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胡晨一路下来大概知道，誉德司对自己人的称呼。
和其他的官差不太一样，而能给让司马忠德如此敬重。必定是誉德司那位曾经贴身服侍皇帝，如今执掌誉德司深得天子信任，德高望重的老太监。
胡晨在江南也听到过传闻，这位深藏不漏的誉德司老公公。
武功极为高强，甚至不亚于陛下身边的四位禁卫。
“隐雪山让文帝设四禁卫，那这位老公公的实力，又大概在哪里呢？”胡晨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他，暗自猜测道。
不过，似乎两个人并没有要压低自己话语音量的意思。
又是骑马在最前面的胡晨，大概能够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内容。
“你在江南路，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都是陛下的吩咐。老祖宗放心，我绝不会违反陛下的旨意。”
司马忠德躬身后退一步，对他说。
“陛下下旨不假，不过你不应该在其他人面前动手。这件事不应该可以让别人知道，明白吗？”老人的声音显得低沉而恐怖。
胡晨的背上都感觉爬满了发痒的小虫的感觉，因为他不像是嚣张跋扈的北瀚宇。也和那些江南路城里的官员带给胡晨的感觉不一样，那些官员虽然都不高调，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
像面前的这个老人一样，阴沉的像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虫子深不见底。
比起威严，他带给外人更多的应该是恐惧。
“是，老祖宗。我知错了。”司马忠德在外人面前的跋扈丝毫不存，而是发自内心地将自己的腰给弯了下来，向老祖宗道歉。
胡晨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恭敬。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第二次。
只是司马忠德对崇王表现出的敬意，与对誉德司老祖宗的敬意不是一样的。
一个是发自内心，而另外一个在胡晨的眼睛里都可以看得出来是对身份。
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态度，让胡晨清楚眼前这个披着破旧衣裳的老人。
于他而言，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
“知错，无妨。带人，进宫。”
“我们收编了黑煞军的一整个步战营，老祖宗为何还要亲自出城迎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司马忠德察觉出了问题。
“是，当然出了变故。不然，我也不会亲自出宫来。”
低沉的声音变的响了一些，他带着十分不悦的表情看向司马忠德说。
“你闯祸了，我们的两个小奴才被抓走了。目前下落不明，我怀疑是姓余的做的，陛下下令我亲自来带你和你的这批人进宫。这点人可不是余氏死士的对手，而且年末祭典将至，大批龙虎山和其他江湖帮派的人进了京城观礼。”
“龙虎山？”
司马忠德略显迟疑，一边抬起右手示意身后的人马前进。
“是，姓余的胆子越来越大。所以陛下没有明确反对，你的行动。只不过是太高调了些罢了。”
“那就好。直接去誉德司地牢吗？”
“当然，带他们去地牢。不要停步，万一那个龙虎真人来了京城。我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你们，该快，还是得快。他是？”
老者极为沉稳的目光抬起头看向司马忠德身后的胡晨时。
刚刚一直在听他们两个人说话的胡晨，被他抬起头的目光注视到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脖子和背部的位置凉的十分彻底。
“老祖宗，他就是我在信里和你提过。主动投案帮我们指证了北家二少爷，以避免我们有机会被崇王翻案。崇王似乎和北家走的迫近，让奴才不解。毕竟北家和姓余的走的近，而崇王又是三皇子一党。”
“天下诸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啊。崇王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虑，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党争之徒，也罢，这些事都不是你我奴才该考虑的事，这是陛下要考虑的事，我们这些奴才要考虑的事，那就是为陛下查到他需要的消息，办好陛下需要我们办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一边牵着马进城。
胡晨在听他说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发凉的感觉。
好在，誉德司的地牢距离应该不远。
“对了，凌阳公主的未婚夫被掳走。贵妃娘娘正在敦促陛下尽快将凌阳公主送往北燕和亲，宫中为了这件事争吵不休。”
老者略微显得迟疑了一下之后，开口说。
“你精通礼仪，又是北燕人氏。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在这件事上听一下你的意见。”
北燕人氏？听到誉德司老祖宗说的话了之后，胡晨诧异地看了一眼。
在下面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打算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的司马忠德。
没想到这位一声不吭的司马公公，竟然是北燕人氏。不过天远帝竟然在和亲上都要仰赖他的意见。
“明白了，我会尽快找一个时间进宫和陛下商讨此事。”
点了点头的司马忠德，没有继续说话。
····
····
“噗，这沙子也太多了。”
苏贝趴在一处草地上，看着下面漫天飞舞的黄沙忍不住开口说。
“这什么破道啊，就这鬼道还能是最重要的贸易道路。那些商人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他奶奶的就不能够换个道走吗？”
“不是那些商人脑子出问题了，这是唯一的道路。”
赵墨和他用一样的姿势趴在另外一边，看到苏贝露出的眼神，顿时忍不住说。
“徐梦一个女子，尚能到下面去帮我们探路。你一个男人能不能稍微坚强那么一点，别吃点沙子就叽叽歪歪的。没完没了。”
“就是。你堂堂江南第三盗，怎么到了北边就成了弱鸡了。”
赵墨说了一句苏贝，身边的老王也是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让郁闷的苏贝忍不住鄙视了一句：“老王你也没比我强多少吧！哈，某人好像对于没得吃水耐力比较差来着。”
“别废话了，老王。你在下面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赵墨看了一下下面的这个集市，对一边的老王开口说。
他让徐梦去探路，主要的目的是看看走周围哪一条路方便撤。而打探清楚周围这一带的消息，还得看老王的能力。
这家伙情报贩子的名号不是吹的，即使是在乾北行省。
他们还花了好几天赶路，老王依然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有能力打探当地情况的人而不会睁眼一抹黑。
“佛宗的人马上就会来，子丹城会很乱。”
“哦？”苏贝皱着眉头说：“这号称不问世事的那帮臭和尚，为什么会来子丹城？”
“老王，你的朋友有没有打听到具体来的人会是谁。”
赵墨看了一眼繁杂的集市之后，开口问道。
如果佛宗的目的是来子丹城的话，他们的目的一定不单单是过来给子丹城的百姓开宗明义，而一定会是带着其他的目的一起过来的。
“当然不是。三日之前，毅王的长子为他诞下长孙。为庆贺喜事，毅王王妃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女，以重金赴佛宗请出有活观音之称的嘉莲大师。前来为毅王孙举办庆贺仪典。但是意外发生了，毅王遇刺。”
“什么？遇刺，一个刺客还是好几个刺客。”
虽然不是直接和赵墨要找的货物以及人有关，但是赵墨非常清楚。
毅王在本地扎根多年，而佛宗是西域最强大的江湖中人，他们有能力影响赵墨在本地寻找那批货物和人的。
“不止一个刺客。所以搅得婚礼大乱，而嘉莲大师也因此失踪。传闻那嘉莲大师。”老王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笑容。
“之所以被誉为当世活观音，是因为其已经出家为尼三十年。但是貌美如少女，且身段丰腴，在当地名气不小。”
“我去，这尼姑还有这么……老大，你别打我啊。”
苏贝委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赵墨敲醒了这个满脑子不好思想的家伙，看向老王说道。
“嘉莲大师失踪与毅王有关？”
“我的朋友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佛宗为此震怒，要毅王在三日之内把嘉莲大师找到。不过，老大。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毅王多半已经失约，否则他们断不会恼怒至此。佛宗将有三名持杖高僧率领目前数量不明的高手亲自赶赴子丹城。向毅王兴师问罪。”
老王的目光带着凝重说。
“老大，如果我们要在佛宗在场的情况下找人恐怕麻烦比较大。”
“佛宗啊。那可是历经朝代更迭，数百年而屹立不倒的存在啊。全靠那一尊佛，哈哈，老大看你这表情是准备去硬刚佛宗啊。”
苏贝看着没有说话的赵墨，尬笑着说。
“呵……”赵墨不打算回头看这个家伙。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佛宗，龙虎山，山华门，剑阁，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杂碎。武玄前十又如何，我终有一日会告诉你，小赵子，谁才是天下第一！”
····
····
帝京，誉德司地牢
胡晨已经听自己旁边负责看着他的士兵说过。
誉德司的人手都在宫内环绕天子，而地牢是单独设在宫外的。陈应明所带领的步战营集体叛变加入誉德司后，换上了黄色的装束，脱去了黑煞军的铠甲。
“裁撤，和并入。”胡晨尽管没有接触过京城来的大官。
但是他看出了陛下对誉德司和赤蓝司的改制，是在削弱赤蓝司的武力。
“陛下似乎不太信任六大蓝衣啊，难道他宁愿新人那些阉人么。”
“你的房间在这座楼。”一个士兵带着胡晨走上了偏楼，指了一下一个布置简单的房间说。
“好。”胡晨背着自己的行囊，刚刚走进房间简单地弄了一下。
“胡麻子，对咱家给你分的这个地方还算满意吧。”带着笑意，司马忠德指了指面前的这座简单的房间开口说道。
他的装束依旧是刚刚和他们那位老祖说话时的装束，没有改变。
“多谢司马公公的安排，只是。在下不知道，司马公公认为我随你进京会有用。我不知道，我能够发挥什么作用。”
胡晨确实完全不知道，在这场博弈中他能够起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