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盾？药王，我听说他在明安府遭到了攻击。他的护卫死了不少，还是余慎救了他。为什么，他要对付我爹。”
李盾西南药王的名号，对北瀚易来说绝不陌生。
甚至于，他不理解萧铭战说出他的名字，因为北瀚易认为他不需要谋害父亲。
“李盾确实没有必要，甚至西南李氏在生意上和你们北家有不浅的合作关系。”笑了笑的萧铭战说。
“但是，他们自从在明安府遭到攻击以后。是谁，在保护他们？”
“余慎和他二哥，还有余左相的死士。”
北瀚易突然反应了过来，萧铭战在暗示的内容是什么意思。保护，意味着李盾欠他们的人情。而在欠了人情的情况下，李盾为了还人情，会为谁做事。
“崇王殿下，你的意思是说，李盾是按照余氏的意思对我父亲下毒？”
他想不到他其他还能够有什么更多的意思，这是唯一的暗示。
也是一个，足够将北家推入万劫不复境地的暗示。
尽管现在北瀚易的二堂叔很快就能够回到北家来主持现有的生意，可是钦差的重压之下，他要遵循父亲当初的轨迹去依靠朝中的左相大人。
萧铭战能够保下他们，但是他完全不具备在文武百官中发言的能力。
“余氏，要除去你父亲。因为他知道很多左相大人的秘密，甚至还有左相大人豢养死士的钱粮来源，所存在哪一个钱庄。但是李盾为了还人情，替他们制作了近乎完美的毒药，让你父亲不会死，但是也许从此再也没有威胁余家的能力。”萧铭战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孩子。
“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权斗，北三少爷，这是权力之战。没有退路，你父亲做生意，还可以你让一步我让一步。但是权力之争，对谁而言都没有退路。”
萧铭战对他说：“我父亲当年棋差一着，被先帝赶到了西南边陲，再无翻身机会。”
“崇王殿下，想对我说的话应该不止这些。瀚易愚笨，请您直言。”
北瀚易的心中大致猜到了崇王和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他不敢自己说出那两个，也许是崇王希望他说出来的字。
“我需要你和你的家族生意为我筹集钱款。我缺乏足够的军饷。”
“崇王殿下，如果在下没有记错。西南大军的财权在朝廷，你要私筹军饷，是为了什么？”
别的事不是重要的，这是最重要的一条。
北瀚易可以把其他的记忆都暂时给放到脑后不管，他牢牢地记得自己父亲当初对自己提起过，而且他在京城念书的时候也了解到过的。
朝廷将外派大军的兵权都收归在了自己手中，而崇王私筹军饷。
几乎已经与。
意图谋逆，没有任何区别。
“为了，来日这支大军变成真正的，属于本王的军队。”萧铭战开门见山。
他的毫不隐瞒和对北瀚易的信任，让这位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给冲击的有些疲惫的北瀚易心中一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接话。
“北三公子，很吃惊本王会对你说实话吧。”
萧铭战看向他说：“你父亲选择了权势熏天的余鼎城合作，本王不奇怪。本王在朝中的话语权和地位确实无法与他相比，但是北三公子你要记住。本王，是一个更值得你合作的伙伴。”
“崇王殿下，能保我父亲平安吗？”
在犹豫了许久，北瀚易决定自己会接管父亲的生意。
“我会在父亲昏迷后接管家族的生意，我的二堂叔只会起到一个对我辅助的作用。我想把父亲送到您的驻地去休养，半年之内，我会为您筹到一万两白银。”
“太少了。”萧铭战显然对这个数字不够满意。
“这笔钱确实不够多，但是请崇王殿下放心。如果我父亲能够在两年之内平安无事，到那个是我后我应该已经在京中任职，崇王殿下可以获得足够的军费。”
对自家的筹钱能力，北瀚易从来都没有缺失过信心。
北家掌控了整个江南行省的贸易，这是父亲略带夸张的一句话。可是也足以证明他父亲对于金钱的自信。只不过有这个自信拿到钱，有的时候未必可以筹钱。
“好小子。”当北瀚易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
萧铭战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凝着自己的眼眸看向这个比他年轻太多的少年。
“嗯？”北瀚易心里没有底，他确实无法确定自己刚刚说出的这句话是否太过张扬，年少轻狂。
“好小子，有你爹当年的风范，但比他更有手腕。本王答应你，半年之后给我筹到一万两白银，我来保护你爹。”
萧铭战凝滞了许久的表情，突然放松开来笑了一下。
让心里多少十分紧张的北瀚易心里紧绷着的情绪松了松。
“那就，多谢崇王殿下。”
“安排一下，本王会在五日之内启程返回驻地。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本王估计就得误事了。记住，半年之后答应给我的一万两白银可千万不要少。”
笑了笑的萧铭战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头离开，返回自己的房间。
“崇王殿下请放心，答应你的银两我一分都不会少。”
目送这位王爷离开了他们的房间，叹了口气的北瀚易也是露出了笑意。
几乎是几天下来，他唯一听到的好消息。在于崇王愿意保护他的父亲。
“来人。”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许久，北瀚易对着院子门口的人开口说道。
“三公子，属下在！”一名站了许久的侍卫走进了门。
“去召集我们几个宅子的管家，给我查！在这段时间到底有谁接触过父亲的饮食，查获者，可以赏白银两千两！抓到的，赏黄金一千两。”
北瀚易的命令，让这位家中也绝对算不上富裕的侍卫兴奋了起来。
“是！三公子，属下立刻去安排。”
他恭敬地向北瀚易行礼后，转过头离开了院子的门口。
“爹，不管你要去哪。我一定会在大哥不在的时候，替你打理好你的心血，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北瀚易双眸的眼神，逐渐变的认真。
“三公子。”一名低着头的侍女在北瀚易身后说。
“你约的人到了。”
“好。”北瀚易咬着牙齿，开口说道。
“和他说，我太久没有好好休息。形象多少有些邋遢，请他暂时到前厅去。就说我马上就会过来。”北瀚易费了一百两银子。
才请了有关系的人，请到了这位很难见到的代表出面。
来到他们的府中相见一小会儿的时间，就连萧铭战都没有知道北瀚易去请他们的这件事，而这一次的事情对于北瀚易来说也并没有让他知道的必要。
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之后，北瀚易简单地洗了一把脸。
把自己的头发给收拾了一下，重新变成了精神奕奕的北三公子。
那个即将进京从仕，是父亲的骄傲的三公子。而不是备受打击，无法继续站出来带领北家的废物，北家，永远都不会有废物。
“你好，我该怎么称呼你？”
走进了房门以后，北瀚易将木质的两层房门给紧紧地关闭。
看着面前身形修长挺拔的中年男人，那张和普通路人完全没有区别的脸。
“我没有名字，但是如果你想要给我一个称呼，可以叫我雨水。”
“雨水？不愧是隐雪山的人。”
天远乃至诸国闻名的刺客组织，隐雪山。在传说当中的他们隐藏并聚集在一座不知道具体位置的雪山之上培养杀手，按照你能支付的银两去刺杀你想要的目标。因为文帝在位时期。
隐雪山曾经将他列入了可刺杀目标并收费一千万两白银的缘故。
震怒的天子调动五万大军在京畿搜捕隐雪山在民间负责交易的代表。
九名隐藏了整整十多年的隐雪山代表被杀，而他们的据点也被摧枯拉朽一般地摧毁，再也没有恢复往日的生机。
从武帝即位后，隐雪山就秘密地将可供交易的据点转移到了。
天远帝朝管控力度相对比较弱的江南行省。
而北瀚易也知道，他们从此不敢再将天远帝室列入可刺杀名单。
“雨水，你们取名字果然都很别致。”笑了笑的北瀚易，取出了一张银票。
“十五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北三公子，想要我们杀谁。”
雨水的双眸平淡地注视着他。
“我二哥，已经被钦差带走。远赴京城治罪，我要他在入狱之前死，你们做得到吗？”
“北瀚宇，北二公子。当然可以，十五万两白银，足够买他的命。”
雨水笑了笑：“他的命，不值钱。”
“当然，北家现在是我说了算。我相信你应该知道。”
北瀚易清楚，隐雪山只和他们认为有资格的人做生意。而北瀚易在接管了家族之后，也许才有机会成为有资格和他们做生意的人。
“当然，我们需要北三公子在京城郊外为我们准备好一把强弩。送到这个地点，我们的人会做事。”
“明白。其实我还一直很好奇，隐雪山的易容术为何这些年改称天下第二了？”笑了笑的北瀚易，看向雨水说。
“我知道你们较真，难道真的出现了你们自认不如的人？”
“问羽楼。他们楼主的易容术堪称惊为天人，不过也只有她一人罢了。北三公子，不该你问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了，我们会完成你交代的事。”
雨水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影当中。
他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京城的一个地址。
····
····
江北行省，首府江北路的郊外
连绵起伏的固定建筑，就是驻扎在此本意是与江南相互配合。替天远帝保卫南境的江北大营驻地。
皓常南独自一个人站在廖兵文的身旁。
对这位已经年过五十的大帅带着诚恳的语气开口说。
“廖帅，这件事请你在进京的时候务必要向陛下和左相禀明。”
“放心。该说的，我一定会说。问羽楼竟然敢私养如此之强的武力，其心可诛。帝朝绝不容许有此狼子野心之辈。”
冷哼了一声的廖兵文，对皓常南开口说。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军中的一应事务，你全部都要替我去打理好，明白吗？”
“是，大帅请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点了点头的皓常南说。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余家兄弟应该马上就要抵达江北了。您不要去迎接一下吗？”
“当然，不过我只需要迎接一个并且和他一起北上京城面见恩师。”
廖兵文看出了皓常南的古怪神色，知道他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余慎被司马忠德给抓了。”
“什么？！”皓常南明显没有想到突然会发生这件事，十分吃惊。
“罪名是，大不敬之罪。起因，据说是因为余慎拍丢了他的一枚龙徽。然而，就在昨天，司马公公的小太监在外出采购物资的时候被抓了。失踪了。”
廖兵文在京城还算是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会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
“大不敬之罪，司马忠德的行动都是来自陛下的授意。左相大人此举，是在为了向天子示威啊。”皓常南坚毅的面庞笑了笑说。
“是啊，京城乱和我们这些边境没什么太大关系。看一下这个。”
廖兵文将自己桌上的一份来自南方眼线的简报，递到了皓常南的手中。
“这是？来自南晋的么。”
“南晋调动了两营无双死士，下落不明。而我们的边军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廖兵文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江南行省才是第一个，要策应南方边军。确保南晋不会有伺机进攻机会的。可是孙彪和刘琛两个人年年斗的不亦乐乎，我看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本职。”
“有大帅在，只要有江北的提醒，相信他们的反应不会太慢。”
皓常南是廖兵文最满意的副将，他相信假以时日。在自己老了之后，皓常南随时都可以接替自己成为江北大营的主帅来完成他们的任务。
这么长时间下来的和平，不会一直就这么到头的。
在自己的想法里，廖兵文坚信这一点。
南方的那头狮子输掉了当年的战役，他不会就此甘心。退居幕后，他就是在等待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
“边军那边，没有侦察到这两个无双死士营的去向么。”
皓常南将廖兵文收买眼线的信函给认真地读了一遍之后，疑惑地开口说。
“没有，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有战事准备的报告。也就是说，他们那边的意思是认为一切安好。”廖兵文皱着眉头。
“无双死士营是南晋王苦心孤诣打造的精锐，当年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够投入北伐战场，可是他绝对不会把他们晾着吃干饭。”
“明白了，大帅请放心。在你北上的这段时间里，我一定会尽可能地多打探这方面的消息，我的好友认识不少南晋的生意伙伴。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说法，毕竟那些南晋的商贾，喜欢他们大王的人可不多。”
“那倒是。”廖兵文听到了自己副将所说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总是轻蔑他们的王怎么可能会被他们所喜欢。我北上和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江北的军务就交给你来处理，切记，一旦南方生变，不要请示。你，就是江北大营的统帅！”
“请大帅放心，常南一定不可能会让大帅失望。竭尽全力，不负大帅所托。”
····
····
帝京西南部，一处狭窄的码头上。
赵墨领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从船身上走了下来之后。带着微笑与那名船老大挥了挥手，看着面前散落着的村庄和一条宽阔的大道。
“北驰大道，这是太祖皇帝起兵南下时所修建的。”
徐梦在他和另外的几个人疑惑的时候，主动开口说。
“当年为了运送军粮南下，方便太祖皇帝的大军南下时可以将军械和粮食更方便地运输到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是吗？这倒是有这种说法。”苏贝不懂装懂的表情被赵墨一下看破。
“行了。苏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懂是不是，不懂就不要装懂！”
“老大……我也只是装一下，不过，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买马是不是。”
“不用，去京郊的刘商人那里。余林的信鸽应该已经到了，他会为我们准备优质的战马，徐梦，你看了我给你的文书之后有什么想法？”赵墨说。
他把余林交给他的全部的资料，都交到了徐梦的手上。
如果没有太大的问题的话，她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徐梦给赵墨一种久经杀伐的气质，如果魏老头是担心他缺乏经验的话。派徐梦来帮她，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能够在泽县那个小县城里教赵墨武功的魏老头，他从不认为他是普通人。
“被劫货物和，那个人的大道。”
徐梦特地把余林和他强调过的，凌阳公主钟情的未婚夫称为‘那个人’。
让赵墨略有些汗颜，毕竟赵墨当时可没有对余林露出过这种语气的。
“怎么了，我的称呼不合适吗？”徐梦看到赵墨的古怪神色后，顿时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也同样用着古怪的表情看向他的人。
她的这股认真但是和，呆混合在一起的劲头，赵墨确实没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
“不，也说不上不合适。只是你以后最后需要注意一下称呼而已。”
赵墨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对徐梦开口说。
“继续。”苏贝、老王主动地到了赵墨的身旁，一起看徐梦拉开的一张简易地图。是赵墨从余林那里拿来的一张大白纸。
上面的乾北行省轮廓，是徐梦自己画出来的。
尽管只是一个潦草的画功，但是极为逼真。
“根据老大，给的文书。他们是在这个位置被劫。”
徐梦已经学来了老王和苏贝对赵墨的称呼，让赵墨忍不住尬笑了一下。而苏贝更是憋笑着没有露出自己的表情。
不过随即，赵墨的情绪沉了下来，眸光注视着徐梦标出的位置。
在明安府两次对阵铁掠，顾凯对于位置的敏锐把握远胜于他。而赵墨需要向，在这方面似乎有不浅经验的徐梦学习。
不过，他心中对于她始终有那么一份猜疑。
老头子的身边什么时候有了如此之会勾画的人。赵墨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猜疑，但是此刻，做到那位权倾朝野的左相大人无法做到的事。
是赵墨必须要完成的！也是他对余林和婉儿的承诺。
“这个位置，是乾北行省的两府中部的位置。也是出了名，马匪出没的地方。如果你决定在这里出手的话，你要对付的可能是当地有名的马匪。”
赵墨苦笑了一下说：“比胡麻子还厉害？”
“对啊，徐姐。”苏贝忍不住说：“江南也不是没土匪。”
“双头鹰山，算得上挺厉害的山匪了。差不多水平吧，不过马匪胜在机动性比那些山匪强得多，而且他们有面对天远大军剿匪的经验。”
徐梦认真地看向赵墨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要找到他们在失踪之前的踪迹。”赵墨对她说。
“子丹城！”徐梦白皙但却带着老茧的手指。
指向了她用紫色的笔标注出来的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