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凯站在一旁，听到姚士儒对拓跋冷月说的话皱了皱眉头。这个两鬓斑白，年龄却已在七十多岁的老者。
向来都是只管内政。
在他的治理之下，南晋原本可以称得上一团糟的内政在姚士儒的治理下有了巨大的变化，特别是他把南晋混乱的税收进行了税制改革。
放宽了对国内一部分听话识趣的商贾的限制，让他们得以与东海展开贸易。
充实了在北伐当中被巨大消耗的国库。让他的老师有财力。
继续去施展自己极为充实的军事才能。而不是因为没钱不得不被限制。但是顾凯知道，姚士儒从来不管外政。
如果他在这里开口说的话，背后代表的就一定是自己老师的意思。
老师，已经从单方面否定越晋结盟的可能性了吗。顾凯打理铁掠，武艺高强。可他向来不参与外交，不明白老师这么决定的用意是为了什么。
与越国结盟，在他的眼里百利而无一害。
不但在天远的西北方向可以得到一个有能力掣肘天远军的强援，而且可以从越国获得战马补给。
要是老师认为这件事没有意义的话，为什么当初要与越国修好。
“姚相，在下与王兄讨论过此事。在下认为越晋修好，于两国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事。特别是大晋需要的战马，为什么姚相要拒绝我王兄的提议？当然。”
拓跋冷月就自己的态度主动做了一个说明。
“我王兄贸然求娶子舟公主是莽撞之举，在下并无此想法。”
“莫非王相大人以为大王会将掌上明珠嫁给不会用剑之人。”
姚士儒毫不避讳南晋王的态度，让听到了他说的话的顾凯忍不住笑了笑。
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老师的态度。
大王曾经对自己说过，他的儿子要成长为和他一样的统帅。而他的女儿也要嫁给不亚于他的豪杰。
“额……额……我当然知道老师的态度，从未想过。”
拓跋冷月苦笑着说：“但是姚相大人。请你相信我王兄对结盟的诚意。”
“这得大王决定。我呢，是来找王相大人谈一谈买马的。大王想要两千匹你们越国独有的赤琮良驹。”
“我们拿的出两千匹，但恐怕大王的国库不一定有相应的银两。”
拓跋冷月恢复了冷静之后，对姚士儒开口说道。
“拓跋……”沉默的顾凯。知道姚相在结盟一事上的态度让拓跋冷月多少产生了些不满，这个年轻并不尚武的越国王相。
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尽管他的武学练的一塌糊涂。
拓跋王族引以为傲的骑射之术也学的不咋地，但是他能够被越国摄政亲王给任命为王相，代表他的谋略绝对远胜于对外交一窍不通的顾凯。
赤琮良驹，独产于越国。是优质战马当中的顶级货。
唯一可以与这种马匹分庭抗礼的，就是产自北燕的那几种。
不过相较之下，赤琮良驹的耐力要强得多。并且胆子大，不会因为敌方军阵箭雨齐射，而就吓得惊慌逃跑。
“大王，确实出不起购买两千匹赤琮良驹的款项。”
微微一笑的姚士儒，对拓跋冷月开口说。
“但是，大王愿以夜岭国的北方重镇，千云城作为交换！”
“你说什么。”愣了一下之后，拓跋冷月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顾凯也是紧紧皱着眉头。
他对于姚士儒突然说出的这个提议，十分吃惊。
千云城，夜岭国北方的重镇。而其除了战略位置可以扼守要道之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价值在于，千云城是一处铁矿。
产出的金属经过提炼，打造出的战刀十分锋利。
夜岭国在对天远王朝称臣之后，几乎每一年都会向天远进贡大批的优质铁矿石。天远北方的军团和南方的边军，有不少的铁都来自夜岭国。
越国的南部与夜岭国接壤，直接划分的话，当然可以接管千云城。
可是，顾凯不知道大王是哪里来的信心对他开出这一条件！
“是的，这就是我们大王开出的条件。以千云城换两千匹赤琮良驹。”
笑了笑的姚士儒开口说：“王相，可认为这个条件是否还不错？”
“倘若大王真的能够做到用千云城交换。对于我们越国来说当然是可以接受的条件。”拓跋冷月点了点头。
“只是……大晋难道有把握控制千云城？夜岭国已对天远称臣。”
“这一点呢，我们自然会在一个月之内给王相答复。不需要王相大人在这件事上面耗费心神，大王敢开这个条件我们自然就是可以做得到。”
姚士儒抬起手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
“不好意思，王相大人。老夫要请你暂时先离开，我要和顾副指挥使说几句话，也是大王的命令。”
“明白，我会回驿馆。一干事项我会用密鹰和我王兄沟通。”
点了点头的拓跋冷月，站了起来离开了姚士儒的前厅。
“老师到底怎么了，他的身体在好转。可是为什么近几日避不见客，只有月梅夫人生辰那日，他才见了一下夫人和二王子。”
不太理解老师决定的顾凯，此刻面对姚相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而且千云城，怎么可能会在大晋的控制之下。
“你是不是在疑惑，大王为什么敢对越国开出以千云城为交换的条件？”笑了笑的姚士儒，对他开口说道。
“看起来顾副指挥使还是犯了大王说的那个毛病，不够细心。”
“不够细心？是我遗漏了什么事吗。”顾凯猜测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你去了江南路，江南行省的首府。难道不知道天远的崇王离开了驻地，现在正在江南路吗？”
姚士儒眯着眼睛对他说。
“崇王，哦，我明白了。”顾凯终于弄懂了自己的老师在想什么。
“老师想要奇袭千云城？崇王不在驻地，天远军无法支援对他们称臣的夜岭国。”崇王驻扎在西南的精兵，是在忽略地险的情况下。
唯一一个可以支援到夜岭国，也是能够让晋军忌惮的武力。
但是一旦崇王暂时离开了江南路，老师的决策就有足够的道理。
“但是，西南药王谷的道路不会为我们打开。”
“大王收到了密函，夜岭国主已死。夜岭国二王子愿为我大晋打开东北边陲的通道，供我军进入夜岭国。只需要在我们占领千云城后支持他成为新的夜岭国主，大王在半个月前，密令两营无双死士领头，由秦帅统领北方边军中挑选的一万五千名精锐连夜出发，进军夜岭国！”
秦风！南晋军中目前当之无愧的三大猛将之一，武功不在顾凯之下。
而且统领大军发动突袭进攻，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有秦帅坐镇，大王大业必成。”笑了笑的顾凯抱拳说。
“大王对你的命令是，将他吩咐给你的事情做好。这段时间，他会让子舟殿下来招待越国王相。”
姚士儒开口说出的话，让顾凯隐隐明白了些许老师想要做的事。
“顾凯，谨遵大王命令。”
····
····
云江北部，宽阔的江水上。
赵墨披着黑衣，独自立在船头。他们坐的船中等大小，凭借余林给的银两，包下了整艘船，并且请了经验丰富的船师。
“老大，咱们要先去那吗？”在简易木床上睡醒了的苏贝。
带着疑惑的目光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指了指前面愣了愣神说。
“是，帝京。”
气势恢宏的深灰色城墙出现在了赵墨的视野当中，这是他第一次来。
天远的帝京城！
而那股席卷南府的风，也随着赵墨，踏入了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