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〇七章喝酒吃肉的落魄汉

话说江天鼎他们从襄城回许昌时,要比山雪和百里他们迟一步。山雪她们到许昌城门时,江天鼎他们还在许昌西郊数十里之外。

这是一处山体矮小的丘陵地带,西南东北走向的大马路于矮山之间穿行而过。

马路两侧是山林。林木原本茂盛,但此时已经是初冬,中原天气转寒,许多林木也开始变得昏黄与凋零了。

冷风嗖嗖,时时刮响。马路上随处可见或红或黄或紫色的落叶,如同铺上了一层古朴深色的地毯,倒也好看。

江天鼎他们心情还不错,因为成功收买住了大定镖局和金枪门,而且似乎还取得了百里烟和东方山雪她们的信任,往后的计划应该就顺利了。

这条大马路是两大都会——许昌和南阳之间的交通要道,属于官道,因此颇为宽敞,可容纳四五匹大肥马并排奔走。

行走间,江天鼎他们看见官道左前方旁边台地上有一处供行人歇脚或避雨的草亭,草亭里面隐约可见有火堆,火堆旁边有一人正在向火取暖。

已经入冬了,有人生火取暖很正常。江天鼎他们也不是特别在意。

这时,又听到七八十步远的前头有咿咿呀呀的喇叭声在吹响。江天鼎众人举头看去,见那前头道路中是一个三四十岁的骑着一匹大红马的新郎模样的汉子,新郎后边是一个马车。jiqu.org 楼兰小说网

马车四角结彩,前头马夫面带喜色,两边或吹打或伴行的众人也都喜气洋洋。

江天鼎他们看到这,知道是一支迎亲的队伍,约有七八十人。“昏礼”之所以叫“昏”,就是因为它通常在黄昏举行。

看到迎亲队时,江天鼎他们已经距离草亭不远,大约十来步,只见草亭中烧着一堆野火,火堆外侧随地扔了三五个新吃剩的骨头。

火堆里侧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衣衫陈旧污秽的中年人,半睡半躺地依在那里,中年人满脸的酒气,旁边放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

江天鼎他们看到这中年人时,他也鼓着一双醉眼,向江天鼎他们打量了几下来,说明他还没睡着。

正是这几下打量,江天鼎觉得这个人似乎认识他,而且身形也觉得眼熟,但看他的面容,确实又没见过。

中年人瞧了两眼,又眯起醉眼,呼呼的睡了,任由火堆自个烧着,火苗上蹿,摇摇晃晃。

江天鼎心疑一下,最终看见这人没有兵刃,又衣衫破旧,而且他确实不认识这人,便不注意了。

堂主雷同、马文升、阎飞云以及他们的副手,或者其他教员,共有三四十人走在前面,这是江天鼎为了防止有人刺杀,而特意安排的行进队列。如果前方道路有人偷袭,前面的这三四十人就是挡箭牌,也能给江天鼎反应时间。

马文升看着醉醺醺的中年人,笑道:“原来是个吃饱喝足的落魄汉!”

雷同道:“他这酒足肉饱的样子倒也挺羡慕人呢,你看他扔的那些大骨头,上面还剩着不少肉呢,可惜了这里没有一条好狗来吃它们!”

阎飞云道:“雷兄弟家里一定是喜欢养狗的,不然不会觉得那些骨头可惜!”马文升觉得阎飞云说得很有道理,不由哈哈一笑。

又走近几步,雷同可能也是喜欢喝酒的,又道:“不知道他的酒肉可还有没有?我还真想上去讨他几口酒和几块肉,闻到他的酒肉香味,嘴里馋得很!”

阎飞云随口道:“他的脑袋距里火堆远,受不到火堆温热,他却还能睡着,可见醉了酒的人,是不知道冷的。”

马文升道:“醉酒的人燥热得很,哪里还知道冷!但要是他睡着了,没有人给他添加柴火,等得他醒了,火灭了,一定要冷他个半死!”

雷同道:“还别说,冬天里因为醉酒而掉水沟里冷死的人可还真有那么一些呢!”

马文升道:“即使是死了,他也是个酒足肉饱的饱死鬼,这辈子足了!总好过这世间无数的饿死鬼!”

阎飞云道:“可不是么,酒足肉饱而死,许多穷困人求都求不来呢,到底不亏了他!”说完,众人又一笑。

听到雷同他们说笑,江天鼎心里又疑:“看这人的穷酸模样,他又哪里来的这么好的酒肉钱呢?难不成是个深藏不露的独行高人?内功深厚的人,即使没有火堆,也一定冷不着他……”

江天鼎想时,前头迎亲的队伍也近了。只见走在江天鼎他们后面的教众,隐隐有人道:

“看着像是一群接亲的。这一年四季的,人世间的婚嫁可当真不少。”

旁一人道:“只是那个新郎的年纪大了些,看着至少有三十好几了,还像个武人。”

有人接口道:“穷人家没这么好的场面,富人家不会这么大年纪了才娶老婆,这么看来很可能是有钱人家,娶小老婆什么,说不定是他的第三个第四个了!”

旁人觉得有道理,纷纷应声。

这时,走最前头的雷同他们,又看见接亲队伍稍前边几步的路旁有一条小岔路,小路上正好有四个壮汉,四人各自挑了一大捆柴火向中间大马路走进来。

雷同随口道:“阎兄和马兄,你俩怎么看那几个打柴的?”

马文升随口道:“冬天变冷了,正是砍柴挑柴的好时节,不是哪里都一样的么!有什么奇怪的!”

阎飞云低声道:“只是他们步子稳健,相貌威挺,感觉不像是寻常百姓……”雷同应道:“正是如此,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马文升似乎有所不服地道:“看他们四十上下的年纪,正是人生健壮的时候,那柴火瞧着也不过一二百斤中,道路又平缓,行走起来自然平稳了!假如是我,动用功力,五六担那样的柴火,也能挑得起来,自不必说只是那一担了!”

三人说时,那挑柴的四人进了马路来,也许是看见众人马匹雄健,队伍齐整,都靠了边上,似乎要让雷同他们先走过。

同时,前头的迎亲的队伍又挨近几分了。

又几步后,新郎两边敲锣打鼓的众人,看见前路被堵,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迎亲队中有走最前头开路的四五人,这四五人腰间都挂有宝刀,见前路被堵,领头的那个对最前头的拜鼎教众道:“马路就这么宽,可怎么过去呀?你们先过,还是我们先过?”

拜鼎教众可能神气惯了,想都没想,道:“你们且让让,我们先过!我们有要紧事情,耽搁不得!”

对方领路的道:“话可不能那么说!咱们这里办大喜事呢,怎么能说不紧要!你们人多势众,也不能欺咱们人少呀?我们是当地百姓,却是你们,看着像是外来的!”

教众正要争辩时,江天鼎竟然没有发怒,他颇为平静地向雷同他们道:“跟他们说吧!他们靠右边,我们靠左边,两边人各走各的过去。”

雷同于是看对方引路的道:“你们靠右走,我们靠左走,大伙儿各让半边,慢一点,各过各的!”

对方引路的随口道:“这还差不多!”转头向身后众人传话。

江天鼎向左右人低声道:“我看这帮接亲的人多半是壮汉,后面那几十人也有佩刀,吩咐下去,叫大伙儿都留意着些。”众人应声,纷纷向身后人传令。

双方相向行进。那四个挑柴汉子已沿着马路右边走到江天鼎他们旁边来了。

不片刻,那七八十人的迎亲队吵吵闹闹地走到雷同他们跟前时,忽然听到“啊呀”的一片惨叫声,还有人的惊呼声。

江天鼎他们急转头看时,见是草亭中那个五十几年纪的中年人已拿着长剑飞出!

挨近草亭的众人都瞧见,前刻中年人暴起时,他先是一脚扬出,那燃烧着的六七根柴火,便猛地向罗章龙和袁休明身后的教众急速飞来,当下便有七八人或被灼伤,或燃起了衣服。

稍后一些的香主们急向中年人看来时,却见他手里握紧了一把长剑,正向被柴火击中的众人刺杀。

原来这中年人躺在草亭里时,身子下面暗藏着这把脱了鞘的长剑,他刻意遮挡,众人又全没料到,因此没看见这人的长剑。

这人暴起出击,动作在一瞬之间,拜鼎教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他看望,都大大地吃了一惊。

教众被袭击后,左右人都醒悟过来。

却不想众人正要出手围攻中年人时,另一侧跟江天鼎他们擦肩的四名挑柴汉子,也突然丢开肩上柴担,以各自手中的砍柴刀罗章龙和袁休明他们走在身边的随从急速劈来,眨眼之间便有四五人受伤。

江天鼎众人大惊,正要暴发反击时,却见前头一些的接亲的众人也纷纷暴发,或随手抢夺最前头教众的兵刃,或挥刀砍杀。

一瞬之间,刚才还满面喜色的新郎也变成了惊人的高手,而且马车中还跃出来了一个三四十岁的执刀美妇人,身手也是相当了得。因为多数拜鼎教众没有想到,猝不及防,瞬间便有一二十人死伤。

江天鼎他们已经醒悟,知道这是藏在暗处的敌手动手了。江天鼎的好心情完全没有了,顿时恼怒。

当然,他还看不出眼前这一拨是他的哪个敌手。无论是拜鼎教独霸许昌,还是他成为如今的教主,这一路来都不容易,结下的仇家因此也不少。

到这时,所有的拜鼎教众也都明白过来,这迎亲队、挑柴汉子与草亭下假装喝醉的中年人,是埋伏在这里等江天鼎他们进入伏击圈的对头,而且对方似乎都以中年人的爆发为出手的信号。

就当人人都清醒时,对方中的新郎、美妇、中年人以及四个挑柴汉都向江天鼎,还有江天鼎左右的罗章龙和袁休明飞身刺来。

美妇手中是一把特制的一尺多长的短小的宝刀,新郎拿的是大砍刀。

下一刻,众人同时挨近。江天鼎看清美妇后,心里微微一惊,显然是认识她。

当时的阵型是江天鼎居中靠前,罗、袁俩人在江的左右。所以四个挑柴汉和中年人从左右攻向罗章龙和袁休明,新郎、新娘则直取江天鼎。

对方是同时攻来的,所以江天鼎和罗、袁只能各自应敌,顾不上彼此。

江天鼎认出美妇后,本想叫骂几句,但对方的刀尖已经到他跟前来,已经没有让他开口的时间了。

新郎新娘,大小两把利刃,其中新郎的刀尖在上且略微偏右,取的是江天鼎脸颊,新娘的刀尖在下,略微偏左,取得是江天鼎心脏。

而且对方刀尖与刀刃之间明显夹带着气劲,以至于江天鼎的须发、衣襟都往后急摆,甚至劲风撩得他眼珠子都有点疼痛。可见对方武功不弱,该称得上是武林高手了。

即便对方如此武功和凌厉攻势,江天鼎出奇的镇定。他不知道是暴怒还是特别有把握,他见对方俩人分了上下两处同时刺来,竟然同时挥出左右手,跟着直接向对方明晃晃的刀刃捉拿上来。

江天鼎这个动作是名副其实的徒手对白刃,既显得他霸道、鲁莽、恼怒,同时也显得他根本没把对方的击刺和利刃放在眼里,是对敌手的震慑与蔑视。

果然,新郎新娘似乎完全没料到江天鼎会这么出手应对,俩人同时惊了一惊。

俩人一惊过后,紧跟着发觉本来要往前击刺的刀尖都僵硬不动了,似乎是扎进了岩石缝中,再也活动不了一丝一毫那样。

俩人急忙去看拿住了他们刀刃的江天鼎的手掌时,无比惊奇地发现,江的手掌竟然没有出血!

这简直是见鬼了,难道江的手掌不是肉长的?还是他们的刀刃在刺杀之前让人偷偷给磨钝了?显然不是后者。

其实这是江天鼎练习“神威八式龙爪手”的最新突破,他练成了八式中的“御盾式”,使得他运功时,手掌有一层密集而强劲的内功萦绕,如同金钟罩一样保护手掌皮肉。

如果不是绝顶高手全力击刺,很难突破他这层密集而强劲的内力。

新郎新娘惊疑之间,见往前刺不进,便不约而同往后用劲,想把利刃拉出来。

却不想俩人正要运功时,江天鼎已经在他俩惊愕时发力,跟着只听砰砰两声尖锐声响,对方的刀子同时折断,完好的两柄利刃顿时成了两段残刀。

对方又是一惊。正要反击时,江天鼎还是占了先机,他左右手急忙缩回蓄势,跟着同时摊掌推出。

这个手法是以掌劲隔空击打敌手。因为江天鼎距离俩人身躯已经超出了他伸手所能触及的距离,要想迅速制敌,不至于错失先机,就必须使出这样的手法。

果然,劈空掌能够远距离而且快速制敌,砰砰两声闷响,江天鼎龙爪手的掌力分别击打在新郎新娘的胸口上。其时俩人凌空,被掌力击打,便同时往后坠去。

又是“扑扑”两声响,俩人同时跌落,跟着撞倒在道路拼杀的人众中。

新郎新娘一方高手不多,也就刚才同时向江天鼎他们三个刺上的七八人,其他的就是迎亲队的普通人员,他们的数量又远不及拜鼎教众,所以暴发优势结束后,他们就被包围了。

因为被包围,新郎新娘跌落人群后,江天鼎看见雷同、马文升和阎飞云三个堂主腾出了手,急对他们三个下令道:“抓起来,要活的!带回去关押审讯!”

雷同三个得令,迅速出手。其实新郎新娘的身手跟雷同他们差不多,就是稍微好点,也高不了多少,再加上被江天鼎浑厚的掌力伤到,内功已经涣散了大半,于是被雷同他们三个顺利抓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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