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刚刚探出头来的嫩草此时却浸泡在鲜红而粘稠的液体中。其上成片的尸体，大多都是人类的尸体，完好的却并不多。
此时，刚刚结束了一场不大不小规模的战役，马文斌再次来到了尸横遍野的战场。此次北上，他们遭遇了顽强的抵抗。这有些不合逻辑。
按理说，游牧蛮族人数不多，战力更是少之又少，但马文斌的队伍所遇到的抵抗却远远大于他们预估的程度。虽然每次都能够胜利，但是牺牲也不在少数。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马文斌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为他解惑的是一个晕倒在战场上，穿着游牧蛮族服饰的士兵。
但他并不是游牧蛮族的士兵，他是邻国的士兵。
那身量就不是游牧蛮族该有的。
从士兵的口中，马文斌得知了真相。
原来，连日来他们遭遇的这些披着游牧蛮族的皮的士兵，其实大部分都是邻国的士兵假扮的。
游牧蛮族的灾祸，使得他们感受到了唇亡齿寒的危机感。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仿佛游牧蛮族灭亡的慢一些，他们也能多活一些时日。
这让马文斌无比的头疼。也大大拖延了这次北上所需要的时间。
同时，在这被拖延的时间里，许多游牧蛮族的族人已经逃逸。jiqu.org 楼兰小说网
等到马文斌带着军队进驻大草原的时候，这里早已荒无人烟。有的只是废弃的帐篷和一些带不走的累赘。
人是见不到一个的，鬼影子都没有。吃得更别提了。
不过天家的命令也只是惩罚一下游牧蛮族而已，并未说赶尽杀绝，现在他们将游牧蛮族给驱逐出了故土，这惩罚，已经足够了吧？
班师回朝的日子，是在四月下旬。
原本他们预测的是三月中旬就能结束。
是那些不知好歹的邻国士兵，拖住了大军的脚步。
不过这影响不大，注定的结局谁也逃不掉。
天朝会不会灭了邻国，也不是马文斌能够思考的事情，他也不想去思考。
这一趟下山，马文斌手刃了很多游牧族人，要说一命换一命，他的仇也该是得报了。可他的心里还是一片苍凉。即使是杀再多的游牧族人，他觉得也无法抵挡着苍凉的感觉。这失去了挚爱的痛苦。
李水蓉始终陪伴在马文斌的身边，她是知道苏悦悦还活着这件事的，可看到马文斌如此固执痴情的一面，不知为何，李水蓉不想说。
如果她说了，他一定会马不停蹄的飞奔到苏悦悦的身边的。
班师回朝的这段时间，李水蓉还想再与马文斌共处一段时光。
反正回去之后，马文斌迟早会知道苏悦悦的事情的。他们有的是以后，她只要他此刻的陪伴，这，不过分吧？
涉及到感情，人们总是自私的。
每个人都不例外。谁都无法将自己喜欢的人分享给别人。谁都会介意。
即使是大大咧咧的李水蓉。
所以，马文斌持续悲情，一直到了回到上京城。庆功宴上，她出现了。
四月二十三日，夜，奈家姐妹出席庆功宴。
马文斌终于见到了苏悦悦！只不过他们都说那是奈何。
酒过三巡，奈家姐妹离席，马文斌也随后离席，在一处花园幽深处，他拦住了那位被称为奈何的女子。
马文斌抿着嘴唇，堵在她的面前，良久，憋出一句，“你是奈何？”
月光下，面容姣好的女子噗嗤一声笑了，“文斌哥哥不认识我了呢！”
月光下，身材魁梧的男子呆愣住了。
心上人的一颦一笑，那是早已刻在脑中，记在心上的！没错，这就是苏悦悦！他以为死掉了的苏悦悦！他为此痛彻心扉的苏悦悦！
“悦妹妹！”
马文斌终于没有忍住，用力将苏悦悦拥入怀中，“你没有死？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滚烫的热泪滴落在苏悦悦的后背上，透过薄纱制成的衣裙，灼伤了苏悦悦的如玉肌肤。
苏悦悦忽然感觉到一阵精神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文斌将她抱的太紧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缘故。
略微挣扎了一下，这拥抱变得更加紧了。苏悦悦不得已，张开小嘴，在马文斌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肩头吃痛，马文斌才稍微松开了苏悦悦。
苏悦悦立马大喘两口气，瞪着马文斌，呼呼的道：“我当然没有死了！不过你刚才那一下可是差点儿把我给闷死！真是的！没看我都喘不过气来了吗？拥抱你就拥抱，那么使劲干什么呢？哼！”
这佯装生气的娇嗔，就是那么悦耳动听！
马文斌还沉浸在欣喜中无法自拔，他笑得有点傻，“悦妹妹，你真的还活着，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你快打我两下，我看疼不疼？”
啧啧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有人上赶着要挨打的。苏悦悦攥着小拳头，毫不客气的打了马文斌两下，“痛不痛？痛不痛？！”
马文斌眉开眼笑的摇了摇头，道：“不痛，一点儿都不痛。悦妹妹，看来我真的是在做梦呢！”
不知怎的，苏悦悦的小脾气忽然上来了，没来由的一股子火气，就这样窜了上来，苏悦悦上头了，铆足了劲儿，狠狠地踩了马文斌一脚。
“没错，你就是在做梦，我已经死了，你看到的这是鬼！”
苏悦悦跑开老远，还冲着马文斌做了个鬼脸，然后在茫茫月色下消失不见了。
任由马文斌遍寻了小花园，都没有再找到佳人的踪影。
他当然找不到，因为苏悦悦一路小跑回了祭祀台。从被马文斌拥抱开始，她就开始精神恍惚了，总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苏悦悦是废了好大的精神力才坚持到了祭祀台，在见到奈落的那一刻，松了口气，然后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苏悦悦还想着，哎呀，忘了告诉奈落关于马文斌的事情了呢！今天庆功宴上那位年轻英俊的将领就是马文斌，也不知奈落知不知道呢……
终于是时候为马文斌辩解两句了，可是这身体也太不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