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带着兴奋的表情，在原地转起圈，跳起华丽的舞步，一点一点的向苏然靠近。
它是为人类带来欢笑的马戏团小丑，也将会是散播悲伤和绝望的戏命君主。
苏然非常清楚自己所遭遇的是个什么鬼玩意。
他冷静的问道：“你应该诞生没多久吧？”
他也是第一次在现实空间中遇到灵，难免有所好奇。
灵与魔一样，都是超凡赋予下的诡异，有所不同的是，魔的执念就是杀戮，而灵则有些不同，执念有好有坏。
“你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难道你不应该更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吗！”
小丑气愤无比，难道自己缔结的仪式不够恐怖吗？为什么这个人类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还这么有恃无恐！
苏然道：“抱歉，比这更疯狂怪诞的景象，我都见过，虽然还是头一次在现实里遭遇，可早就习以为常。”
看着平静的苏然，小丑顿时没了兴致，闷闷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杀了你很没有成就感诶。”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反正你也杀不了我。”
小丑呆住。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明白苏然的意思。
它彻底怒了，“人类，你凭什么就这么说？我可是超凡生灵，进入我的仪式空间里，就算你觉醒了超凡，也逃脱不出去！”
“果然，你是贪图我体内的超凡，才选择的我。”
苏然感到惋惜，叹气的摇着头。
原来不止是人会贪心，灵也会。
小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快要抓狂：“你又在叹什么气啊！”
明明是我马上要把你献祭，为什么这个人类看向自己的目光，反而更像是在看一个祭品。
苏然闭上眼，按耐住体内的躁动，身体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道：“别误会，只是单纯的在替你感到可惜，刚诞生不久，就要这么消失了，真是遗憾啊。”
一只手艰难的撑着身子，苏然略微低下脑袋：“外边的表演只是你的仪式，之所以主动走入其中，我只是想——”
这一瞬，低下头颅的苏然猛然一抬头，眼里的目光阴森吓人：“单纯的吃掉你，或者是被你吃掉。”
“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
小丑的眼眸冒起了熊熊怒火，它居然一直都被这个人类蔑视着，身为戏命君主的自己怎么能够忍受！
它发誓，它要将这个人类制作成自己的玩偶，成为自己以后登台演出的新戏剧。
可下一秒。
一股道阴影如魔的虚影，在苏然的背后升起，那泛着红光的眼神仅是一个扫视，森然的邪异就使得小丑的愤怒戛然而止，冰冷恶寒的感觉顷刻间涌向它的肢体。
僵硬的躯体，不敢再动弹分毫。
明亮的仪式空间宛若黑夜降临，这世间最恐怖的景象，难以描述的展现了出来。
小丑在颤抖。
这次不是兴奋，而是因为难以想象的恐惧。
“魔！”
“你的体内有一只魔！”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小丑的滑稽腔调不复存在，声音在不断的颤抖。
它看到了什么？
一只魔，一只古老存在的魔！
命运女神在上，难道你抛弃了我吗，为什么让我遇见这么可怕的存在！
小丑的眼里除了惊惧，只剩下难以置信之色。
此刻的苏然已不能称为苏然，那无数的阴暗面席卷之下，嘴角大大的拉扯到了极致，俊朗的脸庞上开始泛起邪异的笑意，阴暗的光打在他的脸庞上，透出了那股暗黑的森然气息。
“呵。”
似是来自地狱里的魔语，不属于人间的字节从苏然的喉咙里发出，一股可怕的窒息感无穷无尽的涌进。
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小丑捂住自己的胸口跪倒在地，一张滑稽的笑脸扭曲的不成样子，面上只剩下恐惧之色。
此刻的小丑，像极了砧板上的鱼肉，结局似乎已经注定，成为饕餮盛宴里的一顿晚餐。
“不——”
“人类，放过我，我知道你还保留有意识！”
小丑疯狂、痛苦的不断嘶吼。
“苏然”没有任何的反应，那如墨的阴影从四面八方向小丑涌起，很快就掩盖住它的半个身躯。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在这片空间里响起。
饕餮盛宴的进食，已经开始。
“放过我！”
“人类，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帮你暂时压制住体内的魔！”小丑焦急的连连大喊，“你以为让魔吞了我，你今晚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咀嚼声依旧没有停下。
进食还在持续着。
“不，吞了我的力量，魔的复苏程度将变得更加深化，我不知道在此之前你用了什么办法阻碍了魔的侵蚀，可吞了我之后，你很可能再也扼制不住！”
看上去，苏然似乎将意识彻底放开，全然将自己的身躯当作今晚的交易交给体内的魔。
“我真的有办法啊，真的！”
小丑不甘的发出大吼，它半个身躯已经被吞噬完毕，是它的贪婪造就自身现在悲惨的下场。
它就不该冒险，急于求成的选择一个具有超凡的人类！
就在它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消失时，那一边的“苏然”忽然停下了动作，其中的一只眼睛褪下了猩红之色，恢复了之前那样的清明。
“你……你有什么办法？”
艰难的字节从苏然的口中发出，在魔的复苏中将意识恢复半分钟，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签订契约，让我帮你压制它！”
小丑欣喜若狂，不管不顾的说着：“默念以下的契言就可以与我签定共生契约，结合我们的力量一起压制它！
……它近乎哀求的看着苏然：“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就这么消失，这是对你最有利的契约，现在的我真不敢再害你！”
苏然竭力按耐住内心的躁动，停顿了几秒钟。
“说！”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回到精神病院，他想做一个正常人！
根本就不待考虑，小丑直接说着：“命运在上，嬉笑戏言，且听且真。”
仅是跟着默念了一句，隐约间，苏然仿佛看到一个比天还要巨大的磨盘出现在眼前，无数根细线从人间蔓延过来，最终缠绕拧成一根绳，在无数个小人的拉动下开始转动。
在这期间，有人掉落，有人被碾压，有人跟随转动逃到了另一边。
还有少数的小人，逃脱了磨盘的追赶，正争先恐后的顺着麻绳向外爬去。
每个小人的结局都不一样。
“万般开源，生于人性，定于本性！”
紧接着，那麻绳仿佛变成了光，源源不断的涌入苏然的身体内。
那心里的躁动忽然停顿住，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样的存在，身上的邪异变得忌惮，不敢再肆意释放。
“舞台之上，与灵共舞；人生之中，与人交锋。”
再一句契言落下，魔的躁动竟然真的就逐渐消失，那长久回荡在耳边的邪异低语，也似乎飘散一空。
此时小丑的身上，浑身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那是和苏然心中一模一样的光，刺眼而明亮，炽热又滚烫。
“吾心赤诚，与汝契约，生于人性，定于本心！”
轰——
一道莫名的景象出现在了苏然的脑海中。
那是在旧秩序之前，一个小丑玩偶被人类在舞台上摆布着的画面，它的出现总是能够赢来很多人的掌声，也传播了太多人的笑声。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旧时代的乐趣被新时代的娱乐取代，人类开始对它吝啬掌声和笑声，它的出现再也引不起人类的兴趣。
很快，它被丢进了仓库，逐渐变得破烂不堪，然后又被清理进了垃圾桶。
它很不甘。
小丑逗人笑，谁逗小丑笑？
于是，往日人群送给它的掌声和笑声，在某种规则力量的作用下成为了一股股力量。
戏命君王，就此登上了人类的舞台。
传播哭声和绝望，成为了它自允的使命。
景象演化完毕，在现实环境中，小丑化成了一道光冲进了苏然的体内。
这只可怕的魔，在这一刻终于安静了下来，那股躁动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住一样，变得难以沸腾。
苏然的身子立刻从阴影中挣扎了出来，只不过小丑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丑，你还在吗？”
空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久到苏然以为小丑已经消失的时候，仪式空间里响起了恢弘话语：
”荒诞乐园里，我是孤独的王者，自导自演，自娱自乐。”
“从今往后，你的人生会是我的舞台，我们将一起摆弄这人间悲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