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惊心一步
我在铜镜前梳妆了很久，才对着一直在后面看着我的妩儿问道：“妩儿，娘好看吗？”
妩儿甜甜的笑着回答：“娘很好看，是妩儿见过最漂亮的娘呢。”
我心里暗叹，这孩子真是太伶俐乖巧了，要不我当初怎么会对她放下心里的防线呢？
只是这样聪明的孩子，如果在以后的日子里面遇见了危险，是不是也会更乖巧的投向别人的怀抱？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不由一柄，虽然现在过得日子还算是平静，但这也只是表面罢了，嘴上虽然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明白的很的。
虽然，妩儿她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现在已经是草木皆兵，连一个八岁的孩子都不敢再相信了。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心中却有一种惊慌失措的怀疑，妩儿的出现太突然，或许，这个孩子只是华初派来的一个细作，只是来要我的命的。
可是我却又不愿意就这样武断地给妩儿下这个定论。我现在只是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
但是，我的心中又有一个声音似乎在不断地提醒着我，“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摇了摇自己的头，甩掉脑海中的千丝万缕，穿上了以前在‘念奴娇阁’穿的衣服，牵着妩儿的手，出了‘念奴娇阁’，背后闪过几条人影。
妩儿的小手在我的手掌中紧紧的蜷缩，不安的抖动，她忽然对我小声说道：“娘，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孩子不许说谎。”
妩儿说道：“娘，我没有说谎，真的有人跟着我们。”
我狠狠的一甩手，凶狠的对她吼道：“小孩子家，好的不学，偏偏学着撒谎，看你爹回来怎么收拾你！”
自从跟妩儿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之后，我和燕赤凤从来都没有对妩儿这么凶过，甚至都没有高声说话，如今我这样一吼，把她吓得大声哭了起来。
看着毫无顾忌大声啼哭的妩儿，想到自己拿整不清理还乱的千丝万缕，心中更是一股火气。
我二话不说，聊起她的裙子，在她的屁股上就狠狠的打了几下，妩儿哭的更是厉害，小嘴巴张的老大，外面的天气本来就冷得难以忍耐，大团大团的白雾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大嫂，怎么这般对孩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个声音就是一辈子想必我也不会忘记。
我头也不回，瓮声瓮气极不耐烦的吼道：“我教训我们家孩子，管你什么事！”
背后的声音很是讽刺的说道：“哼，打的这么带劲，想必这孩子不是亲生的吧？”
虽然在这寒冷的冬天，我背后还是冒起了一层细密的汗，但是我别无选择，急急地站起来转身，冲到那人面前，声音嘶哑像个泼妇一般的说道：“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你生的？哪里的贱妇管老娘的闲事！”
华初听了我的话，脸色变的极其难看，从白到红，又从红到青，接着从青到紫，像是打翻了染料一般。
等到她华初平息下来，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问道：“呵呵，大嫂身上的衣服不错啊，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
我哈哈一笑：“我偏要告诉你，这衣服是我偷的！怎么样，好看吧？”说着我还对着华初转了一个圈，就像是在向她炫耀的我的衣服一般。
华初看着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也不理我，却越过我走到妩儿的面前，问道：“小妹妹，这人为什么要打你呢？”
妩儿看了半天，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的跑到我身边，紧紧拽住我的袖子，眼睛里充满了敌意，注视着华初。
华初嫣然一笑，顿时间美得不可方物，更是温柔的对妩儿说道：“小妹妹，你看着这人这样打你，以后你要是再做错了事情，她会杀了你的。”
妩儿更是恐惧的往我身后缩，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指着华初的鼻子，此时我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只能若有若无的吼道：“什么死不死的！你这贱妇心肠真是太歹毒了，竟然这般挑唆一个小孩子！”说完拽住她的手，说道：“看你长得挺漂亮的，不会是个‘花子’吧？走，我们去见官，今日定要好好地惩治一下你这个贱妇！”
华初用力一甩，我就被甩了好远，妩儿也被我带的跌在地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妩儿冲上去，照着华初的大腿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和华初顿时间都被妩儿给震住了。
我大叫：“好好好，妩儿，干得好！咬死这贱妇，看她还敢挑唆我们娘俩！”
华初被一个小孩子缠着，动手也不是不动手又疼的难忍，只听她娇喝一声：“都杵在那里干什么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顿时间，不知道从哪蹿出几条人影来，都粗鲁的拽着妩儿的胳膊和腿往开扯，妩儿还是小孩子，嫩胳膊嫩腿，肯定是禁不住这样扯，顿时间又哭的惊天动地起来。
我看这样的情形，知道我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华初磕头，声嘶力竭的哭道：“小姐啊，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求求您放了我的妩儿吧，她还是个孩子，有事您冲着我来呀，别对孩子怎么样啊，我的孩子，我的妩儿，她还那么小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那几个帮手看我和妩儿都哭得稀里哗啦，我又在石板上把头磕的叮咣响，顿时间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该怎么办了。
华初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接着冷冷的对那些人说了句：“停手。”
那几个人本来就羞于这么多人去对付一个孩子，听到华初这样说，当下松了口气，停了手。
妩儿立刻跑回到我身边，拉住我，哭着给我擦额头上的血迹。
我又是一跪，说道：“谢谢小姐，谢小姐不杀我们。”
华初倒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一笑：“大嫂说笑了，我们怎么会杀人呢？不过是大嫂今日着实不该穿了一件不该穿的衣服而已。”
我慌忙脱下身上的衣服，陪着笑脸，谄媚的把衣服递给她，说道：“民妇只是在一个地方借住，看见这衣服的料子好，穿起来也好看，所以，就偷偷地拿了来，不知道这竟然是小姐的东西……”
华初的眼中似是不屑，又是厌恶的看了那衣裳一眼，说道：“扔了吧。”
“啊，这样好的衣裳，扔了怪可惜的，小姐慈悲，民妇这辈子都没有穿过这样好的衣裳呢……”
我一边和华初说，一边满脸贪婪的抚摸着还在自己手中的华服，眼中也是深深的不舍。
我想此时此刻，华初断不会想到她面前这个贪婪如同泼妇一般的女人就是她要找的人吧。
华初还没有说话，妩儿便很气愤的说道：“娘，咱们才不稀罕她的什么破衣裳呢，等妩儿长大了，给娘买最好看的衣服来穿！”
华初听了妩儿的话，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好，有骨气！小妹妹，不如你跟我走，我天天给你好看的衣服穿，好不好？”
妩儿神气的说道：“我才不要跟着你走呢，你是个大坏蛋，我宁可和娘一起回乡下，也不要你的好衣服！”
华初又是淡淡一笑，说道：“好，你是个很特别的孩子，今天我就放了你们母女！”
我千恩万谢，华初又厉声说道：“如果想活命，以后就别进那院子！”
我连连点头，又是谢了一番，华初他们才放心的走了。
我看着华初他们走的就是连影子也看不见了，才搂着妩儿说道：“乖孩子，娘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妩儿更是哭得不行，还说道：“娘，是妩儿不好，妩儿以后一定听话，不让娘生气了。”
待妩儿哭着和我说完以后，她又轻轻地趴伏在我耳边说：“娘，其实那一天我看见他们撬开了那个院子的大门……”
我心中又是一惊，这孩子的心思竟然这样缜密，我还以为她那样哭只是出于孩子的本性，没想到她的戏演得这样逼真！
妩儿又说道：“娘，您放心，妩儿不傻的，您和爹爹待妩儿这样好，妩儿一定不会跟着别人跑得，以后爹和娘过好日子妩儿就过好日子，爹和娘过不好的日子，妩儿也跟着过不好的日子，妩儿永远都是爹和娘的好孩子。”
听了妩儿的一席话，我觉得自己茅塞顿开，那一直让我想不开开的事情似乎也一下子开了，这世上聪明的人太多，我又怎么能够提防的尽呢？
妩儿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至少她向我表明了心意，我就应该对她释怀，人与人之间总是需要一样东西才能活得轻松一些——那就是信任。
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对的，但现在这样非常的时期，我要是连一个小孩子都要提防的话，那未免活的也太累了些。
至于华初，你害死我的姐妹，又把我逼到这步境地，这样的伤害我的尊严，这笔账，我总有一天会要跟你算的。
这世间万般的因果，种下了“因”总有一天便会结出“果”，华初种下了“恶”因，即使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结出“好”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