为前线输送物资器械。神策军将士自是无可无不可,恐怕只有郭霸这个一门心思想上阵厮杀立功从而光大门楣的神策军异类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因此他变着法的带人出营去寻找所谓的战机,可惜方圆几十里都没见个叛军,每次倒是能猎杀些野味给弟兄们改善改善,因此大家伙也愿意跟他出营,随着他折腾。陈元作为斥侯营不多的文化人,每次活动自然会被他的主官郝老七带着。郝老七本名郝留根,他的老爸老妈给他生了六个姐姐,最后终于把根留住了。郭霸和留根是发小,都是将门子弟,都属于王小二过年一辈不如一辈的那种货,郭霸嫌弃他的名字太土,因此从来就叫他老七。因为这层关系,在斥侯营郭霸是十将,郝老七是队正,但郭霸这人不爱说话,郝老七正相反,是个话痨,再加上他记忆力好,全营四五百人的名字外号这厮都能叫的上来,郝老七有两手绝活,射箭,化妆,这两手绝活让他在斥候营里鹤立鸡群,因此深受武夫们的敬佩。所以平时郭霸根本不管营里的事,大事小情都是郝老七管,他是事实上的营官。这也是为什么郝老七发现陈元识字后把他带在身边的主要原因,领导得有个秘书不是。为了让秘书活得长久些,郝老七变着法的折腾陈元。先是学骑马,这个好学,陈元每次跟着巡边的时候都在大家伙休息或者打猎的时候练骑马,一个多月下来虽然没象那些变态的斥候们一样能在马上玩出很多花活,但是基本的骑术已经很熟练了,郝老七骑马的绝活是睡觉,他能在马奔跑的过程中睡觉,陈元表示这有啥?可是真操起来真不行,据郝老七说这是他年轻时候和郭霸俩人出塞向鲜卑人学的。年轻时候?对,郝老七今年二十九岁,四个孩子的爹了。学会了骑马在郝老七看来没啥,做为武夫,你得有技艺,陈元的身板来说练马槊合适,可这厮一点基本功没有,郝老七暂时放弃了对陈元练槊的幻想。神策军的制式武器是马槊,短横刀,弓,斥候们还有手弩,有些人还有飞斧,铁骨朵或者链子锤。弓箭这玩意没个三五年的功夫你是别想射中移动的人或者猎物,所以郝老七就让陈元练短横刀。由于陈元从小在农村长大,经常帮着父母干农活,因此四肢的力量还是很足的,这点让郝老七比较满意。目前陈元的技艺用郝老七的话说就是比那些土团乡夫好不到哪去,还得练。四月二十五这天,突然传令兵过来说让大家准备准备,要回京了。据说李氏父子兵败逃了,逃到塞外草原去了。这让陈元很是无语,李国昌父子不是挺能打么,怎么连这七拼八凑的队伍都打不过?没这实力你造什么反啊?其实这就是陈元不了解这些武夫们了,这个时代的武夫都很是豪横,一言不合就掐架,行不行先干一架,输了就认错认罚,没人觉得打不过很丢脸。就像郝老七,他从小到大就打不过郭霸,打不过就加入,真没啥可丢脸的。斥候营做为前锋,回京先于其他部队,所以接到命令后大家就赶紧准备,要回家了,大家都很兴奋,有说有笑的,把有用的和赏赐的娟帛赶紧放车上,没用的该扔就扔,有些送给当地的土团乡夫,收拾停当,郭霸率领三百斥候提前出发了,郝老七领着剩下的人押着大家伙的财务和粮粟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没了巡边的任务,大家都很轻松了,郝老七看陈元耷拉个脑袋在旁边有气无力的耍着横刀,过去就踹了这厮屁股一脚,“偷什么懒,你这练的是啥,不好好练将来上了战场你小子就是老子的累赘”。“队头儿,我是想着你们回京了都有家回,我回去住哪啊?”“这个呀,老子早就替你小子想好了,你孤家寡人一个,回去了正好守军营,让那些有家室的伙计们都回家团聚团聚。”陈元是无所谓,只要有地方住,有吃的就行,马上答应下来。

回京的路上大家伙都兴高采烈的,赚了赏赐还没死人,多好!五月的初夏气候也好,路边的花草枝繁叶茂,看着大伙高兴的样子,陈元心有所感,来到这世间两个月了,终于不用担惊受怕的做梦了,但是马上乱世就来了,这世间能帮自己,能关心自己的,究竟能有几人啊?自己的命运,能在这乱世中苟活下来吗?既然来了这世间,就要好好的活下去,换个活法,看看能不能改变这个世道。自己的命运,还有改变这世道的理想,或许真的只能靠一刀一枪地去争取。如今的他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努力挣扎的一叶孤舟,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打铁还得自身硬,唯有自强,才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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