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结伴同行

“你这贱民竟敢这么绑我!”谢晨元费力地挣了挣身上的束缚,双眼冒火不甘示弱地瞪着他,直至破口而出,“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你这做儿子的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容镜辞挑了挑眉,明明灭灭的桃花眼里含着戏谑。

容镜辞话一落,四周登时响起一番大笑。

“你,你们……”谢晨元被他这一堵,一时也气傻了,竟忘了反驳,他盯着容镜辞又扫视了这群笑话他的,脸上顿时又羞又恼,映着他的英气的面庞红里透着黑,阴郁至极,他平时嚣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何曾遇到个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他气得咬牙切齿,几乎恼羞成怒,“你这混账玩意,我爹是谢雨山庄庄主谢易清,你敢这么对我,我要抽你三十鞭子,要折了你的手脚,绑在北郡城楼上挂个七天七夜!”

因他一番话,不少看戏的人噤若寒蝉,有些是因为熟知这小霸王说的可不是假话,两年前可不就有个人,在闹市中不小心顶撞了他,当场被他那玄阶灵鞭连抽十下,生生给抽成了个半死不活的血人,还特意绑在城楼上暴晒三天以儆效尤,幸好当时灵墟的漪兰君路过北郡,这才将人救下,喂了些丹药,总算保全了性命。

还有些是被谢雨山庄的名头震慑,虽说它比不得灵墟以及北霄剑派的地位,但谢易清以霸拳之名在修界享有盛名,尤其这还是谢雨山庄的地盘,打了人家宝贝儿子,这可不得了,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大家都在给这位路见不平的小兄弟擦一把冷汗。

容镜辞倒是无所谓的嗤笑一声,身子前倾三分玩味七分散漫,凑到谢晨元的耳边,用着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既如此,小少爷倒提醒了我,要不在下干脆先下手为强,事了拂衣去,反正最近北郡外乡客特多,大不了用换颜丹改头换面,就算一不小心找着了在下,能拉着小公子一起黄泉作伴也不算赔本。”

“你,你敢!”谢晨元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全是颤抖冒着冷汗,胆战心惊,生怕他真会对自己如何。

“所以,乖乖把你那张聒噪的嘴闭上。”容镜辞站直了身,他见多了这种二世祖,仗着家中权势,骄横放肆,目中无人,多数还都是些没用的酒囊饭袋,就比如眼前这位什么谢雨山庄的小公子,随便一吓唬,就要哭爹喊娘。

原来,这修仙子弟也不过尔尔,不过是借着祖荫,抬了抬身份,骨子里不外如是。

容镜辞绕过这主仆几人,大步流星走到柜前,对着里面几个战战兢兢抱作一团的当铺伙计道:“东西摆这了,快给本公子出个价!”

那几个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才推出个人蜗行牛步挪到柜台边,他战栗地拿起荷包打量道:“这位爷,这法袋阶品低,只能……只能卖一两灵纹银。”

“呵,一两?”容镜辞好笑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啧啧称奇,“你们外面挂着那么大一块童叟不欺的牌子,所以光明正大欺负我们这些少壮人士了,真就店大欺客,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怎……怎么会,这位爷,您这法袋虽然灵气充裕,但内部空间不大,样式也早已过了时,真的只值一两灵纹银。”伙计战战兢兢吓得跟个鹌鹑似的不敢抬头。

“你是逗本公子麽?”容镜辞冷笑着,“这荷包是金碧丝所制,你跟本公子说一两?要不是因为这灵墟还需要什么劳什子的入门学费,你以为本公子想当?”

这口气,想来也是哪位偷偷溜出门的世家子弟,刚刚是因为谢晨元之故,大家都抱着看戏的态度,却忘了好好端详这位路见不平的男子。

他面上虽与大部分人一样风尘仆仆含有倦意,但遮不住天生张扬的相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已经升起薄怒,全身桀骜气息一触即发,一副生人勿近的摆在眼前。

“什么……金碧丝……这是金碧丝?”伙计不敢置信,他的手更是哆哆嗦嗦差点将手上捧住的荷包给抖落了。

这金碧丝,外行人不知,但他们这几个当铺伙计是听掌柜说过的,那是一种特殊的金线材质,白日成金,夜晚成翠,短短一截便千两灵纹银,是不少身居高位的大人们制衣首要之选。

“这上面的金线是假的不成。”容镜辞指着荷包上的一圈微微泛着翠色的金线,用一副看傻子的语气回着,面色也愈发不耐,手一伸就要拿回荷包,“既然你们不识货,那我也不奉陪了。”

旁边几个伙计在听了金碧丝这个名后,更是小心打量着容镜辞,他身上衣物比大多数人干净整洁不说,眼尖的已经看出了那料子不菲,虽比不得金碧丝,但也是极好的料子,一般人家是根本穿不起的,一看这位就是家中不差钱的主儿。

如今更提及金碧丝,想来八成是真的,正巧这几日当铺掌柜出了远门,伙计们各自盘算着心里那点小九九,都想着怎么占为己有,怎么高价卖出去。

再见容镜辞要拿回荷包,他们可不依了,这可是值钱的宝贝儿,一个个赶紧迎上来,尤其是最开始那个盛气凌人的伙计,径直将荷包揣怀里,挤开旁边的同伴,他咧着嘴挤出难看又腻味的笑容道:“这位爷,下人不懂事,您别见怪,这东西我们收,您看您想要什么价。”

“呵,总算有个识货的了,不多,就五两灵纹银。”容镜辞脸色稍微好转,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出门又急,身上也就这玩意了,不然哪至于来你们当铺。”

灵墟开门纳新是不错,但大部分赶来的外地人不知还有一条规定,就是新人在山脚需交齐二两灵纹银算作入门学费,这也是为何林记当铺会聚集这么多人的缘由。

灵纹银所指便是比起普通白银更高一阶的交易货币,一两可兑换成百两白银,主要用于交易仙门法器丹药符咒灵宠衣饰等。

这家林记当铺坐落山脚边上,换的偏偏便是灵纹银,只要拿出合适的物品做对等交易即可,这当品又分死当活当,方便于客人所需。

因为根据灵墟规定,若遗憾未被入选,入门学费全数归还,同时还会赠送一颗价值十两灵纹银的低阶清神丹,这样,选了活当的客人只要携带对应的字据就可以随时赎回自己抵押物品。

“好好好,小的们马上准备字据,请问爷,您是活当还是死当呢?”伙计一听价,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还当这次定会花个血本,看来今天是老天爷要自己时来运转闷声发大财了。

容镜辞甩甩手,装作一脸嫌弃:“死当吧,本公子又不缺这玩意,还有将刚刚他要当的玉佩拿来。”再见他左手一伸,挽着一旁不知所措恨不得塞进墙缝的素衣少年的脖子,将他重新拉到柜台前,将伙计小心奉上的玉佩塞进少年怀中,顺道在字据上签了字,画了押,自顾自的念叨着,“喏,都说了,钱的问题有我,你小子倒跑得快,最后还不是靠本公子,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素衣少年颤抖地龟缩在容镜辞臂弯里不敢说话,云里雾里的被容镜辞带出了当铺,他不解又奇怪地抬起圆圆的脑袋,他明明不认识这个男子呀,这是什么意思,接着他的手心里一重,手上突然又多了一个蓝色的钱袋子。

“您慢走呀!”伙计乐滋滋拿着荷包,对着容镜辞离去的背影喊道。

而一旁谢晨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出了当铺,眼睁睁看着人流将他们吞没的无影无踪,气得他咬碎一口银牙,暴跳如雷对着当铺里的人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本公子松绑……”

几个想攀附谢雨山庄的自以为如今可博得这谢小公子的好感,殷勤的上前给人家松了绑,可哪注意到谢晨元脸黑的像暴雨将至,一点走雷霆。

“小公子您受苦了,谢庄主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小公子,您没事吧,我是药师,这就帮您看看。”

“小公子,我这有上好的伤药,您要不要……”

却见谢晨元倏地召唤出他的鞭子,气急败坏地对着这些个拍须溜马,一个劲儿巴结他的就是一顿抽,抽得他们嗷嗷乱叫,哭天喊地。

“滚!都给本公子滚!”

所有人都被他这疯狂模样吓得赶紧退出了当铺躲得远远的,免得殃及池鱼。

林记当铺内时不时传出‘啪啦’巨响,看来今日,这当铺是砸定了。

待谢晨元抽得手软了,才抬起狰狞的面容,他伫立在一堆狼藉中双眼充血对着空无一人的当铺仰天咆哮:“你这个贱民给本公子等着!”

容镜辞自然不会等着了,他早就离开了北郡城内,惬意的坐在城外的茶水摊内喝着暖茶,时不时抓着几颗香脆的花生米往嘴里丢,只是身后还偷偷跟着个小尾巴,让他有些无奈。

“出来吧。”容镜辞眼尾勾弄,对着眼前躲在树林中的少年淡然道。

素衣少年像受了惊的兔子,被抓包的他有些面红耳赤,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水汪汪的眼眸眨巴着盯着容镜辞的方向,最后还是缩手缩脚从树后面走出来,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包袱踯躅着。

他低着头看了看手上的钱袋,才下定决心似的走近容镜辞,随即将一小袋灵纹银轻轻放在桌上,就快速缩回了手,转身要跑。

“你难道不想上灵墟?”容镜辞抬头浅笑着,流光溢彩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趣味,若他没猜错,这人的修为其实并不低,刚刚在当铺,甚至完全不需要他出手。

但,这人表现的却是完全一副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模样。

“兄长说过不能拿别人的东西,阿舒不能拿。”素衣少年撇着嘴,“阿舒要听话,听话才是好孩子。”

“这是我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了,你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将你那块宝贝玉佩抵押给我。”容镜辞打趣道。

谁知,这人还当了真,急忙将玉佩递了过来,他憋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我我想上灵墟……我想见兄长,我已经三年没见兄长了……那个……那个可以拜托你麽,我……我知道这个玉佩不值钱,但阿舒身上只有这个,阿舒以后有钱了一定把钱补上……那个……今天的事谢谢你,你是除了兄长,第二个对阿舒好的人……谢谢……”

“嗯,东西我收了,银子拿去吧!”容镜辞抿嘴一笑,接过玉佩揣进衣袖中,再给少年倒了杯茶水示意道,“喝吧,一会儿我们结伴赶路。”

“真的麽!”素衣少年又惊又喜,“你真是个好人!”

容镜辞耳畔回荡着少年那声好人,脸上笑意渐浓,然后直至忍不住捧腹大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刚刚还骗了人家当铺五两灵纹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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