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少年的真实身份

“什么?”那官兵听得来了兴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掉进别人提前设好的陷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就是,今天就是土地交割的日子,上面会派一个官员下来收地。”

“那那个官员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闻言,打量了宋慈一眼,那官兵恍然大悟:“原来那上面派下来收地的官员,就是你啊!可是……”

这个官兵还算思虑周全,思索片刻,有些为难的开口:“可是……这足足有上千亩的土地,没有李大人的见证,小人也不敢擅自交割,倘若出现什么纰漏,小人承担不起呀。”

“好,那你现在就去把你们的长官叫来,就说他上边来人了,让他速来接见。”

“喏。”

人家查案,都是经过查线索,找证据,审问,严刑拷打……等一系列官方程序,耗费一定时间才能明确最后真相,而宋慈,只三两句话就把案子的真相套出来了,这还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套出了真相后,人家还能不用抓捕不用威逼,让幕后主使主动来找他,对,不是被逼无奈的“见”,而是迫不及待地“找”。

随从打扮的暴民,难以置信地对着宋慈竖起大拇指:厉害,实在是厉害!

“在哪里?”在大帐里坐了不到一刻钟,帐外便传来了一个人带着一抹谄媚的声音。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就在这个帐子里。”接着,是方才那个上了宋慈当的官兵的声音。

话落不久,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官员便掀开帐子帘,出现在了宋慈等人的视野里。

“原来那个强抢营城百姓田地的人,是你啊……”见到这个人,宋慈勾起嘴角,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是你?!”见状,来者大惊。

宋慈虽然没见过他,他却见过宋慈。谁不知道那个科考连中三元,名震天下的才子,宋慈?

意识到大事不妙,李景转身欲逃,却被宋慈带来的手下,眼疾手快地按在了地上。

“杨坤,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宋慈厉声道。

此话一出,立即有两个护卫走了出去,动作整齐,干净利落,毫不拖沓。

一旁随从打扮的暴民见状,惊赞这些护卫的训练有素的同时,不禁感叹于宋慈的治下严谨。

确实,宋慈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不仅严于律己,对自己的手下,也十分严厉。

在纪律上,宋慈给手下设了三条例:不许以公谋私,不许欺压百姓,不许滥用职权;在职责上,给手下设了三要求:武功精通,行动迅捷,保质保量。

“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宋慈对李景厉声道,不怒自威。

每个月至少十起的审案经验,让他练出了朝廷命官专业的慑人气场。

闻言,暴民大惊:这个还不是这次抢粮事件的最后主谋??

“这些事都是下官一个人干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既然都是你一个人干的,为何本官派人以上边来人见你为名义骗你,你会毫不犹豫的赶过来,且动作急切言辞恭敬?!”宋慈道,锐利的目光仿佛一柄利剑,直逼李景双眸。

“本官……本官……”被说中的李景,一时语塞。

“若你现在交代,本官会因你的坦白从宽,对你从轻处置,否则等一会儿上了刑,可就由不得你了。”

闻言,把眼一闭,李景决定先扛下一切,再想办法:“无论你怎么问,这件事都是本官一个人干的!”

“好,那本官就让你尝尝那些被你夺走了土地的百姓,生不如死的感觉!来人,上刑具!”宋慈大声道,下了最后的命令。

“……”话落,对面一片尴尬的寂静,让宋慈原本被自己的大嗓门震得发红的脸,更红了。

“大人,那个,”一个压着李景的护卫弱弱开口,“这次出来,我们,我们没带刑具……”

“呃……”额角垂下三条黑线,宋慈干咳了两声,掩饰掉从脚心直袭到头发梢的尴尬,道,“那就给我干打,打到他说出实话为止!”

干、干打?两个护卫面面相觑:这是个神马新打法??

“还愣着干什么?使出你们全身的功夫,给我揍他啊!”宋慈扯着嗓子道,望着两个听不明白中国话似的人,有点儿着急。

“哦……”两个人这才明白过来,把李景按在地上,就是一顿“张牙舞爪”的胖揍。

看得一旁随从打扮的暴民们,再次为宋慈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个奇招频出的狠人,在下佩服!

本以为嘴上那么硬的李景,即使不能坚持到最后,也能坚持一段时间,不想刚打了一炷香的功夫不到,李景就怂了。

不是他李景没骨气,实在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两个护卫打起人来,简直不要太狠。

其实这也不怪人家护卫,谁叫人家是个听话的好护卫呢?大人让他使出全身力气打,他俩就使出全身力气打,一点儿也不懈怠。

“是……是左丞相的侄子,营州的参知政事,徐建章。”

“看来,我们接下来要,直导黄巢了。”说罢,宋慈起身便向门外走去,怕耽误什么似的,速度极快,见状,另外几个护卫急忙跟上去。

“大人,我们要去哪儿?”

“左丞相府。”

“为什么不先去找徐建章?”

“凭他一个参知政事,还不敢一下子抢这么多的地。他的舅舅是左丞相刘元,肯定是这个左丞相在背后给他撑腰。擒贼先擒王,等左丞相消毁了证据,就来不及了。”宋慈胸有成竹地开口,一边走一边道,“不过那个徐建章也不能放过,以免功亏一篑。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你们去抓徐建章,我去查刘元!”

“喏!”几个护卫领命,从队伍里分出几个人,向另一方向走去。

换上快马,宋慈带着自己的人,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到达了京城。

到了京城,宋慈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便直奔左丞相,刘元的府邸。

“尔等何人,有何事拜见?”

“京畿提刑官,宋慈。”说罢,宋慈举起代表自己身份的腰牌,正色道,“本官例行查案,都给我让开!”

“丞相有令,没有皇上御指,任何人不得擅闯!”守门的护卫拦住宋慈。

“公主驾到~~”话音刚落,一个特属于太监的尖细嗓音,从街道上传了过来。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闻声,街道上的百姓和丞相府门前的守卫,全部跪下行礼。

“平身吧!”金色的轿辇内,传出一个少女清脆娇柔的声音,“本公主有令,让宋慈进丞相府查案!”

闻言,宋慈一愣,不知道这个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公主,为什么要帮他,他抬起头,有些诧异地向赵雪的轿辇里望去,可公主被厚重的轿帘挡着,看不见模样。

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功夫想太多,说了声:“谢公主!”便赶紧进府查案了。

但这次,他罕见的分析失误,刘元的府上竟然没有任何和强抢田地有关的字据或者地契。为防疏漏,他谨慎地将府里搜了三遍,仍是一无所获。

放下疑虑的同时,宋慈不禁黯然心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参知政事便能做出如此强取豪夺之举,那整个大宋朝,底有多少这样残害百姓、毫无底线的官吏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现在是明白了贪欲的可怕了。

出府的时候,公主还没有走,她的轿辇一动不动的停在府外,春风拂过,发出一阵静谧的轻响。

“多谢公主相助!”宋慈不好意思直接走,道,上前对轿辇行了一礼。

“大恩不言谢,”似是在故意等着宋慈一般,宋慈刚说完话,轿子里面便传出了回应,“起驾,去宋大人的,京畿提刑府!”

闻言,宋慈微惊,不知道这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公主要做什么,但又没敢多问,便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跟在轿辇后,向自己的府邸走去。

到了提刑府,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女从轿辇里走出来,在公公的搀扶下,迈着皇族训练的标准莲花小步,缓慢而端庄地向府中走去。

少女的脸上画着淡妆,眉如远山,眼如桃瓣,肤白如雪,唇若施脂,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在她从府门口走到府中的这个过程中,裙摆飘扬,珠簪摇曳,宛若天上的仙子下凡,把府内的官兵们都看呆了去。

走道提刑坐的位置,少女一改之前的婉约,一个豪迈的转身,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声音也由之前的娇柔,瞬间变得粗犷深沉:“宋慈,我说到做到!今天,本赵雪就正式宣布,入主提刑府!”

古灵精怪如她,之前刻意碎着步子、掐着嗓子做娇羞的小女人状,就是为了此时给宋慈一个惊吓,和惊喜。

赵雪最喜欢玩游戏了,而且她特别喜欢这种出其不意的游戏,尤其是跟自己感兴趣的人玩这个游戏,尤其觉得有趣。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加上在女子脸上看出的几分少年的影子,宋慈恍然大悟:

“你就是那个给狗屎加辣椒面的少年?”

宋慈脱口而出的话,让整个官府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狗……狗屎,加……加辣椒面??想不到咱这金娇玉贵的赵雪,竟然会有这么重口味的癖好??

已经稳坐在椅子上的赵雪,听到宋慈这句话,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咋啥都往外说?!这个二愣子!

其实,也不怪宋慈。和少年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就这件事是给他的印象最深的。

“咳咳,”干咳了两声,赵雪打破了这让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尴尬局面,刚想说点什么,又被宋“二愣子”的声音打断:

“公主万万不可!公主乃金枝玉叶,名声尊贵,公主还未出阁,而这府里全是男子,若长时间留在此处,恐有损公主清誉!”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的好像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既然如此,反正她这个喜欢玩的性子,斗鸡走马什么的无所不能,不缠着这个宋慈,她也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做。

于是,赵雪从椅子上起身:“也是哈,那本赵雪就走了先。”

说罢,赵雪拔足出府。

望着赵雪离去的背影,宋慈的心头经划过一抹莫名的失落。

觉察到自己的异样,宋慈无奈一笑:这个小公主这么有趣,这陡然一走,还真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

坤宁宫。

放下手中的奏折,赵风脸上浮上一抹阴郁。

“怎么了皇上?”觉察到主子的异样,李秀道,探过头一看,见赵风放下的奏折上、,落款写着“顾舟”二字。

“顾大人可是……说了宋大人什么事儿?”李秀道,马上就猜到了什么,身为主子的心腹,他自然知道,能让主子忧愁至此的,只有那几个主子刚提拔上来的“自己人”了。

“顾舟参了宋慈一本,说他罔顾大宋律法,不仅通融暴民,还要替暴民查案。”捏了捏太阳穴,赵风不无疲惫地开口。

“通融暴民还……”闻言,李秀目瞪口呆,“替暴民破案??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莫不是顾舟因为宋慈夺了他的官,捏造事端公报私仇?”

“京畿提刑官这个职位,是重任,又何尝不是考验?”赵风语重心长地开口,“是真是假,查一下就知道了。”

“宋慈宋大人,在吗?”

“不在去营城查案了,你是?”闻声,顾舟迎上来道,将来者打量了一遍,见对方一身宫里人打扮,恍然大悟,“你是宫里派来的吧?”

“是。你是?”

闻言,讨好一笑,顾舟忙将来者拽到一个府里隐蔽的角落:

“我就是写奏折,让皇上派人过来调查宋慈的那个人。”

“哦……”来者不解其意。

“你看宋慈忙于公务,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你要调查的那件事下官知道,您直接把下官告诉您的结果呈报上去,不是既省时,又省力吗?”说着,顾舟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沓看上去至少有五百两的银票,塞到来者手中,“你看,怎么样?”

见到厚厚的一沓银票,来者眼前一亮,形式似的推辞了几次后,便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出了提刑府的大门,来者正要回宫复命,却被一个长得煞是好看的少年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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