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重挫·开端(2)

【萧泽弈】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莽撞的三皇兄,会以如此方式掀开秘密。

“你说什么。”

父皇高居在龙位之上,双眸中的沉稳不似身旁群臣的惊涛骇浪。

“崇王叔已决意兵出西南,阻截越国军队。”

“他的判断,越国与南晋达成交易。南晋会在控制夜岭国之后,将盛产铁矿石的千云城交易给越国。虽然崇王叔不知道越国会给予南晋什么,但是这一桩交易会让我帝朝受损。崇王叔事急从权,让儿臣向父皇启奏。”

“未得诏令,擅出五百骑以上兵马在寻常地区,已是死罪!三皇子殿下,帝朝特许,治安不稳的西南地区,可以调千骑兵马。崇王未以诏令请示,却由三皇子殿下您来向陛下启奏。是何居心!”

兵部侍郎,那名刚刚被父皇所册封的杜长傲从侧面站了出来。

皱着眉头的萧泽弈低下头保持了沉默。

他看得出来,重返帝京的杜家人根基未稳。尽管,在这朝堂上。

有不少人知道他是当年杜氏的后裔,却无一人对他展现出尊敬。而萧泽弈高居在龙椅之上的父亲,才是他唯一的依仗。

杜氏重返京城,多半是父皇对芸贵人的眷念有关。

而听到杜长傲开口对他的斥责,三皇兄的脸有些发青发白的感觉,但父皇却在此刻抬起了手,语气没有一点凌厉,温和无比。

“哎,事急从权嘛。不过,杜侍郎也是为国考虑。无需争执,泽云。你清楚,你崇王叔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三皇兄站在了原地,而余鼎城却踏步向前。

“陛下,这意味着对越国宣战!”

“左相言之有理啊,尽管左相弄丢了攻城炮。但是泽云,你难道不知道,无论越国与南晋做了什么交易。只要他们的军队没有进入帝朝境内,帝朝出兵,便意味着战争。”

三皇兄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沉默了下去。

萧泽弈心中默然,与群臣的惊骇不同。他清楚崇王会怎么做,对朝廷,对父亲的不满积压已久,绝非一朝一日所能够形成。

“崇王出兵,陛下。臣以为,应派特使尽快赶赴越国。”杜长傲再次踏步向前说。

“嗯,杜侍郎所言有理。”

父皇点了点头,萧泽弈心中微动,也是走出了队列,看向前方。

“父皇!儿臣以为,若能够在崇王军与越军爆发战事前,派使臣至越国许以重利。并且为年前拒婚一事赔礼道歉,重许嫁本国公主之礼,则越国摄政亲王必同意帝朝选择。”

越国摄政亲王一直都是希望能够和帝朝站在一起。

萧泽弈清楚这一点,是礼部那些大臣所谓的虎女岂可嫁犬子之谬论。将帝朝的盟友越推越远。

“老五所言有理,户部,目前是否拿得出七万两白银,两千匹上好的绸缎?”

“臣以为,筹一筹,应当不困难。”身形略微有些驼背,但仍显儒雅的卢尚书踏步上前,向父皇躬身。

“只是陛下要宽限臣三日的时间,方可筹款。”

“自当如此,从帝京启程往越国,应该可以赶在南边开始交战之前。”

父皇看向了萧泽弈:“既是你所提出的想法,对于特使人选,你可有意见?”

“儿臣愿往!”

萧泽弈主动开口,将周围不少文臣吃惊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他们无一人想到自己竟然敢胆大到,主动提出去越国。这无异于把他自己给架在火炉上烤,而萧泽弈风流俊逸的名号。

让更多人以为,他是无胆识,无勇武的平庸皇子。

而他母亲火凤女帅的名号,早已被遗忘在了历史的尘埃当中。

“泽弈,你既已接受朕主办祭典和协理殿试之权。怎能擅自离京,难道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崇王擅自与越国挑起矛盾,我帝朝便为之停止运转。”

父皇说起‘小小的’三字,萧泽弈无奈苦笑。

因为他看到了萧泽云抽动着的嘴角。

“泽弈,说一说其他的人选。”父皇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萧泽弈看了一眼三皇兄,又看了一眼以侧目光看向他的杜长傲。

他突然想起了,三皇兄对自己所说的话。

“老五啊,你不要看我和你大皇兄斗的凶。你要清楚,在咱们帝朝掌握兵力最大的是林上柱国。他的影武军足足有二十万大军,只要老二有机会参与议政,那可不是我能比的。崇王叔虽说骁勇善战,但哪能和屡次与越国铁骑交战的林上柱国相比。”

“父皇,儿臣有一合适人选,就在朝上。”

与杜长傲对视过后,萧泽弈快步踏步而出,看向父皇。

“哦?是哪一位朝臣,有勇有谋,能够得到泽弈你的认可?”

“礼部主事,正六品,林宇峰!”

萧泽弈话音落地,大皇兄猛地转身。而三皇兄嘴角露出了笑意,杜长傲更是踏步一前。

“陛下,臣附议!”

“父皇,儿臣也以为五弟推举人选适宜。”

“太子以为如何?”低下了头的父皇,看向东宫之主抽动着的嘴角。萧泽弈却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那位老友。

从不涉党争,一心为国为民的老人。

在看到了萧泽弈投来的目光后,缓缓点了点头,也踏步向前。

“陛下,老臣附议。”

“右相……怎么连右相也。”

萧泽弈察觉到了群臣当中出现了吃惊的情绪。

而站在一旁的几位大臣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前侧,一直沉默的左相。

“余氏一党……”他很清楚,如果余鼎城不开口的话,父皇终究会顾忌人数占据上乘的余氏一脉。

“父皇,儿臣附议。”

太子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忍下去。

而父皇的目光落在了余鼎城的身上:“左相,以为如何?”

尽管刚刚才为攻城炮一事责罚过他,但是此刻的父皇却没有将目光看向被萧泽弈推举,颤颤巍巍的年轻人。

而是看向了余鼎城。

“陛下,臣以为。此人选,可选。”余鼎城轻声说。

在这大殿之上的轻声,已经可以让大家都听清。

“好,林主事。”

“臣,臣在。”

比起他的父亲,林宇峰颤颤巍巍走路的样子。让萧泽弈突然明白,为什么林上柱国会让长子等待领武职,而让他入朝出仕。

“既然老五推荐你,那么这一趟越国,就由你去吧。”

父皇拍板,林宇峰跪下行礼。

“臣领旨。”

“明日,去户部与卢尚书协调此行所带礼银一事。切记,阻止越国与南晋交易为第一要务,并且代朕就拒婚一事赔礼道歉。朕晚些会拟一份国书给你。”

几项不大不小的要务议政完毕,踏步出了朝堂,萧泽弈深吸了一口气。

“五弟!厉害啊。哈哈哈,”

萧泽云的身后从后传来,快步追上。

“比有崇王叔力挺的三哥,我还是差了不少。谈不上所谓的厉害与否一说。”

“哪有哪有。你敢在朝堂上,让林家人吃瘪了。”

“林家人大部分都是武职,朝堂上唯独只有这位林二公子。只是过了今日,恐怕林上柱国以后再也未给我好脸色看了。”

萧泽弈苦笑着微叹了口气,萧泽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妨,三哥挺你!等到时候,崇王叔那边要我过去,我就向父皇请缨。”

“只怕崇王叔在西南的军务,不会那么快就了结。”叹了口气的萧泽弈说。

“嗯。他的个性向来不会轻易妥协。哦,对了。我还有事,五弟,我先走了。”

踏步向一侧走去的萧泽云步伐矫健,看的萧泽弈露出无奈笑容。

不过与羽儿的规划正在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未来也会如同他们设想当中的一样。

“杜侍郎?”

察觉到中年男人站在他过道的前方等着他,踏步向前的萧泽弈连忙走快了些。

“见过五殿下。”

“哈,杜侍郎客气了。”萧泽弈轻叹了口气。

“不过二十余年的时光,帝京城内。已经开始遗忘曾经的四大柱国之首了。”

两边的朝臣离他们的距离很远,萧泽弈声音不响,无需顾忌。

“是啊,人嘛。总是健忘的,我随父亲离开帝京以后,在江南明安府置办了些产业。还算攒下了些存银,生活不止于困苦。这一次幸得陛下圣恩回京,已然知足了。五殿下前几日送到芸贵人处的香料助她安神,听闻是问羽楼所出,有心了。”

微笑着的杜长傲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容。

“杜侍郎,芸贵人若喜欢。我自当再送一些,当年母妃去世后。芸贵人照顾我四个月,又在父皇准我自立王府后,接济了我一笔款项修葺府邸。能为她做些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闻秦王府,是曾经一处被抄家大员留下的府邸。陛下还当真是委屈了五皇子殿下。”

杜长傲轻声开口说。

“无妨,杜侍郎若不介意。过两日可来我府上做客,羽儿为芸贵人准备了上好的龙涎香。”

“好啊。对了,七皇子一直嚷嚷着要学武,陛下不准。不知,五殿下可有精通武道之部属,教七皇子练武?”

杜长傲微眯目光:“听闻问羽楼主武功大进,已可媲美武玄榜高手。”

“这都是坊间传闻罢了,羽儿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会懂精猛武功。不过如果七弟想要学,我自当找部属教他练武。父皇也是关心则乱。”

萧泽弈听懂了他的暗示,顿时微笑着回答。

“愿等杜侍郎登门做客。”

“一定!一定!也请五殿下,向问羽楼主问好。”

杜长傲在萧泽弈话音落下后,便是微笑着摆了摆手。没有继续多言,而是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向宫门处的方向走去。

萧泽弈注视着他的背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伸了个懒腰后。

向宫门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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