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隔空认爹

“啊咧?”琉璃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错愕地望向赵风。

可此时的赵风已伪装到极限,见琉璃不解地盯着自己,一脸昭然若揭的嫌弃:看什么看?那么恶心的话,朕绝对不会说第、二、遍!

“这……这就……过了???”琉璃不禁脱口道,看向赵风的目光像在看邻家大傻子:

皇上,你是不是傻?!

而就在这谜之尴尬的僵持时分,一个翠绿色的身影打破了寂静。

杨兰的贴身丫鬟碧玉一路小跑到琉璃身边,低声道:

“小姐,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闻言,马琉璃大惊失色,匆忙向太后、皇上行了个礼便向丞相府飞奔而去。

大典结束,赵风跟着太后身走出大殿。

二人相对无言地走了半晌,到了分叉路口,赵风刚要开口,却被太后一个冰冷的眼神呛了回去。

像每次挨教训时一样,赵风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摆出一副任凭母后处置的乖顺模样。

“你真的要娶那个不通礼数、粗俗不堪的女人为妃?”

“……”偷瞄了母后一眼,虽然知道若回答是,一定会火上浇油,但为了巩固皇权,他不得不这样做,“是。”

“呵呵……”苦笑一下,太后的眼底划过一抹失望,就知道在这方面他不会妥协,自己却还是自欺欺人的对他抱有一丝幻想。jiqu.org 楼兰小说网

自先皇将他立为太子至今,她明里暗里为他做了无数件事,可惜,在他眼里,那些事都不过是她处心积虑、为自己争夺皇权的手段罢了。

皇家无情,这是十年前,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的,可从那件事至今,又是她一步一步,亲手打破了这个定论,让自己成为徒有虚名的无情人,真是,讽刺至极。

“哀家不喜欢她。”勾起嘴角,她扯出一个决绝到阴鸷的笑容,冰冷开口,“如果你执意要娶她入宫,哀家会为了彻底除掉她,将马吉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姜,还是老的辣。

她怎会不知道他的目的,故意一句话直捣黄巢,就是为了逼他就范。

以琉璃离经叛道的性格,一旦入宫,定会让后宫鸡犬不宁。后宫不宁则前朝不稳,事关国体,在这一点上,她绝不会妇人之仁,哪怕,加深与儿子之间的误会。

“……”听到这充满威胁的话,赵风的手在袖中悄然攥紧。

他早就猜到,近乎垂帘听政的母后和自己终有撕破脸皮,兵戎相见之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收回实权的第一步还未迈出,就被对方察觉,并彻底扼杀在了摇篮里。

母后不愧是一代圣后,果然老谋深算、心狠手辣。

他一言不发,眼底恨意渐浓。

感受到从儿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太后猛然转身,决绝地闭上双眼:

你若恨,便恨吧,为了你,为了赵家的天下,即使你恨我一辈子,哀家也毫无怨言。

“上百条人命?!!”闻言,琉璃一声惊呼,将庭院中的鸟儿都惊飞了起来。

“是啊。”杨兰惶恐不安,一双秀眉拧在了一起,“恐怕这回你阿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一旦龙颜大怒,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滑落。

“阿娘,别担心,有我呢。”见状,一向脾气火爆的琉璃破天荒地深吸一口气,将那摧心折肝的忧愁压了下去,从容开口,对杨兰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阿娘,你放心。不出十日,我定能把真相明,还百姓一个公道,还阿爹一个清白!”

大难临头,母亲已经崩溃,若连自己这个唯一的少主人也乱了阵脚,整个丞相府就只能引颈受戮了。

所以,她必须镇定,设法于困局之中寻找生机。

当然,她并非神明,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起死回生之法?方才的话不过是让母亲保重身体的谎言罢了。

“驾!”说干就干,为了挽狂澜于即倒,琉璃翻身上马,连个别也来不及跟母亲告,马鞭一甩便绝尘而去。

劲风拂面,马蹄声急。

虽坐在马上,琉璃的大脑却一刻也不曾停歇,不断根据从报信的侍从口中得知的情况思考对策。

突然坐下快马一声长嘶,停了下来,琉璃一惊,从沉思中回神,举目四望,只见四周除了山,就是树,完全不知此时的自己身在何处。

向马前一看,马琉璃差点一个趔趄跌下马:

此时马的两只前蹄正踏在悬崖边上,只要再往前一寸,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和自己一起粉身碎骨。

还好之前自己光顾着想对策,没有快马加鞭,否则这马一个用力过猛停蹄不及,恐怕自己此时已经去和阎王爷下五子棋了。

身后,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半晌后,林中现出了来者的身影。原来是前来报信的侍从和琉璃的贴身侍女小雨。

二人见到不远处,骑马“一动不动”立于崖顶的琉璃,暗松了一口气后,表情有些复杂。

为什么说是复杂呢?因二人强忍着笑意,同时努力用恭敬掩饰掉脸上的调侃,导致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看不出比较明显的情绪。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表情,是因小姐出了丞相府便不容分说地一路狂奔,好巧不巧,走的,正是与柳城相反的方向。

二人争分夺秒地追了半日,要不是这座悬崖替他们拦了小姐一把,恐怕等小姐绕地球一圈后找到柳城,老爷坟上的草都长大树那么高了。

“小姐,柳城在西边。”小雨调整了下情绪,努力把那“看邻家二傻子”的目光变成“看邻家二小姐”,强做淡定地开口。

小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这一点,身为贴身侍女的她比谁都清楚。

“我当然知道。”不出所料,琉璃道,故作随意地扯了一下马缰绳,让马离开悬崖,然后,悠然自得地缓缓开口,“本小姐不过是心情烦躁,故来此风景秀美之处,散散心罢了。”

“……”两个仆人面面相觑:

散心?傻子才信!

有这么散心的吗?一口气冲出五六十里,怎么追都追不上不说,最后还停在了悬崖边上!您要是说您一时想不开想跳崖自尽,我们倒是信。

“那谁,带路吧,本小姐已经散完心了。”见二人没有异议,自以为成功掩饰过去的马琉璃,悠然道,将“赏景散心”的优雅姿态进行到底。

三人争分夺秒,其间不食不休,终于于一日之内赶到了柳城,而当事人马吉,此时正坐在柳城的最高处,望风塔顶的凉亭上吹冷风。

自抢粮事件之后,全无头绪的马吉便把这视野最为宽广的望风塔设为了自己的办公处。

他要靠“盯”,将犯案的官兵从人群中揪出来,绳之以法。

“啊嚏!”所谓高处不胜寒,嗖嗖的冷风差点将已连续在此办公三日,寸步未离的马吉吹成人干,裹了裹身上的披风,马吉又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

且不说上午,从午时到现在,据马吉身边的侍从保守估计,他已打了不下三十个喷嚏,导致马吉倘若突然不打了,他们会生出他已经嗝屁了的错觉。

这头,马琉璃三人到了望风塔下,但丞相位高权重,所在之处守卫森严,普通百姓根本近不得身。

马琉璃虽是丞相之女,奈何此次出行是女扮男装,身上又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而唯一能证明三人身份的人,那个回府报信的侍从,还因为这倒霉少主人,在追她的时候把自己的腰牌弄丢了。

见阿爹近在眼前却近不得身,琉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侍从一眼,瞪得那侍从满腹委屈:

腰牌是追你这个二愣子时追丢的,怪我喽?

“小哥,你上去告诉丞相,说他的儿子来了,让他下来接应一下。”见这“肥头大耳”的少年自称是丞相的儿子,且说得理直气壮,官兵也不敢怠慢,立即上楼禀报去了。

这边的马吉闻讯,了然一笑,挥挥手让官兵下去:

“本相没有儿子,此时正值灾情肆虐、公务繁忙之际,叫那少年莫要胡闹,赶紧离开吧。”

身为远近闻名的父母官,马吉的两袖清风公正廉明自是人尽皆知。因此,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只为一睹丞相尊容。

士兵闻言,心里登时有了底儿。下了塔后,腰一挺,头一昂,立即显示出守卫士兵该有的、高傲慑人的威势来。

“丞相说了,他没有儿子,几位莫要胡闹,赶紧离开。”士兵道,声威并茂,不容置喙。

“……”马琉璃扶额。

竟忘了这一茬,平日里女扮男装把自己扮糊涂了,竟跟老爹自称起儿子来了,这要是让阿爹知道了,不得把自己的屁股打开花啊。

偷瞄了一眼一旁的侍从,琉璃阴险一笑:

正好这里有个男人,到时候阿爹问起来,就说是这小子说的,到时候就是挨打也轮不到自己。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侍从不无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感觉背后有股阴风吹过呢?

“咳咳,刚才说错了,你告诉丞相,说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女儿。”

这回,士兵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出面前的三个人是堂堂正正的大老爷们?想见丞相也不能当别人是傻子啊,他一守门士兵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过分!

见士兵不为所动,琉璃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边冲小雨使眼色,一边道:

“小姐,你就别瞒着了,亮出真实身份吧,要不咱们今天可就见不到老爷了。”

“啊咧?”小雨挑眉:

你这个真的近水楼台的不上,让我这个假的节外生枝地冒充什么?

见小姐一脸乞求,只得一脸狐疑地走到士兵面前,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

见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流泻而下,守门士兵们登时直了眼:

军营素无女子,身在闺阁的少女又不肯抛头露面,是以一见到眉目清秀的少女,一个个不禁心神荡漾。

处在众人凝视下的小雨,感觉自己像进了狼群的羊,莫名的有点忐忑不安。

感觉到小雨的不安,又见守门士兵只顾看小雨,对“正事”不理不睬,琉璃一脚踩向自己身旁的脚。

“啊——!”守门士兵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过后,守门冷哼一声,一句话,将琉璃脸上的自信一扫而光:

“小兄弟,别闹了,虽然你长得确实比寻常男子俊俏许多,可我们又不是傻子。男人和女人都是长头发,若一个男人披头散发就成了女人,那兄弟们也不愁娶不到娘子了。”

闻言,琉璃一个踉跄,差点吐血。

既然披下头发不能证明一个人是女的,那你们在小雨散发之后看她那如饥似渴的眼神是啥个意思?别告诉我你们都是断袖!

默默地擦了把汗,无计可施之下,琉璃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似的向前迈出一步。

见小姐终于要自曝身份,不拿自己当挡箭牌了,小雨好看的杏眸中冒出了点点星光,还没等这星光大盛,琉璃一句话,让小雨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个四脚朝天:

“小姐,跳个舞给他们看,看他们还不信!”

“小……公子,你、你也太过分了,奴家不理你了,哼!”委屈巴巴地看了琉璃一眼,小雨一跺脚,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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